池虞下了馬車,客氣地對薄衛(wèi)說道:“大人,我馬車上帶的水不少,你們?nèi)缬行枰?,盡管用?!?/p>
眼下水是最珍貴的東西,薄衛(wèi)雖然疑惑池虞為何如此客氣,但是對他的好感確實在上升。
池虞搬出來一壇子米酒,這米酒不辣,喝著還甜絲絲的,又解渴,又解乏。
他家中富裕,走南闖北,博聞強記,說起來頭頭是道,聲音又溫軟和善,解差們很快與他成了朋友。
謝歲穗與謝謹羨在玩,但是耳朵一直在聽他們說話。
從他們的談話里,她知道,池家在江南錦華城是首富,家里主要經(jīng)營糧鋪。
不過,從商的是庶子。嫡子或做官或讀書參加科舉。
池虞是家中嫡次子,今年十五歲,已經(jīng)考中秀才。
“你們昨兒做的魚,真的是饞死我了,我就沒見過這么香的菜!”
“要說,這將軍府的人真是能干,男丁個個是保家衛(wèi)國的將軍,女眷也是上得戰(zhàn)場,下得廳堂,那菜做得是一絕?!?/p>
不過,解差們平時看到的都是駱笙和郁清秋做飯,真想不到謝歲穗會做飯。
池虞不經(jīng)意地問道:“他們家的孩子有沒有特別能干的?”
董尚義眼珠子轉(zhuǎn)著,心說: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個人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圈,不會是想娶謝小姐吧?
王麻子說道:“你打聽這個做什么?他們現(xiàn)在是流犯,什么也做不了?!?/p>
池虞真誠地說:“不瞞各位大人,學生身體弱,若是他們有人能干,池家可以托關(guān)系把人要了來,對雙方都是大好事?!?/p>
“將軍府的人對朝廷忠心耿耿,個個鐵骨錚錚,他們不會做下人的?!?/p>
薄衛(wèi)說了顧世子多次求娶謝歲穗,都被將軍府拒絕。
意思很明顯,你池家再富有,能與宣平侯府相比?
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人家都看不上,人家會做你紅袖添香的丫鬟?
池虞手指掐了掐掌心,問道:“謝小姐是哪一個?”
張成指指謝歲穗:“就是那個跳格子的?!?/p>
“不過一個小丫頭。”池虞心里暗忖。
他觀察了一會子,覺得謝歲穗肯定不是穿越者,蹦蹦跳跳,和常見的傻乎乎的土著小姑娘沒啥區(qū)別。
不過,他這一眼看過去,忽然心底里狠狠地一驚。
他指著謝星暉三兄弟問道:“他們是將軍府的少將軍?”
“是啊,是將軍府的三位少將軍?!?/p>
“那位大嬸是謝大將軍夫人?”
“是啊,她是將軍夫人,也是朝廷親封的武靖將軍,年輕時候殺得敵寇望風而逃?!?/p>
池虞雙目炯炯,脫口而出:“三位少將軍都娶親了?”
“大少將軍、二少將軍都已經(jīng)成家,旁邊是他們的夫人和孩子,三少將軍還未說親?!倍辛x笑著說,“怎么,你想給三少說媒?”
“不瞞大人……我家里有個小九妹,品貌、年齡與我相仿,與這三郎確實相配?!?/p>
“池公子還是與家里好好商議再說吧,謝三郎是戴罪之身,前途難料。”
“不,九妹的婚事我可以做主?!背赜菽樕霞拥糜行┓奂t。
謝家兄弟身高都六尺以上,老大文雅不失英武,老二一看就是位勇猛悍將,老三雖然看上去棱角凌厲,但是相貌卻是最好的。
解差們說他才十六歲。
身體精瘦,臉帶青澀,卻肩寬腰窄,男兒英氣勃發(fā),花美男那種娘炮算什么?他就喜歡胸膛如鐵,意志如磐石的少將軍。
偏偏謝三郎的臉還好看得讓人失去抵抗力。
池虞咽了咽口水。
就是謝三郎了!
池虞對侍衛(wèi)說:“去,把車上的好酒、燒雞、烤鴨拿來,我親自送到將軍府?!?/p>
侍衛(wèi)幫他拿下來,池虞提著酒和菜,到將軍府一家人跟前。
“謝夫人,學生原不知道你們是將軍府家眷,多有怠慢,這些小食,請夫人笑納。”
他自來熟地坐在謝星朗旁邊,把酒、食都打開,招呼將軍府的人食用。
他倒了一杯米酒遞給謝星朗:“南方人酒量淺,只喝些溫和的米酒,對于你們來說,這大概算是白開水吧?!?/p>
話未說完,臉已經(jīng)紅了。
謝星朗沒接,對于他的靠近很不自在,皺眉頭說道:“流犯有餐食,也不準與外人接觸,更不能私自接受饋贈。”
他站起來,把董尚義喊來。
董尚義這些日子與將軍府打交道,早就互相默契。
他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們要把流犯平安送到流放地,路上絕對不能出差錯,所以外面的餐食,都不允許他們接受?!?/p>
池虞說道:“不是親朋好友可贈送錢物嗎?”
董尚義笑道:“你也不是將軍府的親朋好友啊?池公子莫要讓我們難做。”
池虞看看將軍府的人,希望他們出言留用。
但是將軍府的人不為所動。
駱笙說道:“池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大家還是遵守流放律令吧?!?/p>
池虞心里不甘,但仍舊眼含笑意地對謝三郎說:“兄弟家里有個小九妹,年歲與兄臺相當,如果兄臺愿意,我替妹妹和兄臺牽線,你意下如何?”
謝三郎干脆地說:“在下沒有成親的想法,不想耽誤令妹,你們該嫁誰就嫁誰吧?!?/p>
池虞一點都不惱,說道:“兄臺莫不是有紅顏知己了?”
“將軍府家風清正,只娶正妻,不納妾,不養(yǎng)通房、外室,更不會染指不三不四的女人?!?/p>
也就是說,謝三郎至今是個徹頭徹尾的童子雞。
池虞大喜,說道:“你這個朋友,在下交了?!?/p>
他掏出玉佩,塞給謝星朗,說道:“以后沿途所有‘池記’鋪子,你持這枚令牌,盡管領(lǐng)用?!?/p>
“這是什么?”
“這是我的令牌,‘池記’所屬銀號、鋪子,見此玉佩如見本尊。兄臺放心使用?!?/p>
謝星朗又塞回去,說道:“無功不受祿,這玉佩,我不要?!?/p>
【主人,奶龍確定他有空間碎片】
謝歲穗心里震驚:奶龍,有沒有不殺人就能搶回空間的辦法?
【除非把他打到瀕臨死亡】
空間碎片,只有在臨時宿主將要生命耗盡時,才會重現(xiàn)世人面前。
池虞盡管有些叫人不太舒服,但他也沒做什么惡事,謝歲穗也不好把人家打死吧,看來只能等池虞老死再撿回碎片了。
池虞被謝三郎拒絕,心里郁悶,回到馬車里,對薄衛(wèi)他們說自己還有事,先行一步。
薄衛(wèi)也無所謂,本來,人家就是奔著將軍府來的。
池虞走后不久,村里有個十多歲的女子,領(lǐng)著兩個更小些的男娃女娃過來,手里拿著一個木盒,在不遠處轉(zhuǎn)悠。
好一會子,她走過來,說道:“我有一本祖?zhèn)鞯尼t(yī)書,你們誰能拿吃食與我們換?”
董尚義笑著說:“你找錯人了,我們是押送流放犯的解差,哪里有多余的吃食?”
那個女子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的糧車,說道:“這本書,是我祖上一代代傳下來的。我們不要多,只要一袋糧食就換?!?/p>
有人問了一句:“姑娘,你那醫(yī)書,如果書鋪里都能買到,別說換一袋米糧,你換一碗米也沒人換??!”
“是《青囊書》,是千年前九州第一神醫(yī)留下的抄錄本,書鋪里絕對買不到?!?/p>
女子話落,謝星暉雙目微顫。
據(jù)說當初神醫(yī)入獄,死前把《青囊書》匆忙交給獄吏,那獄吏拿回家,其妻子怕惹禍,一把火燒了。
哪里來的《青囊書》?
那女子說:“這書是我們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我曾祖母娘家祖上就是那個獄吏。原稿是燒給當權(quán)者看的,但先祖燒之前抄了一份……”
【主人主人,把青囊書換下來,無論多少糧食都要換下來】
奶龍在空間大叫。
謝歲穗:奶龍,你想學醫(yī)?
【主人,你一定不要錯過,此書乃是人類失傳的醫(yī)學寶典,以后能救無數(shù)的人】
謝歲穗:好吧!
但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絕對不可以把糧食拿出來。
謝歲穗走到駱笙跟前,說道:“娘,我想如廁?!?/p>
駱笙道:“我陪你去?!?/p>
兩人朝村里走,找村里人家借茅廁。
上了茅廁沒有急著回去,在路邊角落等著。
那女子果然沒有把書換出去,沮喪地往回走,兩個小孩哭著說:“姐,我餓……”
說著歪倒在地上。
倆娃都餓暈了。
那女子大喊:“月牙,月明,你們醒醒……”
謝歲穗迅速走出,拿出水囊給那兩娃娃各喝了一口水。
立即把水囊的塞子蓋上。
不多時,兩個小娃悠悠轉(zhuǎn)醒,精神看起來好多了。
謝歲穗對那女子說:“他們是餓暈的。我有一些糧食,想和你換那本書。你別嚷嚷,我們?nèi)ツ慵依飺Q,好不好?”
那女子高興地抹淚,說道:“我們愿意換。”
她說的是愿意換,看來這本書確實是她的傳家寶,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出手。
【主人,主人,陳家廟西北大梧桐樹下,一丈之下有暗河】
啊,這可太好了!
這個消息加一簍子米面,也算對得起這一家人的護寶之功了。
謝歲穗對那女子說:“你識字嗎?”
那女子說:“我跟著父親學過幾年,能寫信?!?/p>
那就夠了。
謝歲穗從墻角拎過來一個背簍,與她進了家里,關(guān)了門,才把簍子上的蓋布掀開。
一大袋精白面,一袋十斤左右的白米。
“你把書給我看看?”
那女子把書給她,謝歲穗把書塞進懷里,專心給那女子看簍子里的面、米。
其實,一轉(zhuǎn)手就丟空間了。
謝歲穗:奶龍,你看看這書是真的嗎?還是假冒的?
【主人,奶龍馬上確認】
謝歲穗:你找誰確認?
【……】
奶龍:開始裝死中~
二零二五年,神州華夏科學院,忽然收到一本失傳兩千年的《青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