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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國公府一群作精,被打了吧

京城六扇門。

今兒的圣旨下得突然,江無恙聽說的時(shí)候,殿前司已經(jīng)去宣旨、抄家了。

他坐在案前,手指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

飽滿的額頭下長長的眉毛幾近鬢發(fā),眉下的雙眼半瞇著,眼尾上翹和長密的眼睫配合得完美無缺,此時(shí)里面的瞳仁濃稠無光地盯著卷宗。

無情的神色使得這張臉顯得冷酷而濃艷,美得無關(guān)性別。除了雙腿不良于行,江大人堪稱完美。

“寧棄?!彼暗?。

寧棄立即從外面進(jìn)來,被自家主子的盛世美顏恍了一下神,立即低垂眼簾,恭敬地說:“江大人,要出去嗎?”

“流放隊(duì)伍到哪里了?”

“應(yīng)該到十里長亭了?!?/p>

“這是五百兩銀票,你都兌換成最小面額,給謝夫人送去?!?/p>

“江大人,你一貫與他們沒有交集……”寧棄接了銀票,猶豫了一下。

五百兩銀子,這是江大人半年的俸銀。

江無恙與官員一向無交集,將軍府明面是受寧國公府牽連流放,實(shí)際上是因?yàn)樘又辣菹略诎l(fā)泄,別人不懂,寧棄一直跟隨江大人辦案,他心里門清。

江大人公然給將軍府送銀票,不會招禍嗎?

“謝飛死得冤,被流放的不該是將軍府的人。”嗓音與他的臉一樣,低沉卻華麗得讓人沉溺。

“那屬下要說點(diǎn)什么?”

“給人家銀票應(yīng)該說些什么?——給你銀票,拿著吧?”

“……”寧棄放棄了,說道,“算了,屬下自己發(fā)揮吧!”

他拿了銀票立即騎馬出門,江無恙喊道:“戴張面具吧?!?/p>

寧棄以為他不想別人知道他為將軍府送行,問道:“那屬下說是誰送的銀票?”

“嗯?你的名字不能報(bào)嗎?”

“那,屬下還戴面具做什么?”

“好看?!?/p>

寧棄再聽下文,然而沒有聲音了,寧棄抬頭看去,只看見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在翻閱卷宗。

江大人又埋頭公務(wù)了。

可憐的寧棄,根本沒想到主子嫌棄他長得不好看,還以為他戴上面具很帥的意思。

美滋滋地找了個好看的面具戴上,把銀票換了小面額,塞在懷里,騎馬迅速出城。

待他到了十里長亭,流放隊(duì)伍正要起程。

他把馬一勒,躍下馬來,眼光略一梭巡就看見了將軍府的人,大步走到駱笙跟前。

“謝夫人,在下寧棄,江大人叫在下給您送了這些?!睂帡壈岩化B小面額銀票給了駱笙。

駱笙推拒:“江大人客氣,罪婦心領(lǐng)了,銀票不能收?!?/p>

“謝夫人,江大人給的,您就收著。”寧棄看她不要,直接塞在謝歲穗的手里,“謝夫人,一路順風(fēng),等你們歸來?!?/p>

“謝謝江大人,謝謝寧大人?!睂帡壱彩橇凡犊爨?。

駱笙、謝星暉一行人開始檢查自己家收到的包袱,十一個包袱,現(xiàn)銀就有三百斤!

點(diǎn)心什么的加起來也有四五十斤。

真的是愛的包袱?。?/p>

這么重的東西,別說救命了,背一路,都能要命。

駱笙拿起來一個,鹿相宜也拿起來一個背著,謝星云叫鹿相宜把兩個掛在他的枷鎖上。

其余的三個最重的,都掛在謝星朗的枷鎖上。

謝歲穗心里天人打架:要不要向家人暴露自己有空間的事?

想了一會兒,決定裝傻。

只要我不說,你們不問,空間它就是個秘密。

“娘,哥,來來來,都給我,我最喜歡背銀子、背好吃的了!”

不容分說,一把搶過來,就這么一拉扯,謝歲穗已經(jīng)手伸到包袱里,銀子、面餅……九成九已經(jīng)進(jìn)了空間。

謝星朗再次去搶包袱,謝歲穗便把包袱給他掛枷鎖上。

謝星朗:我感覺親朋好友送了一包袱稻草~

他猛地轉(zhuǎn)臉看向謝歲穗,謝歲穗咧開小嘴笑一下,說道:“怎么,你要是嫌沉,我來背?”

謝星朗笑出兩個小梨渦,又痞又帥,配合地說道:“有三哥在,哪里輪到你出力?來,都掛我這里?!?/p>

駱笙不舍得,郁清秋也不舍得,但是謝歲穗說:“娘,嫂子,養(yǎng)孩子就是干活的,哪能光白吃飯?”

駱笙:是誰剛才被一個包袱壓成了四腳朝天的小烏龜?

謝星云表示眼睛受傷不妨礙出力,謝歲穗也不想二哥受苦,把他包袱里的銀子、點(diǎn)心餅子也轉(zhuǎn)出來,只留下一張包袱皮。

謝星云微微皺眉,張口想說包袱咋這么輕了?謝星朗立即靠近他,小聲說:“二哥,不要說話。”

“哦哦哦”,謝星云獨(dú)眼看看他,有秘密!

作為馳騁疆場數(shù)年的少年將軍,不多嘴,執(zhí)行命令。

在十里亭歇息了一個時(shí)辰,再次起程,大家便覺得腿沉重到無法動彈。

老沈氏的腿直打哆嗦,她對謝川言喝道:“快讓韋氏和二丫頭攙著我?!?/p>

她發(fā)福,頂謝流螢兩個重了,平時(shí)富態(tài)是好事,現(xiàn)在靠雙足走三千里流放路,這一身膘,絕對累贅了。

謝川言對韋雪說:“還不快去攙著母親?”

韋雪喊謝流螢:“快些,我們?nèi)v扶你祖母。”

謝流螢原本護(hù)著妹妹和弟弟,舅舅給了二十兩銀子,還有面餅、水囊,分量不輕,她背著已經(jīng)很累,實(shí)在沒有力氣去攙扶老沈氏。

所以韋雪喊她,她裝聽不見。

韋雪氣得把她肩上的包袱丟給謝流朱:“你背著,你姐要去扶你祖母?!?/p>

謝流朱才十一歲,但是她也知道,一定要保護(hù)好這一包東西,姐姐給她說了,不能被母親拿走給二伯娘家。

謝川妄的兩個庶子,謝明禮背著謝楚生,謝明德背著謝川妄,累得腰彎成弓。

他們的姨娘心疼得要死,卻幫不上什么忙。

謝流螢和韋雪去扶老沈氏,老沈氏把自己身子都壓在韋氏母女身上,謝流螢感覺五臟六腑都?xì)獠豁樍恕?/p>

一個趔趄倒在地上,老沈氏也被摔在地上,拍著屁股,臉色很不好看:“二丫頭,你故意的?”

“祖母,對不起……”

她與韋雪使勁地把老沈氏拉起來,氣喘吁吁地說:“祖母,孫女看大伯娘雙手空著,閑得很,她來扶您好不好?”

謝流煙也笑了,說道:“大伯娘是馬上將軍,體質(zhì)確實(shí)比二妹妹要強(qiáng)得多?!?/p>

老沈氏擺出婆母的架子,對駱笙喝一聲:“駱氏,你過來,攙著我!”

被點(diǎn)名的駱笙大吃一驚:“什么?”

“過來攙我,我走不動了!”

謝歲穗像看傻逼一樣看著老沈氏,這個人哪里來的自信,覺得娘應(yīng)該去扶她?

“娘,不能去!”

除了謝星暉,都出口反對!

就連謝謹(jǐn)羨也奶聲奶氣地說:“我祖母也累?!?/p>

駱笙根本不搭理老沈氏,對謝歲穗他們說:“不要說話,保持體力?!?/p>

駱笙是馬上將軍,行軍路上什么苦沒吃過?她出發(fā)前叫他們綁腿,走路少說話,都是生活經(jīng)驗(yàn)。

老沈氏再次喊道:“駱氏,老大不在了,你就想造反?你個不孝的東西!”

駱笙不和她對罵,也不搭理她,當(dāng)狗叫了。

但是老沈氏站住吵吵,大家都沒法正常走路。

這一行二百多個犯人,都流放煙瘴之地,流犯與解差配比,官府規(guī)定是一比一。這次批量押解,雖然沒有二百個解差,但也有一百多人。

每二十人配一個解差小隊(duì)長,負(fù)責(zé)寧國公府的叫張成,負(fù)責(zé)將軍府的解差頭子叫董尚義。

看到老沈氏擋住路大家停滯不前,張成和董尚義都騎馬過來,不問緣由,兜頭就是一鞭子:“吵什么吵!”

謝流螢和韋雪都扶著老沈氏,結(jié)果一鞭子抽到謝流螢了,脖子和手臂都紅腫起來。

她呆愣了一瞬間,忽然爆發(fā)了:“你們這些賤奴,竟然抽我?明明是大伯娘不孝,不敬老人,你不辨是非,還抽我?”

董尚義被罵賤奴,二話不說,鞭子劈頭蓋臉地一頓狠抽。

“你給老子說清楚,誰是賤奴?”

一頓鞭子抽得謝流螢抱頭蜷縮在地上,大聲哭喊,越喊抽得越狠。

露在外面的皮膚眼見得皮開肉綻。

老沈氏也摔在地上哭:“別打了,就算流放,忠孝節(jié)義總還講的吧?”

韋雪又想護(hù)謝流螢,又想護(hù)老沈氏,懇求道:“大人,請您高抬貴手?!?/p>

薄衛(wèi)過來,沉著臉問道:“怎么回事?”

“她罵我們是賤奴?!倍辛x也不說別的事,只說了這個要點(diǎn),嗤笑道,“聽清楚:老子是京師武寧縣調(diào)來的縣尉,是正兒八經(jīng)的正九品。”

薄衛(wèi)對前寧國公府的女人喝道:“睜大眼睛,看清形勢:你們,是罪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記住自己的身份,再不識時(shí)務(wù),打死就地掩埋。”

最后一句話把所有的囂張都抽醒了。

再也沒誰敢大呼小叫。

韋雪與謝流螢繼續(xù)扶著老沈氏,兩人不僅身上被鞭子抽得疼得快昏過去,還要扛著這一大堆肉。

謝流螢哭道:“娘,祖母,求你們可憐可憐我,我實(shí)在太疼了,你們能不能讓大姐姐攙扶祖母?”

謝流朱和謝斯羽也哭著說:“娘,讓姐姐幫我們背著包袱吧?我們累……”

謝川言也求道:“娘,你讓煙兒扶您吧?!?/p>

老沈氏怎么舍得讓謝流煙累著?她以后還指望謝流煙翻身呢!

“今天你們必須扶著我,明天再換人。”她威嚴(yán)地說。

謝流螢只得用力扛著她,身上的鞭傷痛得她一路走一路哭。

離開十里亭,再有人抱怨、哭鬧,所有的解差都不再忍讓,直接拿鞭子抽。

抽一下止不住,那就抽兩下,抽十下。

原先從京都出來抱怨最多的,只要吭一聲,就是導(dǎo)火索,劈頭蓋臉一頓抽。

謝謹(jǐn)羨嚇得往郁清秋的懷里縮,鹿相宜小聲對謝歲穗說:“妹妹,多虧你提醒,他們真的都記仇著呢!”

“別看他們臉臭,他們心理更惡劣!”

興許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當(dāng)天晚上,薄衛(wèi)沒有安排大家住店,直接在留陳縣山腳下的一座土地廟就地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