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人,還請先坐回席位.......”
姜如初此言一出,整個恩榮宴上的眾人,皆是神情一怔,面面相覷。
有人沉默的看著她,一言不發(fā),有人茫然一瞬,一臉遲疑的坐了回去。
更多的人,則是神情莫名的看向此刻正站在正中央,最尊貴的席位前方的那個女子。
“姜如初,你怎敢目無尊卑,當(dāng)著這么多朝中大人的面,竟敢走到座首?”
也有人,忍不住皺眉質(zhì)問出聲。
姜如初聞聲看去,對上陸安南帶著怒意的視線,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看向席中,那些正一言不發(fā)盯著她的官員們。
正這時,方才匆忙進門的那個小太監(jiān)適時開口,拖長了嗓音:“傳陛下口諭——”
在場眾人紛紛一愣,趕忙恭敬俯身。
“朕有要事處理,稍后方至,此前,恩榮宴上一應(yīng)事務(wù)暫由新科狀元姜如初代決,諸臣工當(dāng)悉聽調(diào)度.......”
“不得有誤,欽此——”
隨著這道尖細的聲音落地。
諸位大人神情驚疑不定,禮部的游大人和周圍的同僚互相皺眉的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禮部、吏部、鴻臚寺的官員皆在。
在場的甚至還有數(shù)位三品大員,無論如何,此時此刻,怕也輪不到她一個尚未授官的狀元來發(fā)號施令吧?
陸安南等人更是神情大震,紛紛呆愣的看向此刻依然神情波瀾不驚,站在正前方的那個女子,心下逐漸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但圣上口諭在此,誰敢違逆,眾人紛紛俯身拱手:“臣等謹遵圣命!”
不過轉(zhuǎn)瞬之間,整個恩榮宴就安靜下來。
姜如初掃視一圈,看向一眾還沉默的站在原地,面面相覷,神情不斷變幻的眾人。
再次開口:“各位大人,還請先坐回席位,以免接下來的場面,驚擾諸位......”
她的話音落地,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是此言何意,便倏地聽見一陣沉悶的腳步聲,以及盔甲碰撞的聲音響起!
循聲望去,只見殿門口忽地竄出來一堆手持兵刃,全身盔甲禁軍侍衛(wèi),甚至聞喜殿的兩旁,也倏地涌出一堆手持長矛的兵士.......
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烏泱泱的一堆兵甲,以及冒著寒光的兵器,還有那一雙雙帶著殺氣的眼神,瞬間充滿整個恩榮宴!
群臣紛紛愕然,有人被嚇得一屁股坐下。
看著正前方那個此時還從容不迫的身影,霍衍舟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放在桌案上的手早已緊握成拳,指節(jié)泛白。
周長濟適時開口,冷聲道:“諸位大人,此刻的情形,還請先落座為好。”
姜如初凜然的視線,逐漸的掃過那些,顯然臉色已經(jīng)蒼白一片,快要站立不住的人。
方大人是第一個沉默的坐下的,神情已然恢復(fù)平靜的他,似乎已經(jīng)明白什么。
他率先默然落座,周圍的大臣見狀,紛紛接連坐回原位,而有的人卻是一屁股摔回原位,仔細一看,早已是一頭一臉的冷汗。
其余的進士們以及考生自然也齊齊坐回原位,然后齊刷刷沉默的看向同一個方向。
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唯有姜如初的聲音響起:“關(guān)閉殿門?!?/p>
聽到聞喜殿的大門響起沉悶的聲音,緊接著轟的一聲閉上,再是落下門閂的聲音。
竟還要落閂.......眾人呼吸一緊。
有一道緊張的聲音,帶著試探的響起:“姜狀元,此時閉門怕是不妥,趙大人以及齊大人,幾位大人,還未返回........”
姜如初聞言,回頭對上一張有些熟悉的,似乎殿試的時候曾在太和殿見過的一張面孔,此刻這張臉上,滿是忐忑不安之色。
“他們回不來了?!?/p>
她沒有隱瞞的意思,當(dāng)即直言道,視線掃過那些尚還空著的位置,心下十分了然,這些人此刻正在何處。
此言一出,不少人臉色瞬間難看至極。
姜如初平靜的聲音,抬高兩分響起:
“諸位,方才在我入席之后,但凡有離開過的人,自行站出來吧?!?/p>
“事已至此,你們方才去見過誰,又做了什么,早已在無數(shù)耳目之下,藏不住的.......”
她不高不低的聲音每響起一句,都像是催命符一般,讓不少人瞬間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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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太后神情幾變,聽著皇帝一字不落的開口敘說,讓她臉上一陣青白交替。
“您說他是您唯一的好兒子,還說您此生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對他牽腸掛.......”
“夠了!”
崔太后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青,欲言又止,最終實在聽不下去,當(dāng)即出聲打斷。
素和成朗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冷聲道:
“母后,這難道不是您說的嗎?御史臺的幾位大人,可都在朕身邊,聽得清清楚楚。”
崔太后今日沒來得及拿念珠,手中空空如也,此時雙手只能無奈的齊齊扶額,壓低聲音道:“皇帝聽錯了,哀家怎會如此說.......”
但上方的人可不給她糊弄過去的機會。
“母后,您可得說清地上的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然朕可不好決定如何處置?!?/p>
“要是錯殺手足.......”
崔太后被逼得無法,偏生今日還被皇帝帶人當(dāng)場堵了個正著,還落了這么大的一個把柄在他手中,最后她沉默許久。
只能低聲道:“哀家那是權(quán)宜之計.......”
聽聞此句,地上的九方淮序掙扎起來,想要抬頭,再次被兩名禁軍死死的按在地上。
素和成朗聽到這句話眉頭一挑。
“母后的意思是,你是在騙他?”
事已至此,相比較在御史臺留下與九方氏私通生子的污名,崔太后只能承認這個事實。
她緊閉著雙眼,頹然道:“哀家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此子深夜闖宮,誰知他要做什么,哀家只能假借母子之名,先穩(wěn)住他而已?!?/p>
“原來母后,竟是被脅迫的?!?/p>
而不是,知道九方成宏已經(jīng)死無對證,想要假借母子之名,趁機拉攏九方氏的下一任家主.......素和成朗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可是您說的,到底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兒臣也實在很難判斷.......”
崔太后神情一震,瞬間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