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她眼神落下的瞬間,白欽南只覺得后頸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刺痛,如同被蚊蟲叮咬。
他下意識地想抬手去摸,卻發(fā)現(xiàn)四肢變得酸軟無力,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白林那滿是瘋狂與癡迷的臉,在他晃動的視野中逐漸放大。
他身體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
白林立刻伸手,用力扶住他軟倒的肩膀,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滿足的笑容。
陰影中,一個穿著黑色夜行衣,帽檐和面罩將容顏完全隱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板,不帶任何情緒,“白小姐,答應(yīng)您的事情,已經(jīng)完成了?!?/p>
他頓了頓,提醒道,“請問,您答應(yīng)過我的事情......”
“你放心?!卑琢诌肿煨α艘幌?,眼神卻片刻不離地落在白欽南失去意識的側(cè)臉上,目光貪婪,“我答應(yīng)你們的,絕不會忘?!?/p>
既然她想要的“禮物”白欽南不肯給,那她就只好自已動手取來了。
今晚,這將是她人生中最值得銘記的一個生日。
“等宴會結(jié)束,我會為你們創(chuàng)造合適的機會。”白欽南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讓她有些吃力。
她瞥了一眼旁邊的黑衣人,語氣自然地吩咐道,“在此之前,先幫我把他送到這個房間去?!?/p>
“......”黑衣人沉默了一瞬,面罩之下,眉頭蹙起,顯然對白林這般將他當作下人使喚的態(tài)度感到不悅。
但權(quán)衡片刻,想到后續(xù)的計劃,他還是上前,接過了昏迷不醒的白欽南。
來到她準備好的房間,白林迫不及待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手銬,將白欽南的一只手腕牢牢鎖在床頭的柱子上。
金屬扣合發(fā)出的聲音,讓她眼中閃過一抹極致瘋狂。
后果?她不想考慮,也懶得考慮。
她已經(jīng)等待了十幾年!
前幾年,看著白欽南厭惡疏遠“單知影”,她還能勉強按捺住自已,安慰自已只是需要更多的時間。
可直到前段時間,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白欽南竟然又開始滿心滿眼地撲在那個女人身上,甚至......甚至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比起以往任何時期都顯得更加親密。
這讓她再也無法忍受。
即使眼前這扭曲的幸福只是短暫的,她也甘之如飴。
“嘖,真是麻煩......”她低聲抱怨了一句,厭惡地看了一眼窗外。
作為主角,她必須回去露面,完成那套虛偽的應(yīng)酬。
她俯下身,湊到白欽南耳邊,即使知道他聽不見,依舊用眷戀無比的語氣低語,“我馬上就回來......”
她憐惜地看著他臉頰上尚未消退的紅痕,伸出微顫的手指,沿著那指印輪廓,極其輕柔地劃過。
在宴會廳的每一分每一秒,對白林而言都是巨大的煎熬。
她的魂早已飛回了那個昏暗的房間,腦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象著白欽南醒來時的情景。
他會害怕嗎?會掙扎嗎?會用那種讓她心碎又興奮的眼神看著她嗎?
這些紛亂的念頭讓她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已被跟上了。
當她急匆匆趕回房間時,白欽南果然已經(jīng)醒來。
他正用力拉扯著手銬,手腕被磨得通紅,看到白林進來,他眼中瞬間燃起熊熊怒火。
“小南,別緊張......”白林連忙走過去,試圖用安撫的語氣讓他平靜下來。
“你到底想干什么???放開我!”白欽南的聲音因憤怒和虛弱而沙啞,他劇烈地掙扎著。
“這可不行哦?!卑琢謩傁肷焓秩ビ|摸他的臉頰,卻被他極其嫌惡地猛地躲開,那動作牽動了傷口,讓他痛得悶哼一聲。
“你讓我感到惡心,”白欽南盯著她,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什么腐爛的垃圾,一字一頓地說道,“離我遠點。”
這句話徹底刺痛了白林最敏感的神經(jīng)。
她臉上的柔情蜜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激怒的猙獰。
她猛地抓起旁邊桌上的一個玻璃擺件,想也沒想就朝著白欽南旁邊的墻壁狠狠砸去。
刺耳的碎裂聲響起,玻璃渣擦著白欽南的耳邊飛濺開來,幾片細小的碎片甚至劃過了他的頸側(cè)。
——
“人呢?!滾出來!”白林見窗外毫無動靜,又不死心地朝著那個方向怒吼了一聲。
她話音落下片刻,一個黑色的身影才悄無聲息地從窗口翻了進來,動作輕盈利落,正是之前那個黑衣人。
單知影自始至終都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這一幕,眼神中甚至帶著一絲饒有興趣的意味。
“人我給你帶過來了,現(xiàn)在!立刻!可以把她處理掉了!”白林指著單知影,不耐煩地厲聲催促,語氣頤指氣使。
那隱藏在帽檐和面罩下的眉頭皺的更緊,他甚至連看都沒看白林一眼,只是一個極其迅捷的甩手動作。
白林只覺得肩膀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叮了一口,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瞬間襲來。
“聒噪?!焙谝氯死涞卦u價了一句。
他這才轉(zhuǎn)向單知影,朝前走了兩步,刻意將聲音壓低,“單小姐,晚上好?!?/p>
單知影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呵,就這么對待你的‘合作對象’?”
“她?”黑衣人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白林,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還算不上?!?/p>
單知影微微挑眉,心中對來人的身份已然有了大致的猜測。
姬家的人。
而且有這般身手和傲氣,恐怕并非姬家普通的成員,只是在家族內(nèi)部的地位,應(yīng)該還不及姬回音。
“今天是我冒犯了,”黑衣人微微頷首,姿態(tài)放低,但語氣依舊不卑不亢,“下次見面,我會另行向您賠禮道歉。”
語罷,他身形微動,便想轉(zhuǎn)身離開。
他心里很清楚。在八校聯(lián)盟大賽上,連姬回音都那般慘烈地輸給了眼前這個女人,他自問絕無任何與之正面抗衡的能力。
原本與白林達成的協(xié)議,是在宴會結(jié)束、人群散去后再找機會動手,并且在此期間,安排好的其他同伴會進行周密的準備和布局。
誰能想到,白林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瘋子,竟然因為一已私欲和失控的情緒,就這么魯莽地打亂了全盤計劃。
果然,就不該選擇和這種精神不穩(wěn)定的瘋子合作。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腿部驟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悶哼一聲,回頭看去,只見單知影正維持著將一片碎玻璃彈射出去的優(yōu)雅動作,面容冰冷地看著他,“這么容易,就想走了嗎?”
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腿部傳來的鉆心疼痛。
他不再多言,身形猛地一晃,朝著窗口急速閃去,企圖利用速度脫身。
單知影并沒有立刻追出去。她只是冷冷地看著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這個人,以及他背后的姬家,遲早還會再見面。到時候,再一并清算也不遲。
她收回目光,低頭看向面色慘白的白欽南,又瞥了一眼旁邊的白林。
“影,我......”白欽南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么,但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
白林對他竟然抱著如此惡心又歹毒的心思,而他身為當事人,竟然如此遲鈍,從未察覺,以至于讓她走火入魔到這般地步......這本身就是他的疏忽和過錯。
“先去把傷口包扎一下,”單知影打斷了他的欲言又止,聽不出太多情緒,但也沒有責(zé)備,“這里的事情,你自已處理好?!?/p>
她頓了頓,補充道,“如果需要暫時避開,那間公寓......你可以先住在那里?!?/p>
白欽南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亮光,“那你......呢?”
“最近我不會回去?!眴沃盎卮鸬酶纱嗬?,沒有多余的解釋。
“......哦?!卑讱J南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垂下眼簾,掩去了其中翻涌的失落與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