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cè)殿
安寧面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里的紫玉連環(huán),實則透過統(tǒng)子,已經(jīng)將種種隔壁聲音盡數(shù)收入耳中。搜索本文首發(fā): 進(jìn)入她
不得不說,這一刻,她還挺佩服這位鄭老太君的。涉及嫡親孫兒,又是家族丑聞,旁的不論,光是這破釜沉舟的決心還真不是誰都能有的……
起身懶懶地伸了個懶腰。
這陣子因著時常進(jìn)出仁壽宮,安寧對這兒已經(jīng)不算陌生。擱下手中玉鎖,安寧剛才想出門兒溜達(dá)溜達(dá),順帶散散心。誰曾想大門兒還沒邁出去,便聽到身后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
“三姑娘!”
“謝公子?!?
面色不悅地點了點頭,安寧照舊目不斜視,轉(zhuǎn)頭就走,本以為這次對方還會像之前幾次那般保持所謂君子風(fēng)度,誰曾想,這一次謝桁卻是直直攔在了跟前。
生怕眼前人再一次離開,此刻謝桁開口又急又快,絲毫不負(fù)早前端雅驕矜的模樣。更是不顧體統(tǒng)伸出長臂,修長的身形定定擋在身前。
見安寧似有不快,又忙雙手抱拳,鄭重行過一禮:
“三姑娘,之前是在下口不擇言,失禮于人,謝二在此向三姑娘道歉,請三姑娘莫要………莫要……”
莫要如何,這會兒謝桁其實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只覺不過半月不見,眼前之人愈發(fā)灼人,一襲湘妃色長裙印金羅裙,較之春日里的艷陽還要嬌妍明媚三分。
想到這陣子宮中的種種傳聞,謝桁心下一緊,下意識緊握著手中折扇。腦海中不覺掠過一道道剪影,嬉笑打鬧地,嬌嗔的…
少年慕艾,尤其讀到詩經(jīng)中的才子佳人,誰不曾在心上勾勒心上人的模樣。
謝桁自然也不例外,很長一段時日,他理想中的伴侶,無不是志趣相投,性情溫雅,能同他冬日賞雪,賞月吟詩……
然而明明沒有一個同他理想之人相合,他的目光卻總?cè)滩蛔÷涞竭@人身上。
謝桁并非笨人,這陣子思量想去,心知當(dāng)日莫名氣昏了頭,在友人調(diào)侃中說出那句決計不會傾慕一個胸?zé)o點墨,虛有其表之人未嘗不是某種意義上心虛惱怒……
然而事實證明,口不擇言,終究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距離那天已經(jīng)過去半年之久,想到這半年來不論他去過多少回,送了多少東西,眼前之人眼神都不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怔怔的看著眼前眼中全是惱怒,再不含半點羞怯的少女。沒來由地,謝桁心下一墜。大腦尚未反應(yīng)過來之際,修長的身影已經(jīng)擋在了來人跟前。
“三姑娘,這些都是在下近來收集的玉飾,宮中到底非久留之地,阿寧你………”
無語地看著眼前之人,說實話,能被原身這個頂級顏狗瞧中,這位謝二公子長相確實不錯。算是正兒八經(jīng)的清俊才子,又帶著身為天潢貴胄與生俱來的尊貴驕矜。
然而一想到上輩子原身的處境,安寧就實在沒有搭理的心思。
其實無需多想,瞧這人如今的樣子,憑安寧的閱歷,不論前世,還是現(xiàn)在,這兩人之間的問題其實再簡單不過。
但那又如何呢?
不論誤會也好,旁的也罷,原身小姑娘已經(jīng)離開,現(xiàn)在再多的解釋已然沒有意義了。因而這會兒安寧只皺著一張小臉,看也不看來人舉著的木盒:
“多謝謝公子好意,不過這些沐陽早前已經(jīng)送過……”
話音落,謝桁面色霎時一白。
***
沒有理會身后膠著的目光,提著從院內(nèi)新捉來的短尾巴小雀,安寧再回到偏殿已經(jīng)是正午時分。
顯然,方才那段不短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這些人精子們商議出結(jié)果,瞧著眼前眉眼依稀帶著憔悴,還要強(qiáng)打起精神的鄭老夫人,安寧心下并不算意外。
對于未知之物,再怎么謹(jǐn)慎都是不為過的,尤其連眼前高人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
何況經(jīng)由鄭楊二人可知,這個“妖物”明顯是可以挑選“宿主”的。真要不管不顧將楊二干掉,誰知這“妖物”不會金蟬脫殼,再尋找下一任宿主……
什么時候,未知總比已知可怕多了。
不過,這么長時間過去,除了無相這個偽大師外,偌大的朝廷,連一個真正的能人都無,可見這時空靈氣道法衰微到了什么地步。
不得不說,安寧有那么一丟丟小失望。
不過總體來說也不算沒有好處,起碼她自個兒也安全不是。
“唉,可是這樣,咱們不是白算計這一遭了!”
隊友如此不給力,統(tǒng)子難免有些失望。
搖晃的馬車上,回答它的是安寧漫不經(jīng)心的輕哼:
“放心吧,上位者的心智手段,只會比你所想象中更為凌厲?!?
瞧著身后滿滿一車的“厚賞”,安寧不覺挑眉。
沒有再理還在疑惑中的統(tǒng)子,安寧再次大張旗鼓地帶著一大波賞賜回府,其中可憐的無相大師貢獻(xiàn)尤為之多。似是生怕她重蹈自家孫兒覆轍,亦或者不愿妖物得逞。鄭老夫人亦是格外大方,臨走之際還萬般依依不舍得拉著安寧的小手:
“老身這輩子活的這般久,還沒見過這般敞亮的姑娘,恰好下個月便是老身六十大壽,三姑娘屆時可務(wù)必要過來……”
“老太君客氣,能沾上您的福氣,小女可是求之不得呢!”
安寧同樣笑彎了眼。
一直到馬車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不遠(yuǎn)處堂屋內(nèi),俞氏同楊小弟早早等在一旁。
這會兒見安寧平安回來,面上神色亦是不錯,可見在宮里沒受委屈,這才安下心來。
緊接著又忙指使下人將足足一大車的賞玩一一收拾入庫,其間不止各項名品綾羅,古玩畫作,光是各色堪稱巧奪天工的首飾,這陣子安寧的梳妝臺險些都堆就不下。
當(dāng)然美人娘親也是要孝敬的,將早前一直收藏的點翠鳳蝶簪小心翼翼插入自家美人娘親鬢間。
采明珠以耀目,拾翠羽以添姿。
古人誠不欺余。安寧得意瞇眼,果然這般大片明麗的顏色,最是同自家阿娘相襯。尤其這些日子,借由宮里出品的保養(yǎng)方子,這陣子母女倆尤其自家阿娘愈發(fā)光彩耀人。
倒是一旁的楊小弟,還在為眼前的大手筆驚訝不已:
“三姐,這就是皇宮里的貴人嗎?太后娘娘可真是大方!”
“哼,沒辦法,誰讓你家姐姐我無敵魅力無雙,更兼人見人愛呢!”
當(dāng)著自家娘親小弟的面兒,安寧得意叉腰。
“那是,畢竟你可是此間未來最帥氣的楊三公子的親姐姐啊!”
房間內(nèi),很快傳來母女三人清悅的說笑聲。
“唉,你們都慢點,慢點唉,這尊玉佛可是太后娘娘親賜,早前特意在護(hù)國寺開過光的。”
“還有這個,這琉璃盞本就金貴,哪有你這般拿地!”
有倒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伴隨著不間斷的訓(xùn)斥聲。
西廂,楊大小姐一個手抖,原本繡好的鴛鴦蝴蝶繡帕瞬間染上了些許緋紅……
不遠(yuǎn)處,楊二姑娘見狀下意識想上前幫忙,卻在靠近的一瞬間,被當(dāng)事人楊婉下意識躲過。
“長……長姐……”
怔怔地看著落空的這只手,似是不明白為何,楊媛下意識皺了皺眉,語氣晦澀難言:“長姐莫不當(dāng)真信了那般謠言!”
沒有開口,回答她的是眼前人避之不及的眼神,甚至憑借良好的視力,楊媛甚至可以看出對方腕口處緊緊系著的墜子……
而這上面的符文, 同那一日的一樣,她可謂再眼熟不過。
楊媛目光下意識一顫,不知為何,這一刻,她心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