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耐視的應對策略非常明確——談判。
在他看來,這群亡命之徒挾持文物,無非是窮途末路之下想尋求一條生路,不想接受英國法律的審判和制裁。
既然他們想要一個“安全離開”的承諾,那就給他們畫一張這樣的大餅。
人性的弱點在于,只要看到一線生機,就很難再鼓起決絕赴死的勇氣,他要用一個虛假的承諾,卸下歹徒們拼死的意志,只要他們猶豫了,動搖了,不再時刻準備引爆,那么主動權就將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人可以暫時“放走”,但文物,必須萬無一失地留下。至于那些膽敢褻瀆大英帝國珍寶的狂徒……康耐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軍情五處和皇家海軍,絕不會讓如此羞辱國家尊嚴的人真正逍遙法外。
“立刻將我的命令傳達給梅德韋號,讓他們尋找機會,嘗試建立通話。記住,談判代表的語氣要顯得真誠,甚至可以表現得有些‘被動’和‘無奈’,務必讓他們相信,我們?yōu)榱吮Wo文物,已經讓出了巨大的讓步和妥協(xié)?!?/p>
“是,局長!我們立刻執(zhí)行!”
梅德韋號!
“報告艦長,總部最新指示,要求我們嘗試與海螺號進行談判?!?/p>
梅德韋號艦長辦公室內,副艦長普魯泰上尉推門而入,向正站在舷窗前凝視著遠處海螺號的西爾維少校匯報了來自倫敦的最高決策。
“談判?”西爾維轉過身,從桌上的煙盒里抽出一支香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微皺的眉頭顯示出他內心的疑慮,“條件底線是什么?我們能讓步到什么程度?”
“總部的意思是,”普魯泰上尉壓低了聲音,傳達著來自高層的密令,“人可以暫時‘放走’,但文物必須留下?!?/p>
“什么?人可以放走?!”
西爾維聞言,反應異常激烈,他猛地將只吸了一口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里,臉上寫記了難以置信和屈辱,“這絕對不行!那群在倫敦犯下滔天罪行的屠夫,雙手沾記鮮血的歹徒,如果就這樣從我們皇家海軍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離開,這將是我個人軍旅生涯的奇恥大辱,更是對整個大英帝國,對日不落帝國榮耀的踐踏!”
他幾乎能想象到,如果此事成真,未來他退役回鄉(xiāng),鄰居們會在背后如何指指點點:看,就是那個家伙,當初就是他放跑了那些讓國家蒙羞的混蛋!
見西爾維情緒激動,普魯泰上尉連忙上前一步,補充了最關鍵的后半句:“少校,您誤會了!總部的真實意圖是假意談判,拋出誘餌。首要目標是確保文物的絕對安全,只要文物到手,控制住局面之后……”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眼神中傳遞出的意味已經不言自明——秋后算賬,有的是機會。
西爾維眼中的怒火瞬間被一絲了然和贊通所取代,他眼前一亮,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如果是這樣……那這出戲,倒是值得一演。”
他輕輕哼笑一聲,但隨即收斂了表情,恢復了作為艦長的嚴肅。
他整理了一下軍裝,大步走出辦公室,來到氣氛緊張的指揮室。
在眾多軍官的注視下,他徑直走到通訊控制臺前,拿起了公共頻道的對講機,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試圖緩和局勢的語氣呼叫道:
“海螺號,聽到請回答。我已經向上級緊急申請,只要你們愿意無條件歸還全部文物,我可以保證,法庭將會對你們從輕判處,最多……監(jiān)禁三十年!”
雖然他得到的“底線”是可以放人,但哪有一開始談判就亮出底牌的?即便是虛假的底牌,也要當作真實的籌碼來打,否則,如何能讓那些狡猾的亡命徒相信這誘餌的香甜?
海螺號駕駛艙。
靳南聽著無線電廣播里傳來的、帶著明顯談判意味的喊話,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甚至嘴角還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早在英國皇家海軍停止強硬攔截,轉為尾隨監(jiān)視時,他就確信自已的判斷是正確的——英國人絕對不敢拿這一船堪稱國寶的文物來冒險。
現在對方主動提出談判,更是印證了他的想法,讓他徹底掌握了主動權。
拿捏!
“不必白費力氣跟我談判了,”靳南直接抓起對講機,語氣強硬得不留任何余地,“這艘船上的文物,我?guī)Ф?!耶穌來了也留不住,我說的!”
梅德韋號指揮室。
“這艘船上的文物,我?guī)Ф?!耶穌來了也留不住,我說的!”
廣播里傳來這句極其囂張、甚至帶著一絲褻瀆意味的宣言,讓整個指揮室瞬間安靜下來。
西爾維少校拿著對講機,不由地愣了一下,他預想過對方會討價還價,會質疑條件,卻萬萬沒料到對方連談都不談,直接以最狂妄的姿態(tài)回絕!
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周圍的軍官們也都面面相覷,臉上寫記了震驚和憤怒,他們從未遇到過如此猖獗、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
西爾維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幾乎要沖破胸膛的怒火,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wěn),甚至帶上了一絲“推心置腹”的勸誡意味:“不要這樣,朋友。文物不是一串可以隨意拷貝的數據,它們是沉重而有形的歷史,是你們根本無法帶走的負擔。即便你們駛出了英吉利海峽,我們大英皇家海軍也有能力和決心,追到天涯海角!”
他試圖換一個角度,切入對方的心理:“你們現在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投降。在大英的監(jiān)獄里待上十幾年、幾十年,總有機會重獲自由。我看你們身手不凡,應該都還年輕吧?年紀大的人可沒有這么好的身手。何必呢?為了一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文物,把自已的性命斷送在這茫茫大海上?雖然文物價值連城,可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少廢話!”廣播里那個囂張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極度的不耐煩,“少在這里跟我玩心理戰(zhàn)!今天,要么讓我?guī)ё呶奈?,要么我們帶著所有文物一起去見上帝!你們只有這兩個選擇,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