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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死了(2)

“哎呦,公爺,您看,小人這耳朵,竟愣是沒聽出來在城下喊的是您...”

嘎嘎嘎,句容縣的城門被推開,吊橋緩緩落在護城河上。

千戶張正國最前迎了過來,“這啥風咋把你吹來了呢?”

常茂大笑,“哈哈哈!跟我兄弟來辦點事...”

說著,朝后一指,“快去拜見曹國公!”

“?。俊?/p>

張正國一驚,“哎呀,我當年在老曹國公手下也是當過兵的!”

說著,走到李景隆的馬前,“卑職張正國,見過公爺!”

“不必多禮!”

李景隆跳下馬,親手把對方攙扶起來。

但同時心中也在暗道,“怪不得朱元璋晚年,對武將是那么的猜忌!”

“常茂還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開國功臣,可他一句話就能讓京畿之地的城池打開城門...”

“換誰,誰不猜忌呀?”

“來者何人?”

李景隆正策馬進城,猛聽前面有人大喝一聲。

緊接著就見一名文官,張開雙臂擋住了他的去路。

“滾你奶...”

曹泰剛要大罵,就被李景隆攔住。

李景隆在馬上微微側(cè)身,見對方文官四十多歲,也算是相貌堂堂,開口道,“某,李景??!”

“啊?”

句容縣令頓時一愣,而后趕緊行禮,“下官句容縣,參見曹國公!”

“免了!”

李景隆微微擺手。

但那縣令,還是擋著他的去路。

“為何攔住某的去路?”

“下官斗膽請問公爺,來我句容有何貴干?”

那縣令又道,“若國公是路過此地想休息在此,乃是下官和句容的榮幸!”

“但是...”

說著,那縣令看向李景隆身后,“公爺帶著這么多兵進城?恕難從命!”

“哦?”李景隆笑道,“為何?”

“因為下官,守土有責!”

“哈哈哈!”

李景隆身后,一眾紈绔頓時大笑,“咱們帶都是大明的兵,你守哪門子土?”

“下官守的是句容百姓之土!”

那縣令正色道,“下官卑微之身,斷不容有人,驚擾城內(nèi)百姓!公爺可以進城,兵..不可以!”

“媽的!”

唰,李景隆身后,有抽出腰刀,“你竟然敢這么跟公爺說話?”

李景隆突然豎起手臂,身后頓時安靜下來。

“來之前,某以為這句容縣,都是一群混賬王八蛋!沒想到...”

李景隆笑道,“你這七品縣令,倒也是一身正氣!”

“您...”

縣令再次愣住,“是專門來我句容縣的?您?有何貴干?”

李景隆縱馬,徐徐來到句容縣令面前,在馬背上居高臨下,“我的兵不進城,可以!你怕百姓被驚擾,我理解!”

“公爺高義,下官佩服之至。但下官還是斗膽請問,公爺您不在京城帶待著,來我句容所為何事?”那縣令又道。

“找人!”李景隆一笑,“我曹國公的人!”

“誰?”

“名叫羅安!”

“此人在城中何處?”

“你縣衙的大牢!”

“?。俊?/p>

陡然,那縣令驚得后撤兩步,駭然道,“下官的縣衙,怎能管得了公爺您的人!”

“叫你縣衙王主簿出來,他知曉此事的前因后果!”

~~

隨著李景隆常茂等人沖進縣衙,原本就不大的句容縣衙,頓時變得擁擠不堪起來。

“李子你怎如此磨嘰?”

曹泰嘟囔著,不滿道,“直接讓騎兵沖進大牢,把人救出來,然后再把那狗主簿抓來,一刀砍了狗頭,那才叫快活!”

說著,看向常茂,“哥哥,是不是這個道理?”

后者微微點頭,表示認可。

李景隆卻嘆口氣,搖頭,“兄弟,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帶這么些兵干啥?”

曹泰撇嘴,“有刀把子,要他娘的什么德?”

“你少說幾句!”

韓勛在旁道,“李子這事做得對!按你說的,占理也變沒理了!那句容縣也說了,先放人再查案,絕對給咱們一個說法!”

“哼!”

曹泰冷哼,“文官那嘴,都不如窯姐的褲腰帶!”

就這時,就聽李景隆身后突嚶的一聲。

緊接著就見羅安唰的沖出去,跑到門口。

眾人看過去,就見一個手腳都帶著鐐銬,面部被毆打至傷,但身材壯碩的青年,出現(xiàn)在門外。

想來就是羅安了!

“哥..”羅定哭出聲,抱住羅安,眼淚決堤。

“你怎么來了?”羅安不解,順帶著朝縣衙內(nèi)看了一眼,迷茫道。

“是我找了曹國公...”

“啊?”

羅安大驚,推開羅定,直接跪下,“小的給公爺磕頭!”

李景隆大步上前,“先起來吧!”

說著,看看羅安身后此刻嚇得跟鵪鶉似的獄卒,“怎么還帶著鐐子呢?”

~~

“ 忒磨嘰!”

曹泰又在常茂耳朵邊上嘟囔。

“李子..”

常茂頓了頓,“自從他爹沒了之后,比以前穩(wěn)當多了!”

“你看那叫羅定的,娘們唧唧...”

不等曹泰說完,常茂又笑,“枉你小子還號稱閱女無數(shù)..那是個小姑娘!”

“啊?姑娘?”曹泰愣住。

韓勛湊過來,“貨真價實,良家婦女!”

“哦...”曹泰咧個大嘴,“那還怪好嘞...”

說著,眼睛不住的在羅定的后背上,來回的掃來掃去。

~

就這時,又是一陣腳步傳來。

卻是千戶張正國帶著幾個兵,跟在句容縣令還有一名三十左右的男子身后。

那男子面色慘白,走路時兩股顫顫,不用猜都知道,就是給羅安定罪的王主簿了。

“就是個狗官!”

羅安見了王主簿,分外眼紅,喊道,“就是他讓人把哥哥嚴刑拷打,抓入大牢!”

“咳嗯!”

曹泰嗖的站起身,站到了李景隆身后,猛的大喊,“跪下!”

唰!

羅定和兄長,趕緊跪地。

“我不是說你!”

曹泰忙上前,拉著羅安的胳膊,捏了捏,笑道,“我是說讓狗官跪下!”

說著,打量著羅安的臉,繼續(xù)笑道,“我是宣寧侯曹泰,你叫我曹哥也行,泰哥也中。我小名叫二埋汰,但這名只能我奶奶叫.....”

王主簿跪在李景隆常茂等人面前,早已是驚駭欲絕。

他萬萬想不到,一個被他欺負的尋常百姓,居然能搬出兩個世襲罔替的國公,還有一群侯爺來!

“王主簿在此,公爺有話就問吧!”句容縣令道。

李景隆端著茶盞,“為何構陷羅安一家?”

“沒...沒有!”

王主簿絕境之中,突爆發(fā)出幾許僥幸心里,“下官斷案,都是按照案情,一切合法合規(guī)?”

“好!”

李景隆默默點頭,“哪合法?哪合規(guī)?”

“首先,他確實是欠債在先。”

“第二,字據(jù)上說明了利息多少...”

羅安大喊道,“胡說!我是要按照利息還錢的,可我去還錢的時候根本找不到人...”

“你閉嘴!”

李景隆呵斥一聲,對王主簿又道,“你繼續(xù)說!”

“是!”

王主簿想想,“他說他找不到人所以該還錢的那天沒還...但這只是一面之詞呀!沒有證人呀!”

“下官斷案看的就是證詞....債主有字據(jù),字據(jù)說明了超過時間就是三倍的利...”

“這..他羅安事先是認可的呀?”

羅安又喊道,“是還錢找不到他人...”

“之所以羈押羅安,是因為審案那天,他在大堂之上,公然動手打人....”

“某聽明白了!”

李景隆放下茶盞,“本以為你還有什么其他的說辭,聽來聽去都不過是狡辯而已!”

“卑職沒有狡辯...”

“本公問你,民間接待三倍的利,大明朝哪個地方允許這么做?”

“還有,那涉案的王財主....不是你的舅舅嗎?”

“身為親戚,你理當回避。你不回避不說,反而親自斷案?你這不是徇私枉法是什么?”

“還有,你真當本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公子哥嗎?”

李景隆砰的一拍桌子。

然后,目光看向一名邊上的獄卒,“你說說,他們這樣的案子是第一起了嗎?”

“回....回爺?shù)脑挘 ?/p>

那獄卒雙膝一軟就跪下了,“這是王大人和舅舅慣用的手段!低息借錢給別人,然后標注超過還錢的時間是三倍的利...”

“然后等欠債的要還錢的時候,王財主就藏起來,讓欠債的找不著...”

“就是故意讓欠債的超時不還,然后他們就占人家的地,占人家的房...”

“你你你...”

王主簿大怒,“你血口噴人...”

“公爺!”

那獄卒又道,“羅兄弟進去的時候,王主簿的人找了小人,要小人給羅安一點顏色看看!”

說著,低頭道,“以前有好幾個人,就是這么被他害死的!”

砰!

卻是邊上,句容縣令勃然而起,渾身顫抖,指著王主簿,紅眼道,“你這....喪心病狂之人!”

“你坐下吧!”

曹泰冷笑,“你也跑不了!”

“我從小就知道...”

李景隆站起身,“越小的地方,越是無法無天!當然,無法無天的可不是尋常百姓....”

“羅家兄弟的案子,這是幸虧有我。不然的話,他們就算被折磨死,害死了,誰又能在乎他們?”

說著,看向李老歪,“帶人,王家莊!”

“喏!”

李老歪答應一聲,按著腰刀噌噌的跑到門外。

“公爺...公爺...”

“縣令大人..”

王主簿顫聲道,“下官還要自辯...”

“你自辯什么...貪污超過五十兩...剝皮充草,兒子以后當龜公,女兒送到教坊司為妓...”

曹泰笑道,“你自已算算,你這些年貪了多少?”

“我這不是貪污...”

“比貪污更可恨!”曹泰道,“你就等著錦衣衛(wèi)炮制你咯!”

“不不不...”王主簿已是渾身顫抖。

“我..我沒罪!”

王主簿繼續(xù)喊道,“你們沒有權利給我定罪,你們說的也只是一面之詞!”

“即便判我有罪,也是三司問案,層層審核...”

“你這狗官!”

羅定上前罵道,“當初你判我家案子,奪我家田產(chǎn)的時候,怎么不說三司,不說要層層審核,不說那是你舅舅的一面之詞...”

“你這潑婦...”

王主簿陡然大怒,突的一下就奔著羅定撲來。

“??!”

羅定尖叫一聲,下意識的藏在曹泰背后。

電光火石之間,就在王主簿沖過來的時候。

曹泰頭顱微微低下,同時雙手抱架。

右手成拳,緩緩后拉,腰腹蓄力...

而后砰的一個擺拳!

噗通!

王主簿的身子就跟斷裂的弓弦似的,嗖的一下飛出,重重落在墻角。

然后手腳抽搐一下,直挺挺的躺著,一動不動。

“哥哥!”

曹泰咧嘴,對著羅定大笑道,“看我這拳如何?”

而李景隆則是快步走過去,俯身在王主簿鼻息上一摸。

“壞了?”

“咋了?”常茂問。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