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國公可在?”
棲霞寺山門之外,朱高熾看著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巡檢司兵丁,胖乎乎的臉上滿是僵硬。
而后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一串被兵丁們帶到囚車上的和尚,終于忍不住對押送的軍官開口詢問。
“您是?”
巡檢司的武官見朱高熾還有身后的一群人都穿著常服,但氣質(zhì)出類拔萃一看就不是凡人,所以口氣格外的和氣。
“這位是燕王世子殿下!”
馬車邊,騎馬的徐增壽居高臨下,開口道,“我是魏國公府,行三!”
“哎呀!”
那武官忙跪地道,“卑職參見世子殿下,見過徐三爺!”說著,他抬頭道,“回殿下,我們家公爺去了后山,抓捕要犯?!?/p>
朱高熾猛的再次皺眉,徐增壽開口道,“要犯?寺廟里哪來的要犯?要曹國公親自去抓?”
“卑職也是隱約聽了一耳朵!”
那武官繼續(xù)行禮道,“說是兩名在廟里掛單的外地僧人,他們的僧室之中藏了違禁的兵器!”
朱高熾心里咯噔一下,直接脫口問道,“什么兵器?哪種?”
“這卑職就不清楚了!”那武官又道,“不過,聽說是挺.....”說著,他撇嘴,“夠掉腦袋的!”
嘶!
朱高熾倒吸一口冷氣,小眼珠滴溜亂轉(zhuǎn),又道,“那..曹國公現(xiàn)在具體在何處?”
“后山,卑職說了!”武官一指棲霞寺后面,茂密的山林,“殿下可是要過去?那邊馬車可過不去,騎馬都不成,只能腿兒著!”
~~
唰唰唰!
一陣腳步響,林中樹枝晃。
“陰溝里翻船了!”
被倒吊著的道衍,見視線之中出現(xiàn)幾名滿臉壞笑的差役,心中一片灰暗絕望。他自不會單純的以為,他被套在此處,只是個巧合。
但他身邊的徒弟,口中卻叫喚道,“諸位差官,我和師傅誤入獵戶的套索了....勞煩將我們放下來!”
那幾名差役圍著他倆轉(zhuǎn)轉(zhuǎn),嘿嘿的壞笑出聲。同時還有人,用手里的棍棒,在他們身上關(guān)鍵的部位指指點點。
“諸位!”
道衍血氣倒流,滿臉通紅,“貧僧跟曹國公乃是故交!”
正說著,他就見一名年輕的差官在他面前緩緩蹲下,然后盯著他的臉。
“這位差官....嘶!”
卻是驟然之間,就見那年輕的差官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臉上,而后粗糙的大手抓著他的面頰,跟搓澡似的用力的揉搓著。道衍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好似皮肉都快被搓掉了。
“娘的!”
那差官坐了半天,看看自已的手心,罵道,“和尚還他娘的涂脂抹粉的?媽的,一看你就是個花和尚。說,偷人家小媳婦的是不是你?”
道衍羞憤欲絕,他平生何曾受過這種侮辱。
但此時無計可施,只能開口道,“貧僧是曹國公的故交...”
咚!
一聲棍響,道衍就覺得后腦勺一顫,然后眼前一黑。
咚!
邊上另一個差官如法炮制,將他徒弟也敲昏過去。
“你他娘的輕點!”
金鎮(zhèn)搓著自已的手,對曹炳罵道,“別敲死了!”
曹炳不理會他,自顧自的掏出破布繩索,將道衍與他徒兒的眼睛蒙住,口舌堵死。然后抽出腰刀,唰的一下斬斷繩索。
咚咚,兩具身子落地。邊上人齊齊上前,同時伸手,將這兩人捆得跟待宰的年豬似的,裝進麻袋之中。用棍子在中間一架,然后扛在肩上。
而后,這些人又同時邁動腳步,沒幾下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
呼!
不知走了多久,深一腳淺一腳,臉上癢癢的,似乎是被樹杈給劃到了。
朱高熾喘著粗氣,胖乎乎的臉上滿是汗水。小眼睛努力的在山林之中搜尋著,卻沒有看見一個人影。
“殿下....”
徐增壽在后面托著朱高熾的腰,“要不,咱們直接去曹國公府,或者巡檢兵馬司衙門.....這荒山野嶺的,哪尋人去?”
“不行!”
朱高熾搖頭,咽口唾沫,“到那時候就晚了!”說著,他看向徐增壽,鄭重開口,“三舅,您....沒給那和尚什么違禁之物吧?”
“呃....”
徐增壽面容微頓,低聲道,“倒是有一些,不過....絕查不到我家!”
“糊涂!”
朱高熾跺腳道,“您...他李景隆鬧這么大陣仗,可不是為了過家家!”
“就算查到我家也沒什么大礙...”
徐增壽辯解道,“曹國公和父親當(dāng)年,乃是師徒.......”
“您!哎!”
朱高熾再次跺腳,“糊涂??!他.....哎!”
他這是不知怎么說了,若是徐達(dá)還在世,這些事自然不是事??扇缃裥爝_(dá)早就不在了,李景隆心里對徐家還有多少香火之情,誰能保證?
再說這事,他李景隆針對的也不是徐家,而是燕藩!
李景隆只需要把抓來的人,查獲的東西交給.....
不!
嗖!
朱高熾渾身的汗毛直接立了起來。
若是李景隆把這些交給東宮,那?
唰唰唰!
“前方何人?”隨著徐增壽跟幾名侍衛(wèi)開口喝問,密林之中,數(shù)名差役現(xiàn)身出來。
“我是魏國公府徐增壽!”
徐增壽搶先開口道,“曹國公在何處?”
“回您的話!”
差役點頭哈腰,“公爺在山頭上.....”
聞言,朱高熾抬頭,看著一望無盡的山林,把心一橫,咬牙抬腿,“走!”
~~
呼哧...呼哧...
又是走了大半個時辰,朱高熾嗓子眼好似冒煙了,喘氣都跟風(fēng)箱似的,終于到了山頂。
可山頂之上哪有人呢?除了樹就是草,要么就是那些在枝頭看熱鬧的鳥!
呼!呼!
朱高熾扶著一棵小樹,單手叉腰,小眼睛瞇著,打量著四周。
“莫非!”
徐增壽倒是不累,他看看周圍,“曹國公又下去了?”
“呵!”
朱高熾忽然苦笑,“舅舅,咱們讓他給玩了!”
“玩?誰?玩誰?玩我?”徐增壽滿臉不解。
“您算算,咱們從到棲霞寺開始,到現(xiàn)在起碼兩個時辰了!”
朱高熾咚的一聲,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著樹干,“這倆時辰,他李景隆是長了飛毛腿嗎?他能飛?”
“曹國公是武人,腿腳自然利索些....”
聞言,朱高熾苦笑道,“他早知道咱們來了,他是故意讓咱們在山里打轉(zhuǎn)轉(zhuǎn).....”說著,他覺得渾身燥熱,干脆扯開衣襟,又把褲子挽起來,伸長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