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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她與你做妻也不錯

程念影被問住了。

好吧,是,不錯,從前她能理所當(dāng)然地不許他納妾,是她那時扮著郡王妃。

他如今這樣說自然不算錯。

只是……

程念影皺起眉來。

她驀地抬頭,見傅翊捉住她腕子將袖口掀了起來。如此皮肉緊貼,冰涼的肌膚卻硬是一點(diǎn)點(diǎn)生出熱意來。

“我哪里能管郡王?”程念影掙開他,“只是郡王既要新婚,何必要我前來伺候?”

險些被他繞進(jìn)去!

“那又如何?那岑三有四房妾室,外間更不知養(yǎng)了幾多情人。我如何做不得了?”

程念影隱隱覺得這話似在陰陽岑三爺。

可她沒有證據(jù)。

她張了張嘴,還待開口。

傅翊已然先涼聲接了:“你是想說你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不愿與人做小?若我強(qiáng)迫于你,便要一頭碰死?”

程念影看著他,不說話。

傅翊:“……”

好。

倒像是要一刀將他扎死。

程念影還惦記著他口口聲聲的“病故”,聽來似是貴人間常見的托詞。

哪個妻妾被磋磨死了,一句病故都能帶過去。

這樣撕破臉也無益。

程念影想了想,便先與他說了兩句好聽的話:“今日走在旁邊那個,便是二房的瑤姑娘嗎?”

她道:“我見她生得也美。”

都到這一步了,也不必為武寧侯府再保著什么了。

程念影接著誠心誠意地道:“她與郡王做妻子也好?!?/p>

傅翊:“……”一時喉間哽得發(fā)疼。

室內(nèi)就這樣再度陷入僵持的冷寂。

程念影納悶。

這話不中聽么?

傅翊將指骨捏得噼啪作響,那胸中翻涌的心緒尋不到一個出口。

再厲害的殺手,也不過是形單影只的凡軀。如何逃得出數(shù)個訓(xùn)練有素的護(hù)衛(wèi)織下的天羅地網(wǎng)?

他其實(shí)不必如此。

她欺瞞他,強(qiáng)行塞一個秦玉容還他……他便是硬要強(qiáng)取,平胸中那一口氣怨氣,也不過是輕易就能辦到的事。

念頭從傅翊腦中轉(zhuǎn)過。

程念影又開了口:“只是岑家不大好?!?/p>

這也是誠心誠意的話。

“哪里不好?”傅翊終于又接了聲。

“岑家是蔚陽的依仗、靠山。這里的人說我是外鄉(xiāng)人,便任意欺凌,正是仗的岑家的勢。”

她輕聲道:“只這一樣不好。”

傅翊整了整衣擺,退回到桌旁坐下,漸漸恢復(fù)了些冷靜。

他道:“那岑氏女也不好?!?/p>

程念影怔住。

傅翊已經(jīng)接著往下說了:“岑家都不好,她既享岑家的榮華富貴,難道對岑家種種做派,當(dāng)真一無所知嗎?”

他停頓片刻,道:“這般女子與我作妻,如何好?生得美又如何,御京美人何時少過?”

“那……那你換個妻子。”

“可岑氏女是皇后欽定?!?/p>

原來是皇后的意思。就如當(dāng)初皇帝不由分說,定下了秦玉容一樣。

程念影蜷了蜷指尖,無端舒了半口氣。

“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傅翊看著她。

問她?她怎會知曉?

“郡王聰明,自然有應(yīng)對之策?!?/p>

“是么?”傅翊目光不移,“若真如此,豈會叫一個大活人從郡王府上逃走?”

程念影抿唇。

到這一刻,一絲僥幸也無了。

御京之事,已被悉數(shù)揭破!

他很聰明……她本來也沒想過能一直瞞下他。因而才總勸秦玉容一起走。奈何武寧侯府里頭,沒一個肯聽的。

“又答不上來了?”傅翊笑,但那笑里夾一絲寒氣。

程念影舔了下發(fā)干的唇,仍沉得住氣,她道:“郡王府上并未少一個人。”

“……”是那么回事嗎?

傅翊屈指按了按眉心,將那些暴-戾的冷酷的躁動的念頭按回去。

他甚至竭力柔和了些面容,他問:“我待你不夠好嗎?”

程念影對上他的眼眸。

深如寒淵。

程念影點(diǎn)了下頭,又搖了搖頭。

傅翊氣笑:“這是何意?”

程念影本想一直繃著不承認(rèn),但此時還是禁不住輕輕反問了一句:“我那時,待郡王不好嗎?”

這下?lián)Q傅翊頓住。

他要睡也給他睡了呀。程念影心道。

最后那次,還弄得她有些痛。

并不算她對不起郡王。

指婚武寧侯府,最早錯在老皇帝身上。他下了旨,誰都不可違抗。

其次壞在武寧侯夫妻,他們教養(yǎng)之過,才讓秦玉容一門心思寄在那個男人身上。

不得不叫她頂了這個缺。

程念影咬咬牙,更堅(jiān)定地想,沒錯。便是傅翊再恨她,要打殺她,她也絕不會束手就擒的。

傅翊站起身,語氣輕得怪異:“你是想同我說,這般該算是扯平了?”

程念影動了動唇。

不,她想說的是,并非是因他對她好過,她便一定該留下來。

因果不是這樣劃的。

“武寧侯如今賦閑在家,不敢見昔日同僚,武寧侯夫人更不敢踏出門一步,其長子如今在牢獄,幼子連官學(xué)都不去了,整日爭吵不斷……府中越發(fā)難以為繼?!备雕淳従彽?。

“我該舒心了,武寧侯府付出了他們的代價?!?/p>

“但我心中仍有不平之火,它難消?!?/p>

“這世上豈有輕易扯平之事?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方才撞見岑三與她共處一室也好,還是更早前第一眼發(fā)現(xiàn)她時也好。這時的丹朔郡王才顯露出了十足的壓迫感。

但程念影不明白。

為何他此時更生氣?

程念影張了張嘴:“……我知曉。因?yàn)榭ね跏琴F人?!?/p>

她說著說著,也有些生氣:“因?yàn)槟銈冑F人的怒氣總比別人的更難平。”

“旁人可欺,貴人怎可欺?我知曉。”

她想明白了。

在傅翊心中,她自是對不起他的。

“郡王覺得我損傷了你的顏面……”

傅翊聽到此處,再度氣笑:“是么?”

“我見過許多貴人馴鷹。貴人并不愛鷹,只是因鷹不愛人,貴人才覺得鷹可貴,一定要馴服它!”

“胡說八道?!备雕春谥?。

“就是如此……”

程念影話未說完,突地腹中咕嘰一聲,頓時將氣氛悉數(shù)攪散。

傅翊收了收戾意,想起來她離京時吃的藥該是過藥效了。

何必與她急呢?

何必。

何必。

他屈指,抿唇,出口的話到底變成了一句:“……來人,呈些食物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