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當林恩再次降臨到那個時間節(jié)點時,他望向了那個在裂谷中即將完成這歷史更迭的那個過去的自已。
他的目光當中流露出了一絲哀慟。
而左左也立刻就明白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的心里巨幅地震顫,她顫抖著,可是卻無論如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舊神戰(zhàn)爭必須要失敗,才能推動歷史向著我們記憶的那個方向發(fā)展?!?/p>
林恩握緊了拳頭。
“腦袋……”
左左顫抖難言。
林恩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緊緊地落在他的臉上,在那時光的定格中,一步步地向著他走去。
如果這就是宿命。
嗡——
當時間停止被解除的那一刻,那只渡鴉的瞳孔一點點地放大,他眼中的光慢慢地消失,慢慢地被另外一個意志替代。
而那只伸出的手,也被他一點點地所收回。
裂谷中風聲就像是無數(shù)亡靈的哀鳴,狂風吹動著那個少年的頭發(fā),他寂靜而沉默地屹立在那里,他終于沒有更進一步,沒有在那一刻,引爆那綿延整個地獄的渡鴉的集群。
遠方。
宛若傳來了那戰(zhàn)旗的吶喊與悲鳴。
就像那些舊日的神明,再也不會等來他們所信賴之人的回應,等不來他吹響那進攻的號角。
他坐在了地上,低著頭,宛若死灰。
“腦袋……”
左左顫抖道。
林恩降臨在了他的身上,而他也只需要什么都不去做,只需要等待著那個既定的命運,那歷史就會重回正軌。
轟隆隆隆隆——
就仿佛那一刻,那遙遠的通往未來的歲月長河中,那本應該浮現(xiàn)的模糊與動蕩,似乎也終于隨著他的這一次對歷史的干涉,把它強行地掰回了正軌。
“左左,其實這才是我們所經(jīng)歷的歷史吧?!?/p>
他低聲道。
“也許在最開始的過去中,他的確因為種種原因而沒能打贏這場時間戰(zhàn)爭,但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當這歷史因為我們的介于而變時,我們也就已經(jīng)成為了這歷史的一環(huán),我們所見到的,恐怕早就已經(jīng)是改變過很多次的結(jié)果了。”
遙遠的大地的彼端,革命與反抗的鐘聲已經(jīng)敲響,無數(shù)地獄當中的舊神都開始了那最終的集結(jié)。
而這也是他們的大哥,所要讓他們等待的發(fā)起這場戰(zhàn)爭最好的時間點。
因為就是在這一天。
他會用這場綿延無數(shù)年的謀劃,利用自已渡鴉的身份,一舉摧毀掉這個由紫羅蘭帝國的舊部所親手建立的恐怖秩序。
但是……
不會再有了。
遠方,傳來了戰(zhàn)火的轟鳴,獄卒與舊神的戰(zhàn)爭也終于打響,一場血與火的革命與征途,已是在這一刻所爆發(fā)。
林恩握緊了拳頭,死死地低著頭,忍耐著這一切。
因為他知道。
那些人。
全部都是在這個時代,信賴和希冀著他的家人與摯友。
也許人永遠都是沒有辦法共情的,也許人本就生來自私,當你的立場改變,當你站在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視著過往的那一切時,你也絲毫不會理會那地生生靈的吶喊與控訴。
而當你為了某一個遙遠的結(jié)果而回到過去時,你幾乎是只能眼睜睜地冰冷地看著那些苦難的發(fā)生,甚至……
你都必須促成這一切。
而那又是怎樣的一種心酸與彷徨。
“腦袋!你……你的手……你的手他動了!”
左左突然顫抖提醒。
而那一刻甚至就連林恩自已都怔怔地難以回神,因為他看到了自已的手一點點顫動地抬了起來,而他根本沒有想要做出任何的動作,他也沒有任何的指令,但就仿佛是某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執(zhí)念,某種目眥欲裂的瘋狂。
他身體的那只手,顫動著,用力地想要向前,想要啟動那串聯(lián)了無數(shù)渡鴉的機制。
而同一刻他也感覺到了。
就在這具身體當中,那個被他的降臨所壓制的意志,就像是被萬鈞高山所鎮(zhèn)壓的蟲子,他在瘋狂地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
那是執(zhí)念。
是來自這個靈魂心底里那壓抑了無數(shù)年的執(zhí)著。
盡管這種掙扎,在如今的他的面前,渺小的就像是蜉蝣撼蒼天,可林恩還是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顫動和痛楚。
可也就是在他想要壓制住那個意志的掙扎時。
他聽到了那個少年痛苦的咆哮。
“我……我怎么了……不行……不行……大家都還在等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失敗……都已經(jīng)等了這無數(shù)年……”
那個意志依然在不斷地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他那具身體的雙眼都因為他那劇烈的情緒而變得一片緋紅。
可是他不知道。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已遭遇了什么,也看不到那個降臨在他身上,壓制了他一切行動的那個來自未來的身影。
他只是覺得自已昏昏沉沉,突然間使不上力氣,就像是身負泰山。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可是心里的那股執(zhí)念,還是讓他向前,向前。
“大家……大家……我絕對不能辜負……”
他的聲音在林恩的精神世界當中猩紅地回蕩。
“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那之后……又將是無數(shù)歲月的黑暗統(tǒng)治……這寒冬……就再也沒有機會打破了??!”
那個意志幾乎賭上了一切,涕淚地想要完成他的謀劃。
因為是他堅守了一輩子的理想。
可他的反抗是那么的微弱。
可是他的那些激蕩的情緒,卻就像是一根又一根針一樣,不斷地穿透林恩的內(nèi)心。
林恩控制著那具身體,低著頭,死死地緊握著拳頭卻不能有絲毫的動搖。
“腦袋……”
左左也感受到了那種劇烈的情緒與痛苦,她顫抖難言,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他們不這么做,那整個未來都將因此而改變。
“對不起?!?/p>
林恩終于是低聲道,他緊咬著嘴唇,幾乎滴血。
“對不起……對不起……”
他只能不斷地道歉,不斷地道歉,不知何時淚灑衣襟,可是他卻不知道,那到底是誰落的淚。
“如果我必須殺了你?!?/p>
他一點點地抓緊了自已胸前的衣襟,抓緊了自已的那顆跳動的心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