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場仍舊一片沉寂。
暫且不說左飛是不是叛國者,起碼人家今天這事做得沒有毛病,既然救了溫城的赤衛(wèi)軍隊長丘暢,大家也就不能說人家的壞話。
“吳隊長,你休息去吧,半小時后進行決賽,選出今日比武大會的冠軍!”小何轉(zhuǎn)頭沖我說了一句。
“好!”如此,我才一步步朝主樓走去。
整個過程自然疼痛難忍,好不容易到了休息室,立刻檢查自已的傷勢,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斷了七根骨頭,還能站起來已經(jīng)是奇跡了,萬萬不可能再進行下一場戰(zhàn)斗!
雖說內(nèi)家手的身體修復(fù)能力遠超常人,但想半個小時恢復(fù)健全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之前看到許誠受了重傷,我還有些幸災(zāi)樂禍,心想決賽我贏定了,結(jié)果一轉(zhuǎn)眼,自已也成了這個鳥樣,這可如何是好?
“吱呀——”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人影腳步輕緩地走了進來。
以為是哪個赤衛(wèi)軍不懂規(guī)矩,門都不知道敲,剛想轉(zhuǎn)頭呵斥一句,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左飛!
“左少帥?!”我自然一臉詫異,立刻起身迎接。
“噓——”左飛沖我擺著手,將身后的門關(guān)上,又細心地反鎖,方才來到我的身前,按住我的肩膀,讓我坐了下來,“受了傷,別亂動了,小心二次傷害!”
“左少帥,你沒走啊?”我低聲問。
“走什么,說了會在現(xiàn)場,看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嘛!”左飛笑臉盈盈,看上去又溫暖又可靠,“就是因為守著你,才救了那個走火入魔的丘暢……他應(yīng)該謝謝你!”
“那是他命大,恰好遇上左少帥!”我咧嘴笑了,隨即想起什么,又唉聲嘆氣起來,“左少帥,讓你失望了,比武大會的冠軍,我可能拿不下來,浙省赤衛(wèi)軍的大隊長,我也做不成了……我受了傷,還很嚴重,根本不能打架?!?/p>
“我這不是來幫你了?”左飛笑瞇瞇的,戴著白手套的右手放在我肩膀上,“這點小傷不是問題,馬上就好!”
我微微一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就覺得一股柔和的氣勁正在自已體內(nèi)游走。
很快,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那股柔和的氣勁走著走著,突然在我胸前的第一根斷骨處停了下來,緊接著像是溫暖的泉水一般盡數(shù)包裹上來。
斷骨被包裹的一瞬間,竟以飛快的速度痊愈起來,斷裂的部分正在快速好轉(zhuǎn)、愈合。
“這是……”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感受著自已體內(nèi)的變化,突然想起之前那個大胡子赤衛(wèi)軍隊員曾經(jīng)說過,左飛體內(nèi)的暗勁非常溫和,所以有療傷的效果,大傷小傷都可以療,走火入魔也可以治。
當(dāng)時我的注意力都在“走火入魔”上,完全忽略了其他部分,現(xiàn)在斷骨漸漸愈合,才知道那人所言非虛,真的“大傷小傷”都可以療啊!
“安心等著,馬上就好!”左飛臉上露出溫暖的笑。
“嗯!”我用力點頭,心中一片喜悅,靜靜等待起來。
第一根斷骨很快便愈合了,緊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直到七根斷骨完全愈合,也才剛剛過去十五分鐘而已。
好神奇的內(nèi)家手,好神奇的暗勁!
“好了,搞定!”左飛笑容滿面地收回手,那股柔和的氣勁也隨之消失不見。
我站起來,試著活動了下身體,發(fā)現(xiàn)真的一點事都沒有了,不僅斷裂的骨頭完全愈合,甚至連續(xù)比武的疲憊也沒用了,整個人活力四射、精力充沛。
“左少帥,你真的太帥了!”我欣喜之余,忍不住說,“這是什么技能,教我行么?”
“難!”左飛搖了搖頭,“需要暗勁非常柔和,沒有一丁點戾氣才行,這和人本身的性格息息相關(guān)……你有的時候過黑、過狠,達不到這種要求?!?/p>
“……好吧!”我隱隱有些失望,甚至有些羞愧。
“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弊箫w認認真真地說:“你領(lǐng)導(dǎo)那么大的龍門商會,不黑一點、狠一點怎么能行,那么多兄弟都靠著你生活啊!我不一樣,我有兄弟,我負責(zé)善良就夠了,出了什么事情有他們兜底……”
“原來如此……”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弊箫w頓了頓,又說:“其實你也挺善良的,比如剛才丘暢走火入魔,許誠差點被他打死,是你第一時間沖上去,還呼吁大家一起阻止,才救下許誠一條命來……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我也都聽說過,知道你的底色不差,只是因為身處這個位置,所以才不得不變得又黑又狠……”
左飛笑著說道:“等再磨礪幾年,很多事情不需要你親自去做的時候……或許性格又會發(fā)生轉(zhuǎn)變,到時候暗勁也會變得柔和起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再教你怎么療傷?!?/p>
看看人家多會說話!
不管是不是畫大餅,這話聽得人心里都暖洋洋的,我用力地點了點頭:“好!”
接著,我又在原地蹦跳了幾下,還做了幾個擴胸運動和高抬腿,確定身體完全沒有問題之后,才欣喜地說道:“左少帥,謝謝你了!這回好了,我一定能拿下這場比武大會的冠軍!”
許誠身受重傷,而我完好無損,即便他是通境后期,實力更強一些,拿下他也沒有問題!
“唔——”左飛想了想,說:“也別高興太早,我剛才把許誠的傷也治好了?!?/p>
“……”我當(dāng)然目瞪口呆:“為什么?。?!”
“你說呢?”左飛輕輕地嘆著氣。
“……”我沉默了一陣,便想明白了原因,“雖說何秘書一直都希望我打入你們內(nèi)部,但你單單只治療我一個的話,容易讓他對我期望更深,隨之而來的壓力也會更大……同時治療我和許誠,以此分散何秘書的注意力,讓他不要只關(guān)注我?!?/p>
“就是這樣?!弊箫w面帶微笑地點點頭:“我就知道,你是一點就透的人?!?/p>
“左少帥,你的思慮很周全……但是這樣一來,我就拿不到比武大會的冠軍了,浙省赤衛(wèi)軍的大隊長也無法攬入囊中!”我很無奈地說了一句。
“那也未必?!弊箫w仍舊笑著,“我倒覺得,你肯定能拔得頭籌!”
“不可能的!”我搖搖頭,“我研究過許誠的實力,至少通境后期了……我不是他的對手!”
“未必。”左飛仍舊是這兩個字,臉上的笑意不減,“不信咱們就等著瞧?!?/p>
“……左少帥,對我這么有信心么?”我愈發(fā)疑惑。
“不是對你有信心,而是對許誠有信心……那孩子,不錯??!”左飛說了一句讓人聽不明白的話,接著站起身來,“好了,走了,預(yù)祝你奪得頭魁,拿下浙省赤衛(wèi)軍大隊長的位子!”
說畢,他便邁步往外走去,開門離開了這間休息室。
看看時間,距離半小時仍有十分鐘。
我便重新坐下來休息,卻始終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左飛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十分鐘后,我走出門去,正好碰到從另外一間休息室出來的許誠。
他衣服上雖然仍舊沾著不少血跡,但是行動已經(jīng)無礙,傷勢果然完全好了。
看到我后,他稍稍愣了一下,隨即微微躬身說道:“吳隊長,之前謝謝你了,不是你第一個沖上來阻止丘暢……我就要死在他的手上了!”
“沒事!”我笑著道:“都是同事嘛,應(yīng)該的……舉手之勞而已!”
“那可不是舉手之勞,是冒著生命危險的,走火入魔的人有多危險,我們每一個內(nèi)家手都很清楚……”許誠猶豫了下,又接著道:“吳隊長,雖然你救了我,但一會兒的比武,我還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希望你能諒解!”
“……啊,這個嘛,是自然的,還是要有武道精神的嘛!”我無可奈何,只能邁步往外走去。
拿下比武大會的冠軍,一顆凝氣丹,四罐福瓶,還有浙省赤衛(wèi)軍大隊長的位子……傻子才會放棄!
我們二人一起出了主樓,來到后院。
現(xiàn)場的赤衛(wèi)軍再次歡呼起來,仍舊像是迎接凱旋歸來的英雄,以非常熱烈和夸張的姿態(tài)歡迎我們兩個。
不過很快,他們的歡呼聲漸漸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
就連小何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們兩個人的身體和動作。
直到我們兩人走上擂臺,且面對面地站好之后,小何便奇怪地問道:“怎么回事,你倆之前不是都受了重傷嗎……怎么一會兒不見,一個個都像沒事人一樣了?”
其他人也有相同的疑惑,沒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許誠非常坦白,站在臺上徑直說道:“本來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是龍組三隊隊長左飛,突然進了休息室為我療傷……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這樣做,他也沒講,只是說看好我,希望我能拿下比武大會的冠軍!”
現(xiàn)場眾人均是“呼”的一聲,一個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你呢,你也是?”小何又轉(zhuǎn)頭看向我。
“是的!”既然許誠都承認了,我也沒什么必要否認,當(dāng)即點點頭道:“左飛突然進來給我療傷,說是很看好我,希望我能拿下冠軍!”
“這個左飛……”小何冷冷地笑了一聲,環(huán)視左右和四周一眼,顯然猜到左飛還在附近觀戰(zhàn),但也沒有展現(xiàn)出害怕的意思,淡淡地道:“行啊,既然你們兩個都被左少帥青睞……就比試一場吧,看看誰能拿下比武大會的冠軍!”
照舊宣讀了比武規(guī)則,小何一聲令下:“比武大會的總決賽,紹城赤衛(wèi)軍隊長吳華,對戰(zhàn)杭城赤衛(wèi)軍隊長許誠……開始!”
“噔噔噔——”
我和許誠都很看重這個冠軍,再加上各自的傷勢都恢復(fù)了,身體正處在最巔峰的狀態(tài),所以二人沒有任何廢話,立刻邁開雙腿,朝著對方奔了過去,誓要先下手為強!
“砰砰砰——”
二人迅速交匯,且立刻交手,他使羅漢拳,我使迷蹤拳,一瞬間便打了數(shù)十回合,拳來腳往、眼花繚亂,引得臺下響起一陣陣叫好聲,有給我加油的,也有給許誠加油的。
不過很快,我便落入下風(fēng)。
如果許誠也是通境中期,那我使迷蹤拳,肯定是穩(wěn)贏他的;但他偏偏是個通境后期,而且羅漢拳也打得爐火純青,我在他的手上占不到半點便宜。
“咣當(dāng)——”
許誠突然一招老僧托缽,狠狠一拳擊中我的胸口,徑直將我整個人打飛出去。
“噌——”
雖然我很快又竄了起來,再次投入到和許誠的戰(zhàn)斗之中,但和之前一模一樣,幾十回合之后,我又扛不住了,被許誠一招羅漢探手擊中腰間,整個人也再次“骨碌碌”飛了出去。
如此三番兩次,我始終不是許誠的對手,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揍翻在地!
雖然我也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一次又一次地沖上去,可我心里知道,自已不是許誠的對手,再這么打下去也無濟于事,要么被他打下擂臺,要么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總之,冠軍肯定不是我的!
這和意志、信心什么的都沒有關(guān)系,硬性條件在這擺著,我是通境中期,他是通境后期,除非用十字弩偷襲,否則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砰砰砰——”
許誠突然使出一招連環(huán)撞鐘,徑直在我身上打了七八拳。
“咣當(dāng)——”
我再次摔翻在地,這一次傷得比之前更嚴重,雖然還能爬起,但顯得有些吃力。我用雙臂撐著地面,正努力想爬起來的時候,就聽“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
抬頭一看,許誠正朝我奔來,一條腿已經(jīng)高高舉起,顯然準備一鼓作氣將我踢下臺去。
完了!
我的心中一片死灰,這回是真的避不開了。
左少帥啊左少帥,你為什么覺得我能贏?
我哪里能贏了,這不是穩(wěn)輸么?
包括臺下眾人,也都覺得我輸定了,不少人都暗暗搖頭,尤其紹城跟來的赤衛(wèi)軍,一個個唉聲嘆氣、扼腕嘆息。
小何則是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們兩個,等待著最終的結(jié)果和情況。
“颼——”
許誠的一條腿高高舉起,又迅速落下,猶如一把重錘,朝我的肚子猛踢而來,我也做好了下臺的準備。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一條腿突然停在半空。
不再動彈。
像是突然按下了暫停鍵,許誠怔怔地看著我,我也呆呆地看著他。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以為出現(xiàn)了幻覺,總不能自已突然覺醒了系統(tǒng),掌握了時間靜止的功能吧?
“發(fā)生什么事了?”
“許隊長怎么突然不動了?”
“不知道啊,他在發(fā)什么愣?”
直到臺下傳來一陣陣竊竊私語的議論聲,我才知道不是時間暫停,隨即神色愈發(fā)迷茫,不明白許誠想干什么。
許誠慢慢收回了腿,轉(zhuǎn)頭看向臺下的小何,面色嚴肅、一字一句地說:“何秘書,我棄權(quá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