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深入到病區(qū)的中心,滿眼看去都是昏迷的、呻吟的、蠕動的、掙扎著的病人們,護士們穿梭在病區(qū)之中,忙個不停。
汗指了指護士們道:“她們非常的辛苦,之前每個人都需要連續(xù)工作24小時才能換班,即便如此政府也不愿意承擔(dān)每天3.5鎂元的補助金,所以當(dāng)她們離開的時候我能理解?,F(xiàn)在多虧你的資助,她們都回來了。我們將補助金的金額提高到8鎂元每天,于是又增加了許多人手,現(xiàn)在她們每天只需要工作12個小時就能獲得休息?!?
李睿沒說話。
8鎂元?在充滿污水、糞便、嘔吐物和病毒的地方照顧數(shù)十個病人12小時?
李睿忽然覺得,前世他當(dāng)社畜賺3700的生活其實也挺幸福的。
汗繼續(xù)道:“加里到來之后,給我們帶來了新的活力,而且他是一個非常資深的掘墓人,這太重要了,他可以將尸體……我這樣說可能有些不敬,但他確實能夠讓死去的人不再傳播病毒,而且他還將這些技能教給了當(dāng)?shù)厝?。如果他們能夠妥?dāng)?shù)奶幚砟切]有來得及送到這里就死去的人,我想埃博拉的傳播鏈會更快的被控制住。”
汗停下來,給李睿一點時間觀察的更仔細些。
李睿靜靜的看著病人的掙扎。
他看到護士在給一些已經(jīng)脫水的患者注射生理鹽水,這在幾天前還是奢侈品,得益于李睿從鏵國調(diào)配的物資迅速抵達,保證許多人可以在脫水之后獲得簡單的補給而不是快速死去。
他看到干凈的飲用水,這在疫區(qū)簡直太難得了。
他也看到護士們給一些還能夠進食的病人提供食物。
大致上,這就是治療中心能做的全部了,他們倒是還有一些藥物,但都對埃博拉病毒束手無策,如果不能盡快控制傳染以及開發(fā)出有效的藥物,眼前這一幕或許會變成常態(tài),沒有人知道病毒會在什么時候敗退,一年?兩年?三年?或許永遠不會敗退?
李睿大概是心理太過緊張的緣故,只是巡視一圈已經(jīng)快要倒下,走出病區(qū)之后感覺要虛脫了,汗水布滿他的皮膚,當(dāng)脫下防護服的一刻他就如同一個溺水的人剛被救出來,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著,第一次覺得空氣是如此的美味。
柯本杰親自為李睿消毒,確保把所有從病區(qū)里帶出來的病毒都消滅掉。
另一邊費爾將三部手機遞給汗,告訴他就這短短半小時已經(jīng)有十幾個人打來電話。
打電話的人很多,有政府官員,有醫(yī)生,有世衛(wèi)組織的人,還有來自全世界各地的科學(xué)家,非營利醫(yī)療救助組織以及附近的居民和患者。
他們有的想要提供幫助,有的則在尋求幫助,汗必須一一處理,協(xié)調(diào)各方面的關(guān)系,這會消耗他大量的精力。
李睿聽到汗在大吼大叫,因為其他地方的醫(yī)院希望他能分出一筆錢給那邊的護士,而汗堅決不同意,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后續(xù)的資助,誰也不知道埃博拉會肆虐到什么時候,汗必須首先考慮到治療中心的日常維持。
汗也對某些人發(fā)出低三下四的懇求,那是塞拉利昂的衛(wèi)生部長,答應(yīng)的資金和物資遲遲沒有送到。
還有世衛(wèi)組織,他們的人并沒有出現(xiàn)在第一線,卻最喜歡指手畫腳。
李睿聽了幾句覺得十分厭煩,干脆走到一旁打了個越洋電話給克萊爾·安德伍德,介紹了這里的情況之后道:“克萊爾,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棒的機會。”
“什么機會?”克萊爾問。
“你難道不覺得,如果我們能夠一起搞定埃博拉,對凈水計劃的事業(yè),對你的事業(yè),對弗蘭克的事業(yè),都是一個很大的幫助嗎?”李睿道。“弗蘭克也不想一直都只做個國務(wù)卿吧?”
克萊爾沉默了幾秒鐘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會給凈水計劃提供一千萬鎂元資金,以凈水計劃的名義對幾內(nèi)亞和塞拉利昂進行人道主義援助……”李睿滔滔不絕的介紹了他的想法。
等李睿說完,克萊爾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利用你的資金來為凈水計劃博得名聲。李,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我們是朋友,而且有件事必須借助你的幫助……”李睿又說了一個想法。
克萊爾驚訝的道:“你認為我們能夠拿到嗎?”
李睿笑了:“如果我們能擊敗埃博拉,為什么不能拿到?而且既然有人已經(jīng)拿過了,為什么我們不能再拿一個?”
克萊爾明顯很激動:“ok,我馬上和弗蘭克溝通一下,看看他能幫助做些什么事,我會盡快帶人去菲洲跟你會合!”
當(dāng)天晚上,李睿沒有回到城里的酒店,而是住在治療中心附近的一個帳篷里,他不太相信城里的消毒狀況,反而是這里眾多的醫(yī)療專家給他更大的安全感。
汗建議李??梢匀ニ揖幼。铑SX得也不錯,醫(yī)生的家聽起來比酒店更安全些,即便沒有酒店那樣寬敞舒適,至少衛(wèi)生條件可以信賴。
隨著夜色降臨,也傳來一個不幸的消息,一個在病區(qū)里掙扎求存了七天的病人剛剛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柯本杰馬上穿戴起防護服,投入到掘墓人的工作當(dāng)中,為了避免感染,他獨自一人將尸體從病區(qū)搬運出來,并獨立完成了整個埋葬工作。
李睿等人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柯本杰在一盞孤燈下做著這些工作,心情壓抑到了極點。
等晚些時候柯本杰安葬完死者回到帳篷時,李睿問道:“你覺得我們能夠擊敗埃博拉嗎?”
“當(dāng)然?!笨卤窘苈冻鲂θ?,剛剛安葬死者耗費了不少的體力,但在他臉上似乎看不到太多的疲憊。
&nbpp和vsv-zebov的疫苗試驗結(jié)果還沒出來,你怎么這么有信心?”李睿問。
柯本杰道:“因為我們的前輩,就是克服了無數(shù)的困難,一步步將不可能變成可能,我相信我們這一代人,同樣能做到?!?
李睿點了點頭,他想起了鏵夏的先民們,同樣是做到了無數(shù)不可能的偉業(yè),在其他同時代文明紛紛消亡之際,唯有我們的民族和文明依然能夠繁衍至今。
柯本杰道:“其實我也曾經(jīng)以為,我們不可能擊敗埃博拉,你知道vsv-zebov最早來源于什么地方嗎?”
李睿道:“不知道,愿聞其詳。”
這時候汗和費爾也剛剛完成了一輪巡視回到帳篷,一個捧著味道如同刷鍋水的咖啡猛喝,一個嚼著如同干木頭般的硬面包,饒有興趣的聽柯本杰講故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