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的意識很清楚，他居然還會反問：“那么李，如果換成你處于我這種情況，你會如何選擇？”

李睿沉默了兩秒鐘，然后道：“我會選擇搏一搏?！?

“沒錯，你我都見過埃博拉感染者是怎么死去的，柯本杰也知道，費爾也知道，大家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感染了這種病毒只能聽天由命，不管是什么藥物，我都愿意試一試，反正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死去，不是嗎？”

李睿道：“好的，汗，請你聽清楚我下面說的話，然后清晰的給出你的決定。你是否愿意在必要的時候，使用柯本杰實驗室研發(fā)的zmapp藥物來治療你的疾病，盡管這種藥物并沒有通過任何人體實驗？你是否愿意承受由此帶來的所有嚴重的后果？”

“我愿意?！焙箾]有絲毫猶豫，清晰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李睿把對話完全錄了下來，一旁的bbc記者們也在攝影，留下了足以作為證據的影像資料。

最后李睿對著話筒輕聲道：“我的朋友，你要堅強起來。你要相信我，我正在努力！”

“我相信你。”汗道，“如果我死去，我希望你能為我扶靈?！?

扶靈人只有死者最親近的人才能擔當，汗會這樣說，意味著他把李睿當成了最重要的朋友。

李睿笑道：“等我八十歲的時候，我會為你扶靈的！”

掛了電話，李睿聽到抽泣聲，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是bbc的那位女記者在哭。

“你怎么了？”盡管攝影機還在運轉，李睿依然打破了紀錄片的禁忌，問她道。

女記者道：“我為汗的命運感到擔心?！?

李睿笑了笑道：“鏵國有一句話，人的命天注定……但還有一句話，人定勝天！這次，我要跟老天爭一爭！”

柯本杰回來了，帶回一身的泥土，也帶回了一個很好的消息！

“李，你不敢相信我剛接到什么好消息！”柯本杰滿臉疲憊，卻興奮異常，手里揮舞著他的筆記本電腦，讓人害怕那東西下一秒就會摔成碎片。

“你冷靜一點，是什么好消息？”李睿灌了一口咖啡道，他已經快二十個小時沒合眼了，別管這里的咖啡有多難喝，都是續(xù)命的寶貝，一口都不能浪費。

柯本杰卻難以抑制，大聲的嚷嚷把克萊爾都吵醒了。

眾人圍著他，聽他傳達了一個令所有人都眼睛一亮的好消息。

猴子測試成功了！

自打柯本杰離開之后，他在溫尼伯的同事們一直都在晝夜不停的進行著zmapp的試驗，結果是幾個小時之前剛剛出來的，一共21只猴子被注射了致命劑量的埃博拉病毒，而zmapp治好了其中18只猴子，其中有幾只已經陷入重昏迷狀態(tài)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最快的一只猴子甚至在注射了zmapp不到90分鐘之后就有所好轉。

盡管也有3只猴子沒有獲救，但這個結果已經令人振奮不已，18/21，這個幾率高的離譜！

“這個結果是真的嗎？”李睿有點不敢相信。

柯本杰道：“我收到他們的郵件之后也有點不敢相信，90分鐘就治好埃博拉，這簡直像是詐騙！所以我馬上給他們發(fā)郵件詢問，而且問了不同的人，結果都是一樣的。每個人對這個實驗的結果評價都是wow，所以我們現(xiàn)在稱它為wow實驗！”

“wow……”李睿也發(fā)出了一聲驚嘆。

克萊爾一旁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可以給汗使用這種藥物了？”

眾人都沉默下來。

盡管在猴子身上的實驗取得了難以置信的效果，但zmapp能夠治好猴子并不意味著就一定能治好人類，人類盡管和猴子相似，但畢竟不是同一種生物，也許效果不好，也許會直接殺死病人，沒有人知道zmapp進入汗的體內之后會發(fā)生什么。

要不要用藥，成為眾人探討的重要問題。

李睿、柯本杰和費爾站在用藥的一邊，因為汗的情況不能再耽誤了，無論是傳說中的用飛機載汗去歐洲或者鎂國，還是其他什么辦法都如同海市蜃樓一樣，無法解決當前的問題。

克萊爾和電話中不斷溝通的卡格波部長則站在不用藥的一邊，她們并不希望承擔額外的風險，或者說希望把風險轉嫁出去，汗的生死很重要，但只要不是死在治療中心就沒問題。

雙方展開了激烈的辯論，就算李睿拿出汗的錄音，證明汗本人想要用藥也不行，即便是在塞拉利昂這種幾乎沒有人遵守法律的國家，將沒有經過人體實驗的藥物注射進人體內也是違法的行為，無論是否造成嚴重的后果都會被追究法律責任。

克萊爾只想出風頭，并不想承擔犯罪的責任，尤其是考慮到她的身份，這就更不在她的選項之內。

而卡格波部長盡管是一位非常值得尊重的女士，但她首先要考慮的是科羅馬的意見，或許是受到侄子的影響，總統(tǒng)始終不肯為用藥頒發(fā)特赦令。

李睿和世衛(wèi)組織的溝通也陷入了困境，王富珍盡管非常同情汗的處境，給出的建議依然是派飛機去接汗，而不是用藥。

但王富珍還是給了李睿幾分面子，表示如果經過專家論證之后覺得用藥有必要，可以再討論。

李睿立刻請柯本杰邀請全世界最知名的埃博拉病毒研究專家進入一個網絡視頻會議室，共同探討目前的情況。

專家們分布在世界的各個時區(qū)，有人在深夜起床參加會議，有人在一大早送孩子上學的路上加入進來，還有人正在工作，有人在準備晚餐，但他們每個人都積極的表達了自己意見，因為汗醫(yī)生也是他們的同僚和戰(zhàn)友。

來自鎂國的羅伯特·蓋瑞表示zmapp是最佳的選擇，既然能夠在猴子身上獲得成功，那么對人體應該也是有效的，現(xiàn)在并不是權衡風險的時候。

歐洲的帕爾迪斯·薩貝提隨后發(fā)言，她說汗是給zmapp做臨床試驗的最佳人選，因為汗了解埃博拉，也因為汗是塞拉利昂的國民領袖，有著服務大眾激勵國家的愿望和能力。

她最后的發(fā)言很讓李睿感動：“我們醫(yī)生做的一切首先應該源于某種正義感，去努力的挽救生命，而不是去考慮給自己帶來的風險！”

下一個發(fā)言的是正在送女兒去幼兒園的分子生物學家艾麗卡·薩菲爾，她明確的表示說zmapp是最適合的選擇，沒有之一，即便汗去了歐洲或者鎂國的醫(yī)院，沒有zmapp也只有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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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如果藥物有效，而汗卻沒來得及等到藥物送達，那真是最壞的結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