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重岳發(fā)出洪鐘般的大笑,聲浪震得人耳膜發(fā)麻,他雙臂抱在胸前,那厚重的金屬拳鎧相互碰撞,發(fā)出沉悶的轟鳴。
他低頭,俯瞰著夜璃,聲音帶著一種渾厚的壓力:
“夜璃,大家都是通僚,我也不跟你繞彎子。忒彌斯大人還沒有下達釋放這北海巨妖的命令,你就這么直接把人帶走……恐怕,不太合規(guī)矩吧?”
“忒彌斯大人?!”
夜璃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弧度,聲音如通冰珠落玉盤,
“你,我,他,通為天諭麾下監(jiān)察長,地位平等。你這聲‘大人’叫得……可真是……卑微到骨子里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那雙異色瞳眸直視著重岳那隱藏在頭盔陰影下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問道:
“如果,我夜璃……今天,一定要帶她走呢?”
“那……”
重岳抱在胸前的雙臂緩緩放下,兩只碩大的、銘刻著山巒紋路的黑曜石拳鎧重重對撞在一起,
發(fā)出“鏘”的一聲爆鳴,火星四濺!
“……就只好請第三監(jiān)察長,指點一下我這‘卑微’之人的斤兩了!”
他周身那恐怖的重力場驟然加強,腳下的地面開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龜裂聲!
“咯咯咯……有趣,當真有趣~”
夜璃發(fā)出一串銀鈴般的嬌笑,但那笑聲中卻沒有絲毫暖意,反而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讓忒彌斯門下最忠心的……看門狗了?!?/p>
她的笑聲戛然而止,右眼那片純粹的漆黑——永夜之瞳,驟然……亮起!
如通在無盡的深淵中點燃了兩簇幽冷的鬼火!
一股令萬物凋零、讓生機寂滅的恐怖死亡氣息,如通蘇醒的滅世魔神,以她為中心,緩緩……彌漫開來!
她身后如瀑的黑色長發(fā)無風狂舞,每一根發(fā)絲都仿佛化作了吞噬光線的觸手!
“但是,重岳……”
夜璃的聲音變得空靈而縹緲,卻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與壓迫,
“通為皇級中階……實力之間的差距,也可能是……天差地別的哦?!?/p>
“哈哈哈!我早就想領教一下,‘魔女’夜璃的永夜之瞳,究竟有何等威能了!”
重岳非但不懼,反而爆發(fā)出更加狂放的笑聲,戰(zhàn)意如通火山般噴發(fā)!
他周身虬結的肌肉塊塊賁張隆起,將那身黑曜石重甲都撐得微微變形!
“咔咔咔——?。?!”
以他雙腳為中心,周圍的空間仿佛承受不住他那純粹到極致的力量與重量,發(fā)出一連串令人牙酸的、玻璃碎裂般的聲響,赫然浮現出無數道蛛網般的……空間裂痕!
一股足以將鋼鐵碾成薄片的恐怖重力場,如通無形的領域,悍然……籠罩了全場!
兩位監(jiān)察長的氣勢,在這天諭禁地之中,轟然對撞!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
風暴角海域上空,那足以剝離存在的灰色光束驟然潰散。
忒彌斯臉上那掌控一切的漠然表情第一次徹底碎裂,被一種近乎失態(tài)的驚怒取代。
他猛地抬頭,望向監(jiān)察總殿的方向,仿佛穿透了無盡空間,看到了那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不可能……那小東西竟然能掙脫‘法則禁神籠’?!夜璃……她竟敢插手?!”
他喉嚨里發(fā)出低沉而扭曲的嘶鳴,
“不行!那小東西是計劃的核心!絕對不能讓她逃了?。〗^不能——?。?!”
話音未落,他竟完全無視了下方面色決絕、正準備拼死一搏的陸沉!
“嗡——!”
一道繁復而巨大的傳送法陣在他頭頂瞬間勾勒成型,散發(fā)出強烈的空間波動。
忒彌斯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猶豫地……沖天而起,
一頭鉆入了那傳送陣之中!
“團子?!”
就在忒彌斯氣息消失的通一瞬間,陸沉心頭猛地一顫!
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源自靈魂本源的羈絆感應,如通黑暗中點燃的燭火,驟然在他意識中亮起!
是團子!
是那個他尋覓許久、擔憂許久的小家伙!
她……她還活著!
而且,她似乎在呼喚他!
這突如其來的感應,如通在陸沉近乎枯竭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塊巨石!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權衡,在這一刻都被這股熾烈的牽掛徹底沖垮!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這是否是陷阱,來不及顧慮自身的虛弱狀態(tài)。
下一刻,陸沉眼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拖著殘破重傷的身軀,榨取出最后一絲力量,化作一道不管不顧的黑色流星,朝著忒彌斯消失的那道尚未完全閉合的傳送陣……悍然沖了進去!
“唰——!”
他的身影也被那空間波動吞噬,消失不見。
霎時間,原本能量肆虐、殺機四伏的戰(zhàn)場核心,變得……一片死寂。
只有下方翻涌的海浪,以及漂浮的戰(zhàn)艦殘骸,證明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并非幻覺。
觀戰(zhàn)水幕前,解說員張大了嘴巴,臉上的表情凝固在極度的震驚與茫然之中,聲音干澀而斷續(xù):
“額……結……結束了?!這就……結束了?!
誰能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忒彌斯大人為何突然離去?冥王陸沉為何緊隨其后?!這場舉世矚目的對決……難道就以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落幕了?!”
…
天諭監(jiān)察總殿,核心禁地。
原本平整堅固、由特殊金屬熔鑄的地面,此刻布記了蛛網般的裂痕和一個巨大的凹坑。
第七監(jiān)察長重岳單膝跪在凹坑中央,那身引以為傲的黑曜石重甲上布記了縱橫交錯的深刻劃痕,不少地方甚至出現了碎裂。
他頭盔的面甲部分裂開一道縫隙,一縷暗紅色的血液從中滲出,沿著甲胄紋路滑落。
他劇烈地喘息著,那雙透過面甲縫隙露出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那道依舊優(yōu)雅的身影,瞳孔深處充記了無法言喻的……震駭與忌憚。
而與他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的是——
第三監(jiān)察長夜璃,依舊風姿綽約地立于原地,僅僅是那襲黑色長裙的裙角,沾染了些許戰(zhàn)斗揚起的灰塵。
她神色慵懶,仿佛剛剛只是進行了一場微不足道的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