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流螢姑姑?”
云菅瞳孔驟縮,驚訝出聲。
流螢挑眉,正欲說話,云菅卻趁她松神之際,立刻歪頭躲開橫在脖間的匕首,想也不想的朝石門奪步而去。
流螢既然發(fā)現(xiàn)她進了密室,那離朝陽郡主知道也不遠了。
這密室里放著如此多見不得人的東西,便是親生女兒,朝陽郡主也絕不會放過她。
甄家留不得了。
跑!
她現(xiàn)在就得跑!
火折子扔下,密室內(nèi)驟然一暗。
原以為昏暗的光線能絆住流螢,可誰料,還沒跑出幾步,留在原地的流螢便手腕一翻,匕首如毒蛇般追咬而來。
云菅就地一滾。
刀刃擦過耳際,直直釘入石門,發(fā)出“錚”的一聲顫鳴。
云菅卻頭也沒敢回,捂著砰砰直跳的心口,又拼命往石門逃去。
“站?。 绷魑炞慵恻c地,身姿輕盈卻又極快的掠到云菅面前。
見云菅回頭握拳襲來,她抬腿帶著凌厲風聲,直掃云菅膝窩。
云菅忙收拳,急旋身避讓,后腰卻不慎撞上拔步床架,震得紗幔橫飛。
擱在床邊的琺瑯擺件,也瞬間掉落!
碎瓷飛濺間,流螢再次攻來,云菅順手抄起旁邊妝臺上的銅鏡格擋,險險架住了流螢劈來的掌刀。
“姑姑好身手?!痹戚汛?,只覺虎口被震得發(fā)麻。
流螢并不說話,只是挑起一邊眉頭,露出一個邪肆的笑。
這樣的她,和往日那個恭謹、溫柔的婢女流螢,有著天壤之別。
云菅腦子快速動起來,她故意問:“你不是流螢吧?流螢姑姑沒有你這樣的好身手。我母親身邊,只有游魚才是武婢?!?/p>
說話間,突然發(fā)力掀翻妝臺,趁著流螢后撤的剎那,再次往石門方向跑去。
流螢卻臉色都沒變,反而閑適的慢悠悠的,自袖中甩出三枚銀針,極為霸道的封住云菅去路。
云菅為躲銀針,再次急退至拔步床畔。她扯下紗帷卷住銀針,借力騰空躍起,雙腿絞向流螢脖頸。
流螢見狀,終于說了進門后的第一句話:“這招還不錯!”
隨后,后仰下腰,反手扣住云菅腳踝狠砸向地面。
云菅腰腹發(fā)力,凌空翻轉(zhuǎn),落地時五指成爪直取流螢咽喉。
流螢輕松格擋,一柄寒光自袖口閃出,直直朝云菅的手心去。
云菅急忙撤手,卻被流螢趁機一記肘擊撞在肋下,踉蹌著撞倒博古架。
木盒滾落,云菅臉色微變。
見流螢始終堵在石門必經(jīng)之路前,她也知自己逃不出去,干脆抓起木盒道:“這盒中的雙魚符,對你們來說很重要吧?放我出去,不然我就毀了這東西!”
云菅緊緊攥住木盒,視線也緊盯著流螢。
光線昏暗,流螢的身影如同鬼魅,慢悠悠的朝著云菅走來。云菅繃緊了身子,做好拼死一搏的打算。
誰料,流螢只是將那支掉落的火折子撿起,輕輕一吹——
火光乍現(xiàn),密室瞬間亮堂。
由暗到明讓云菅有些不適,可她高度緊張,眼睛都沒敢眨一下。
好在流螢并沒有再動手,反而望著一室狼藉嘆氣:“你糟蹋成這樣,我要怎么復原?”
云菅:“?”
她懷疑這是流螢麻痹自己的方法,便弓起背,蓄勢出手。
誰知流螢卻又突然道:“云菅,你這孩子怎么逃命還不忘拿走賬冊?”
云菅!
她竟知道自己叫云菅!
云菅腦中“嗡”的一聲,好似有什么弦突然掙斷。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抓起博古架下摔碎的瓷片,狠狠朝流螢脖間刺去!
那一瞬,云菅只有一個念頭。
殺了她!
必須殺了她!
……
可流螢依舊輕而易舉的制住了她。
甚至如同最開始那樣,云菅在流螢的手上,連一招都沒走過。
“停下!”流螢緩和了語氣,“我不是朝陽郡主派來的,我有話對你說?!?/p>
她奪走云菅手中瓷片,和云菅拉開了距離。
見云菅抿著唇,一雙眸子始終黑漆漆的盯著她,流螢退后幾步,一邊收拾糟亂的東西,一邊說:“這賬冊你不能動,若是賬冊失蹤,朝陽郡主能把整個甄家翻個底朝天。到那時,甄樂菱必然扛不住率先招供,你的身份也會隨之露餡?!?/p>
說完后,流螢還譴責的看向云菅說:“進密室那日,你為何要帶著甄樂菱?若迫不得已,事后你該殺她滅口才是!”
云菅:“……”
她沒有說話,依舊盯著流螢,眉頭卻漸漸蹙起。
但很快,就又睜大了眼睛。
方才被兩人打亂、一團糟的密室,在流螢的整理下竟然漸漸復原。除去那些打碎了的擺件,這些物品的放置方向、位置,與先前沒有絲毫不同。
這是多么驚人的觀察力和記憶力!
甚至在做這些事時,流螢還特意從懷中取出了一副銀絲手套,沒有在那些物件上留下任何屬于她的痕跡。
面對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云菅心中的警惕,直接達到了頂峰!
流螢卻溫和道:“站這邊來,博古架得處理一下?!?/p>
云菅不信她,也不肯動,始終心存防備。
流螢卻不惱,反而目露滿意:“你身手雖不行,心性卻不錯,腦子也聰慧理智??雌饋?,常曦把你養(yǎng)得不錯!”
常曦……
這是段姨的閨名。
云菅的理智終于崩塌了一下,她沒忍住問:“你認識段姨?”
流螢輕笑:“若非她告知,我怎會知道你來了上京?你膽子倒是大,還敢頂替甄家小姐身份。”
云菅追問:“她在哪里?為什么突然離開桐花巷?”
“常曦……”流螢猶豫了下,才搖頭道,“我不太清楚她的行蹤,你來上京,是她傳信給我的。她目前應該安全,但是你,已經(jīng)暴露蹤跡了。”
流螢正色道:“你前來上京的路上,遭遇了幾波殺手。除去甄樂菱派的人外,其他都是恭王府的人?!?/p>
云菅皺起眉頭:“恭王府為何要派人殺我?”
流螢指指博古架:“時間緊迫,邊干活邊說。”
云菅抿了下唇,緩慢挪步離開博古架的位置,但身體始終靠墻,呈防備姿態(tài)。
流螢看著有些好笑,又覺得欣慰。
她上前復原博古架上的東西,溫聲道:“其實要追殺你的人不是恭王,而是他麾下一個叫韓惟良的門客。”
“韓惟良?”云菅皺眉,“這又是誰?”
流螢唇邊的笑意淡去,指尖停了片刻,才一字一句道。
“一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