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所有人神色古怪的看向他和文繡瑩,沈從戎氣惱過后,下意識抬手,想扇蕭若嘉一巴掌。
云菅卻將其攔住:“小公爺?!?/p>
她眼神警告了沈從戎,又看向蕭若嘉:“蕭姨娘,禍從口出!”
蕭若嘉不服氣的撇撇嘴,視線卻仍舊停在文繡瑩臉上。
文繡瑩早就搖搖欲墜了。
她此時脆弱的如同一張薄紙,眼眸含淚,面色慘白,好似眨眼間就要倒下。
可院子內(nèi)外這么多仆婦丫鬟看著,文繡瑩只能硬撐住。
“蕭姨娘,你、你為何如此惡毒?故意換掉藥粉冤枉我也就罷了,如今還要污蔑我一個孀居之人。你……你這不是逼我去死嗎?”
文繡瑩顫著聲音說完,轉頭看到曲靜伶腰間掛一把刀,踉蹌著走過去就打算拔出來。
曲靜伶睜大了眼睛,手連忙按在刀鞘上。
文繡瑩用力,沒拔出來。
她再用力,彎刀剛拔出來一點點,就被曲靜伶給按了回去。
曲靜伶:“……二少夫人,要不,您換個?”
文繡瑩屈辱的眼淚再次簌簌落下,她紅著眼看向曲靜伶:“連你也欺辱我?!?/p>
曲靜伶解釋:“我的刀有點重,抹脖子您抬不起來,捅肚子刀刃又有點長?!?/p>
文繡瑩:“……”
云菅:“……”
她瞪了眼曲靜伶:“這時候了還抖機靈,去請大小姐來。今日這事,牽扯到二房三房,已經(jīng)不是我能解決的了?!?/p>
曲靜伶小心整理好自己的刀,領命去了。
沈從戎欲言又止,云菅看到后問他:“你想說什么?”
沈從戎最終還是閉上了嘴:“沒什么?!?/p>
云菅安排畫扇先帶走文繡瑩,遣散奴仆后,又看向一臉不服氣的蕭若嘉。
她溫聲道:“蕭姨娘,無論是誰下了毒,你都是受害者。你且放心,長姐打理國公府這么多年,向來公平公正,她一定會把下毒之人揪出來,給你個滿意的交待?!?/p>
說罷,又問蕭若嘉:“大夫可有給你把脈?你可是傷了身子?回頭叫小公爺開私庫給你養(yǎng)養(yǎng)。”
沈從戎:“……”他哪來的私庫?
蕭若嘉看一眼沈從戎,或許是達成了目的,語氣也溫柔了許多。
“多謝少夫人關心,大夫還未來得及把脈,便發(fā)現(xiàn)了香囊的不對。這會兒還有要緊事處理,回頭妾身再請府醫(yī)來瞧瞧?!?/p>
云菅說:“罷了,我來給你瞧瞧。”
蕭若嘉試探道:“少夫人會醫(yī)術?”
云菅:“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p>
蕭若嘉:“……”
她有些懷疑,又不知在尋思什么,最后將手腕遞到了云菅面前。
云菅搭脈,片刻后,眼神古怪的看向蕭若嘉。
蕭若嘉被這眼神看得不自在,立刻抽回手道:“少夫人看出什么了嗎?”
云菅點頭,又看一眼沈從戎。
沈從戎被她看得心頭發(fā)毛,連忙道:“怎么了?”
云菅將兩人看了又看,直到沈從戎的情緒都快繃不住了,她才語調幽幽的開了口。
“蕭姨娘有了身孕?!?/p>
一語落下,卻掀起滔天巨浪!
“什么?”
“什么?”
沈從戎和蕭若嘉全部瞪大了眼睛,蕭若嘉更是神色大變。
她后退兩步,連連搖頭:“不可能!我、我喝過藥的,怎可能懷孕?”
而且來國公府后,沈從戎再也沒和她同過房,她又怎會有身孕?
沈從戎也說:“蘭若,你會不會看錯了?”
云菅不高興道:“你懷疑我的醫(yī)術?”
“不是。只是我、我……”沈從戎語無倫次,看著云菅的神色都帶了幾分急切,“我沒有和她那個……”
云菅抬手止住,她一字一句強調:“小公爺,這是好事!”
國公府必須要有后人,沈從戎必須要有子嗣。蕭若嘉有孕,生下來無論是男是女,對她來說都是好事。
再者,誰說避子藥就一定能完完全全避孕了?
沈從戎的慌亂,因這一句話戛然而止。
他看著云菅平靜、置身事外的表情,恍覺對方壓根不在乎這件事。
哪怕蕭若嘉懷的是他的孩子,甄蘭若也不在乎。
沈從戎心中一刺,只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緩慢涌出。
明明心里是清楚的,清楚甄蘭若不喜歡他不在乎他,可他依舊抱著期待。期待有一日能打動甄蘭若,期待對方也會因為他,在情緒上起那么一點波瀾。
可顯而易見,他又失望了。
甄蘭若這個女人,心冷似冰,捂不熱的。
沈從戎掩住內(nèi)心的失望和難過,強迫自己露出笑臉,喃喃道:“是啊,是好事?!?/p>
蕭若嘉有孕的事,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本來香囊一事,是交由沈惜文去處理的。
但因為蕭若嘉懷了孕,胎象又不大好,有流產(chǎn)的風險,于是沈老夫人也被驚動了。
眾人齊聚在了靜心堂。
得知前因后果,沈老夫人嚴肅道:“嚴查!膽敢害我沈家子嗣,絕不能姑息!”
說完了,見文繡瑩垂頭不語,沈老夫人又道:“文氏,昨日康平給我托夢,說總惦記著你。近日無事,你便去遇龍寺住一段時日,順便給他點一盞長明燈吧!”
“去陪陪他,與他說說話,也不枉他生前厚待你一場?!?/p>
聽到這話,文繡瑩緩緩抬頭。
她看向沈老夫人,又看向沈惜文,最后扭頭看向沈從戎。
那張清秀柔弱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那雙總是楚楚可憐的眼眸中,也沒有一絲情緒。
見沈從戎沒敢迎上她的視線,文繡瑩輕聲道:“三郎,你也是這么想的嗎?叫我去遇龍寺?從此青燈古佛相伴?”
沈從戎還未說話,沈惜文就厲喝一聲:“文氏,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說話間,沈惜文身邊的婆子,已經(jīng)有眼色的將所有丫鬟都遣了出去。
一時,廳中只剩幾個主子。
文繡瑩眼眸淡淡的望向被關上的廳門,回過頭來,輕笑了一聲。
她絲毫不懼的對上沈惜文惱怒的視線,慢吞吞的說:“這下沒外人了,我可以胡言亂語了嗎?”
隨后,不再管沈惜文等人,只定定的看著沈從戎。
“三郎,你真這么狠心?”
沈從戎抿起唇,眉頭微蹙。
他不說話,文繡瑩卻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沉默即默認。
為了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甚至還不是他與甄蘭若的孩子,只是一個妾室的兒子……他竟要將自己送去寺中,或許小住一段時間,或許此生都不用回來。
文繡瑩低低笑了聲:“你當初怎么對我說的?你說便是成婚,也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你說這世間除了我,你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你還說,沈康平死得早死得好,不然這么多年我們怎有機會……”
“住口!”沈老夫人青了臉,手中拐杖狠狠砸向地面。
她叱罵文繡瑩:“蠢婦!毒婦!你豈敢這樣毀我孫兒清譽?你……來人,給我掌嘴!”
沈老夫人的心腹嬤嬤大步上前,架住文繡瑩的雙臂,就要扇她巴掌。
云菅立刻開口:“且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