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語氣溫和，“怎么？難不成你還有難以啟齒之愿？”

蕭崢沉了沉氣，終于開口，“臣，確有一樁心愿，不知陛下是否準允?！?/p>

昭文帝笑了，“你說?！?/p>

“臣想請陛下賜婚——”

話音未落，林青妍的心猛地提起，像被人攥住了一樣開始發(fā)緊。

她一直等著這句話……

她指尖顫了顫，嘴唇都快咬破。

可就在下一息，她聽見他沉聲說出一句話。

“臣想求娶沈明姝?！?/p>

“轟”的一聲，仿佛雷霆劈在頭頂。

林青妍瞬間像是被人當眾抽了一耳光，整個人僵在座中，連坐姿都忘了維持。

“沈明姝？”昭文帝顯然也沒料到，語氣都多了幾分疑惑，“你想娶的是沈二小姐？”

蕭崢拱手行禮，語聲沉穩(wěn)，“正是。臣對沈二小姐傾慕已久，此番凱旋，也想趁此機會，正式向陛下請旨，求得此緣?！?/p>

昭文帝忍不住笑起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上О　彼D了頓，悠悠道：“你來遲了?！?/p>

蕭崢心頭一跳。

“來遲了？陛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昭文帝看他一眼，“沈二小姐已有婚約，朕親自賜的?！?/p>

“賜婚？”蕭崢腦中嗡地一響。

她居然真的有婚約！

她沒有騙他！她真的要嫁人了！

不遠處，沈明姝悄悄地松了口氣。

幸好江潯早有準備，早早便向陛下請旨賜婚了。

蕭崢腦中一片空白，仿佛有萬道驚雷轟然劈落。

他怔怔望著昭文帝，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出聲。

“是誰？”

聲音粗啞，帶著明顯的急切與慌亂。

蕭侯爺臉色倏地沉了。

這傻小子，瘋了不成！他這是跟皇上說話的態(tài)度嗎？

但好在昭文帝并沒有動怒。

“你也認識，”昭文帝看著他，話音不急不緩。

“那人，是江潯?！?/p>

“他們兩人青梅竹馬，自幼情誼深厚，如今成婚，亦是相配?！?/p>

這句“青梅竹馬”、“情誼深厚”，一句比一句更像刀，一下一下剖在他心上。

明明和沈明姝青梅竹馬的人是他??！是他??！

蕭崢僵立在席中，整個人失了魂一般，轉頭望向江潯的方向。

只見江潯已經起身，朝著御座恭敬一拜。

“臣謝陛下賜婚之恩。”

自始至終，他未曾看蕭崢一眼。

那份冷靜、克制、不動聲色的篤定。

才最叫人絕望。

蕭崢喉頭一緊，目光落在沈明姝身上。

她穿著一襲淺碧羅裙，襯得小臉越發(fā)白嫩動人，唇邊還掛著點沒收住的甜笑。

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江潯。

滿眼，都是他。

殿中一時寂靜無聲。

眾人眼中寫滿了震驚與不可置信。

震驚、錯愕、艷羨、不甘，種種情緒在席間彌漫翻涌。

無數(shù)貴女心碎，原來那天，織月閣門口，江潯抱著的那個女子，真的就是沈明姝！

江潯真的不在乎流言，不在乎眾人非議。

而且還是向陛下請旨，這是鐵了心要娶她啊！

長樂郡主沒有對江潯即將成婚的失落，滿心都是猜對了的欣喜。

看！她就早說了！

一堆人不信她！

昭文帝擺了擺手，御階一側的劉公公快步上前，捧著一方金邊錦盒，恭敬打開，抽出一卷紅邊金絹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內閣大學士江潯冷峻持重，忠心可鑒；沈廷琛之女沈明姝溫婉聰慧，德行端良。二人情投意合，品貌相當，今朕賜婚，以結良緣，禮成之日，欽天監(jiān)擇吉而定——欽此?！?/p>

殿內群臣聽罷圣旨，齊齊俯身跪拜，恭賀皇恩浩蕩。

可在這肅然場中，卻唯有一人，怔怔站著，動也不動。

蕭崢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整個人僵立當場，眼神空落，連最基本的朝儀都忘了。

直到他身旁的侍從察覺不對，悄悄拽他的袖子。

蕭崢猛地一驚，眼神失焦地環(huán)顧一圈，才后知后覺地低頭俯身，機械地行了禮。

可他脊背是僵的，掌心已被自已攥得發(fā)白。

眾人心中也清楚，養(yǎng)兄娶養(yǎng)妹，說出來并不好聽。

可陛下親自下旨，再怎么樣的風言風語都要被壓下去。

陛下都說他們是金玉良緣，誰敢多言半句？

今日原本是西南軍的慶功宴，但轉眼，竟變成了江潯和沈明姝的賜婚宴。

兩人站在大殿正中，不少人朝他們賀喜。

沈明姝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場合，但還是強行穩(wěn)住心神，沒有縮到江潯身后，而是站在他身側，從容有禮地接受眾人的道賀。

一直到坐上馬車回府，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沈明姝手中拿著圣旨，只覺得那圣旨沉甸甸的，放在手中只覺得發(fā)燙。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詔書，又抬頭看向他。

馬車微顛，她眼中的光卻比車外流轉的月光還亮。

“阿兄。”

喚了一聲還不夠，她又喚，“阿兄，阿兄。”

江潯轉眸看她，一聲聲應道。

“是真的，對不對？”沈明姝望著他，眼睛亮得發(fā)光。

“我們真的要成婚了？”

江潯眉梢輕挑，“假傳圣旨，是要砍頭的。”

沈明姝被逗笑，又問，“那我們何時成婚？婚期陛下并沒有說，應該是讓我們自已商定?！?/p>

圣旨上說，婚期由欽天監(jiān)擇吉而定，但欽天監(jiān)怎么說，不過是江潯一句話的事。

“或許要等到下個月了?！苯瓭〕雎?。

沈明姝也想起來，他們的計劃……

確實是要等到完成之后了。

但是想到手中的圣旨，沈明姝又開心起來了。

夜深了。

沈明姝仍睜著眼，眼珠亮晶晶地望著帳頂。

“嗯？還不睡？”

沈明姝側頭朝他看去，眼里笑意盛得快溢出來，“我還不困呢，阿兄?！?/p>

江潯挑眉，目光落在她因激動而泛紅的小臉上，忽而伸手，探進她的被中。

沈明姝頓時一顫，臉騰地燒紅。

“這樣呢？”

沈明姝眼睫止不住地抖了抖，小聲道：“困了……我困了?！?/p>

“晚了。”江潯不肯放過她，湊到她耳際，“今天晚上想要一根還是兩根？”

“亦或者，是三根？”

沈明姝蜷著身子往里縮了縮，小聲得幾不可聞地嘀咕。

“那……還是兩根吧?！?/p>

“三根……太多了?！?/p>

兩根她都有些快受不住了，更別說三根了。

江潯低笑，俯身親了親她的耳尖。

“好，那就兩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