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聞言,趕緊轉(zhuǎn)身去后廚拿了一籃子雞蛋出來。
梁師傅從里面挑出一個雞蛋,四處望了一望,看中了院子當(dāng)中的一根梁柱,往后退了數(shù)步,一運勁,人往前沖。
只見他身軀猶如一只老獵豹,蹬蹬幾下,腳踩著柱子,人往上躍,手一探,將雞蛋穩(wěn)穩(wěn)放在了梁上。
我忍不住驚嘆。
“好功夫!”
若是尋常人,像梁師傅年紀(jì)這么大,走路都可能不太靈便了,可他不僅能輕巧地借助柱子上躍,而且雞蛋是橢圓的,很難放穩(wěn)當(dāng),他看都沒看,探手一擺,雞蛋便穩(wěn)如泰山地躺在了梁上,力道、巧勁、輕身功夫,拿捏之精準(zhǔn),令人嘆為觀止。
梁師傅對我們說:“若是平時,舞獅還得從基本功抓起,但由于時間太短,而且你們的主要目的是采天青,不是比拼和表演,所以我專注從融、爭、搶三個字上,對你們下工夫?!?/p>
“融就是獅頭獅尾融合,他們割裂,你們合二為一。爭就是在速度上領(lǐng)先,他們慢,你們快。搶就是緊扣采天青的目標(biāo),別人盲目亂搶,你們精準(zhǔn)聚焦。”
“老太太將云梯設(shè)在船上,好處是你們摔跤了,也只會落水,不會受傷。壞處是船上遠(yuǎn)不如陸地穩(wěn)當(dāng),一旦上了云梯,不管屆時你們身邊有沒有人在爭斗,云梯都會晃動,上面掛著的天青很容易掉下來?!?/p>
“我估計,順順利利蹬上云梯高處叼下天青,可能性太小。你們得隨時注意天青掉落,第一時間搶到它。這個雞蛋,代表天青,雞蛋落地砸碎,代表天青落地,就算失敗,若完整將它給采下來,方算成功!準(zhǔn)備好了嗎?”
我們點了點頭,異口同聲回道:“準(zhǔn)備好了!”
梁師傅說:“開始!”
在他發(fā)令的一瞬間,我第一時間扶著廖小琴的腰,用飛獅的辦法將她往上送。
廖小琴一個立樁蹬踏,人往上疾躍,探手去摘雞蛋。
“啪!”
梁師傅手臂突然一個抖動,掌拍在柱上。
柱子晃了幾晃,力傳導(dǎo)到梁上,雞蛋瞬間滾落。
“吧唧!”
正好砸中了我的頭,弄得我滿腦子蛋液。
梁師傅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我身上蛋液。
“這點高度都摘不到,咩叫蛋散?這就叫蛋散。”
我抹了抹臉,一臉無奈。
“老爺子,教歸教,不要罵人呀。”
廖小琴踢了我一腳。
“你哪兒那么多廢話?!”
梁師傅沒在意,笑了一笑,開始吩咐三叔公,讓他在院子、茶室、圍墻,各個不同高度擺上雞蛋,待我們?nèi)フ臅r候,將雞蛋給弄下來,看我們能不能讓雞蛋不落地,吩咐完,他轉(zhuǎn)身去喝茶了。
半天時間,我們弄得渾身腥臭,總算能將固定場所落下來的雞蛋給搶下來了。
梁師傅增加了難度,又讓三叔公拿雞蛋動態(tài)向空中拋。
這一項練完,再讓我們踩著搖晃的缸、梯子、塑料桶等東西,去抓雞蛋。
眼力、速度、技巧倒是突飛猛進,但一身腥臭味,差點將我們給弄吐了。
到了晚上,梁師傅對我們點了點頭。
“臨陣磨槍,不利也光!練到這里,不管效果如何,你們都別再想了,今晚好好休息,養(yǎng)足精神,明天采天青,希望你們成功!”
道謝的話太見外,我們與老爺子作別,趕緊回了家。
路上,三叔公接了一個電話,掛掉之后,轉(zhuǎn)頭對廖小琴說:“小主,馮龍前天晚上曾單獨離開,前往了沙陂頭沐鑫大酒店,在酒店待的時間大概兩個小時,后面幾天,他一直陪著廖安東在訓(xùn)練,再未離開過。”
廖小琴點了點頭。
“知道了?!?/p>
見我坐在旁邊不吭聲,她轉(zhuǎn)頭問:“你不覺得好奇嗎?”
“不好奇?!?/p>
“為什么?”
“你臉色古井無波,只說‘知道了’三個字,證明此事你已有預(yù)料或者安排了相應(yīng)對策,我操那份閑心做什么?”
“那你不問問我是什么對策?”
“問完之后好讓你在我面前得瑟,然后讓我再夸獎你一番?咱直接跳過這個程序,我現(xiàn)在就表揚你,小主,你好棒......”
“閉嘴!”
她氣得銀牙咬唇。
翌日大早。
我們來到了南沙的岸邊。
場地早已被廖家以某文化公司舞獅年慶的名義租賃包場,一切全都布置妥當(dāng)。
岸邊一排主座,幾排客座,地上鋪著紅毯。
四周插著彩旗,旗子上全是獅子的圖案。
遠(yuǎn)處海邊一共有二十一艘船,其中,十八艘護衛(wèi)獅、兩艘主獅船,均??吭诎哆叄凰掖蟠T诤C嬉话俣嗝走h(yuǎn),船上立著三十三米高的三角大云梯。
云梯頂端有一個木雕大龍頭,龍嘴含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捆天青,模糊可見天青外面還用紅布給包扎著,由于距離太遠(yuǎn),其他細(xì)節(jié)就看不大清楚了。
本以為我們來的足夠早,沒想到還是最后到。
廖家上下全盛裝出席,每個人脖子上都掛著紅圍巾。
尤其是一直以身體不適為由,前兩個關(guān)卡未露面的老太太,今天頭發(fā)梳著端莊的發(fā)髻,身著大紅綢緞對襟衣,腳穿千層底錦繡金絲面布鞋,精神矍鑠,神采奕奕。
老太太帶著一眾人等,在入口處站著,身后的廖家弟子全背著雙手,身子筆直,神情莊重。
這是在恭迎客人。
我們趕緊接過下屬遞過來的紅圍巾,按位置站好。
廖安東斜眼瞥了我們一下,嘴角不屑地微微揚起。
遠(yuǎn)處傳來一位下屬的高喊。
“有貴客到!”
“虔州楊公風(fēng)水四十五代傳人曾運澤先生前來恭祝,攜賀獅一頭,紫金砂羅盤隨禮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