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是讓蘇薔薔給擠兌的！”

李曉敏冷哼一聲。

錢建國聞言，手里的鉛筆頓時戳在紙上，留下一個墨點。

他抬頭看了眼李曉敏，眉頭緊皺。

“你準(zhǔn)是看錯了，政委夫婦是什么身份？在部隊待了那么多年，什么風(fēng)浪沒見過，怎么會在蘇薔薔家哭？

再說蘇薔薔平時待人接物都懂分寸，哪會做擠兌人的事？”

“我怎么會看錯！我下午看得清清楚楚！政委夫人眼睛紅得不行，臉上還掛著淚珠子，政委走在旁邊，背都比平時駝了些。

兩人低著頭走的，連跟鄰居打招呼都沒心思，這還能有假？”

錢建國放下鉛筆，手指敲了敲桌面。

“就算他們真哭了，也未必是蘇薔薔的問題。

王健康剛沒了，政委夫婦心里本來就不好受，說不定是跟蘇薔薔聊起這事，觸景生情罷了。

你別總把人往壞處想，整天琢磨些沒用的?！?/p>

“沒用？”

李曉敏拔高了聲音，又趕緊壓低，湊到錢建國身邊，眼神里滿是算計。

“你忘了？政委夫婦雖說要提前退休，可在軍區(qū)人脈廣得很！

以前跟司令是老戰(zhàn)友，現(xiàn)在政治部的主任還是他帶出來的兵，誰不得給他們幾分面子？

現(xiàn)在他們心情不好，咱們要是趁這時候送點東西過去，說幾句暖心話，把關(guān)系處好，以后好處還少得了？”

她越說越興奮，手都忍不住比劃起來。

“你想啊，要是政委在主任面前提一句，你這副團(tuán)長說不定就能轉(zhuǎn)成正團(tuán)！我呢，也能在婦聯(lián)謀個差事，不用整天圍著家里轉(zhuǎn)。

到時候咱們家，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比現(xiàn)在強(qiáng)？總比你守著那點死工資，一年到頭也沒個提拔強(qiáng)！”

錢建國的臉色沉了下來。

“提拔靠的是軍功和實績，不是靠溜須拍馬！政委夫婦現(xiàn)在正傷心，咱們這時候上門送禮，不是添亂嗎？

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事，比什么都強(qiáng)。你別總琢磨這些旁門左道，讓人笑話。”

“踏踏實實？”

李曉敏氣得直跺腳，聲音都發(fā)顫。

“你就是個榆木腦袋，二傻子！跟你一起進(jìn)部隊的陸云諍，人家現(xiàn)在都當(dāng)旅長了，你呢？還是個副團(tuán)長！

要是你早點開竅，多跟領(lǐng)導(dǎo)走動，咱們家能是現(xiàn)在這窮酸樣？”

錢建國被她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還是梗著脖子。

“我跟陸云諍不一樣，他有戰(zhàn)功在身，我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

你要去你去，我不攔著，但別拉上我，我丟不起那個人?！?/p>

李曉敏見他油鹽不進(jìn)，心里又氣又急。

可轉(zhuǎn)念一想，就算錢建國不去，她自己去也行。

這可是個難得的機(jī)會，絕不能錯過。

等到晚上，孩子睡熟了，錢建國也靠在椅子上打盹，李曉敏悄悄從柜子里翻出一個包袱。

里面裝著她上個月托親戚捎來的花生、紅棗，還有一塊她舍不得用的燈芯絨布料。

那是她本來想做件新衣服的，現(xiàn)在看來，用來送禮更劃算。

她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家屬院的夜晚靜悄悄的，只有路燈投下昏黃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長。

李曉敏抓著大喜，腳步飛快地往政委家走。

心里既緊張又期待，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穿上新衣服、在婦聯(lián)辦公室里喝茶的場景。

很快就到了政委家的院門口，院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淼偷偷目蘼暋?/p>

李曉敏剛要抬手敲門，動作卻頓住了。

那是政委夫人的聲音，哭得肝腸寸斷，聽得人心里發(fā)緊。

“二十多年了，我們把仇人的孩子當(dāng)親生的疼，好吃的好喝的都緊著他們！

可我們的親生孩子呢？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受苦，說不定早就不在了……”

政委夫人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哽咽。

李曉敏的手僵在半空，心里頓了頓。

仇人的孩子？

親生孩子？

這是什么意思？

她屏住呼吸，悄悄把耳朵湊到門縫邊，聽得更仔細(xì)了些。

“都怪我，當(dāng)年在柳鎮(zhèn)衛(wèi)生院，要是我多盯一會兒，也不會讓別人把孩子換了……

現(xiàn)在健康沒了，小芳也被關(guān)了，我們的親骨肉還下落不明，我這心里，比刀割還疼啊……”

政委的聲音也帶著沙啞，滿是悔恨。

別人？換孩子？

李曉敏的腦子“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砸了一下。

她想起之前聽人說過，王健康跟政委兩口子長得一點都不像！

當(dāng)時還以為是謠言，現(xiàn)在看來……

難道王健康和王芳，根本不是政委夫婦的親生兒女？而是別人的孩子？

這個念頭一出，李曉敏嚇得渾身發(fā)冷，手里的東西“啪”地掉在地上。

她趕緊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

這可是天大的秘密！

要是傳出去，整個軍區(qū)都得炸開鍋！

她哪還有心思送禮，撿起東西，魂不守舍地往家跑。

一路上，腦子里全是“換孩子”“仇人的孩子”這些話，心臟跳得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與此同時，蘇薔薔家的燈還亮著一盞燈。

陸云諍和三個孩子睡得正香，瑾言的小手還搭在陸云諍的胳膊上，瑾玥的小臉紅撲撲的，嘴角還帶著笑。

蘇薔薔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一會兒是政委夫婦悲痛的樣子，一會兒是原主親生父母的下落。

她穿書這么久，始終沒找到原主的親生父母。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總有一種迷茫的漂泊感。

似乎隱隱之間，總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一定要找到！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又走進(jìn)了那個熟悉的夢里。

夢里還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陸云諍站在不遠(yuǎn)處，穿著軍裝，身姿挺拔。

他身邊站著一個女人，背對著她，長發(fā)垂在肩上，看不清臉。

以前每次做這個夢，她都只能看到模糊的背影，可這次不一樣。

霧氣好像薄了些，風(fēng)一吹，女人緩緩轉(zhuǎn)了半邊臉。

蘇薔薔的呼吸瞬間停住，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女人的眉眼彎彎，鼻梁小巧。

甚至……自己就和她長得有幾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