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靈箏抬眼看去。
俞氏帶著丫鬟翠紅想闖進(jìn)來,但院門口有小兵把守,攔著不讓她們進(jìn)。
俞氏一向為老不尊,哪受得了這個氣,自然是對著小兵撒潑叫罵,“你們這些狗東西,都是眼瞎的嗎?這是我兒的將軍府,你們再攔著我信不信我死給你們看!”
莫靈箏走向院門,揚(yáng)聲招呼,“我的好祖母,吵吵囔囔做什么呀?”
俞氏和翠紅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她,嚇得連連后退,原本叫囂的聲音瞬間變成驚恐,“鬼啊——”
莫靈箏抱臂,挑眉笑道,“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怕是你們心里有鬼才對!”
“你、你、你怎么還活著?”俞氏抬起手顫抖地指著她,老眼中全是不可思議,畢竟他們親眼看過那三大一小四具燒焦的尸體!
“我活著你不高興?”莫靈箏噘嘴嗔道,“虧我還想著祖母你年事已高,說不定哪天就嗝屁了,特意從下面爬回來給你送終呢,沒想到你這么不待見我!”
“你個孽障,竟敢詛咒我死?”俞氏臉青眼脹地破口大罵。
“你年紀(jì)比我大幾十歲,肯定死在我前頭,怎么能說我詛咒你死呢?人都會死的,常言道禍害留千年,祖母不想死,難道是想當(dāng)?shù)満???/p>
“莫靈箏!你個大逆不道的東西,敢如此對我說話,今日我就要讓你爹打死你!”俞氏被激怒得吼了起來。
莫靈箏正想懟回去,突然眸光投向俞氏身后。
只見李策引著人朝主院而來。
當(dāng)看清楚來人模樣時,她臉上瞬間罩上了冷氣。
站在她身后的常柒同樣也看到了,臉色不比她好看多少,“七皇子怎么來了?”
俞氏瞧見他們神色不對勁兒,順著他們視線轉(zhuǎn)身看去,方才撒潑吼罵的氣焰瞬間消失。
待人走近,莫靈箏冷漠地問道,“七皇子殿下怎么來了?”
俞氏露出恭維的笑,帶著翠紅跪地行禮,“參見七皇子殿下?!?/p>
“老夫人免禮?!遍Z正宇抬了抬手,從出現(xiàn)起他視線就一直落在莫靈箏身上,越過俞氏后,徑直走到莫靈箏面前,勾唇笑道,“本皇子就猜到莫小姐沒死!”
莫靈箏也笑,只是笑不達(dá)眼,“臣女多謝七皇子關(guān)注?!?/p>
“聽聞將軍病重,父皇很是擔(dān)憂,特令我?guī)t(yī)前來。不知將軍此刻如何了,還請莫小姐帶路,切莫耽誤了將軍病情?!?/p>
要不是領(lǐng)教過他的陰險,莫靈箏還真會被他的一臉關(guān)心麻痹。
她再清楚不過,這堂堂的七皇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著人模人樣高不可攀,實則一肚子壞水,比萬年陰溝還臭!
明月山莊里給周容凱創(chuàng)造機(jī)會玷污她,背地里收買秦婉秀想對付阿肆,還拿著她和阿肆畫像全程搜捕……
做了這么多惡心事,他是怎么好意思再來將軍府的?
“七皇子,我爹上茅廁去了,你若不介意的話,可去他房里等上一等。”莫靈箏說完,朝俞氏看去,“祖母,你不是也想見我爹嗎?那就勞煩你為七皇子帶個路,順便招待一下七皇子?!?/p>
俞氏這會兒一臉慈祥,聽完莫靈箏的話,更是殷勤地上前為閆正宇引路,“七皇子殿下,這邊請。您能來看望我兒,我們很是感激,只是我兒現(xiàn)病得厲害,若有怠慢之處還請您恕罪?!?/p>
閆正宇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下朝莫靈箏看去,勾唇問道,“莫小姐不去嗎?”
莫靈箏逼著自己擠出一抹笑,“臣女也要去茅廁,就不陪七皇子了?!?/p>
閆正宇不自然地抿緊雙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才隨俞氏往內(nèi)院去。
待他們走遠(yuǎn),莫靈箏轉(zhuǎn)頭想說話,突然發(fā)現(xiàn)常柒不見了,“咦,人呢?啥時候跑的?”
“大小姐,你找誰?”李策好奇地問道。
“沒……”眼下的情況容不得莫靈箏追問常柒跑哪去了,她拔腿就往廳堂的方向跑。
去內(nèi)院臥房是走另一條路,不經(jīng)廳堂,所以莫靈箏才先將閆正宇和俞氏支開。
她急匆匆跑進(jìn)廳堂,見黎牧和莫武博正抱頭哭泣,忙喊道,“爹,今天收拾不了我那假祖母了!七皇子來了,還帶來了太醫(yī),說是皇上派來給你瞧病的。”
莫武博執(zhí)起衣袖,先是為黎牧擦去臉上的淚痕,然后再擦自己臉上的,并對黎牧說道,“爹,七皇子來了,我們與俞氏的仇只能先緩一緩。您且放心,殺母奪子之仇,我與她不共戴天,定要她血債血償!”
“嗯?!崩枘吝煅庶c頭。
“爹,我跟七皇子說你去茅廁了,別的什么都沒說。不過七皇子對我不懷好意,你可當(dāng)心些,別著了他的道?!蹦`箏忍不住提醒。
“爹知道他那人野心極重,爹自有辦法應(yīng)對?!蹦洳┏林橖c了點頭,然后將黎牧滿是皺紋的手交到她手上,認(rèn)真交代她,“你祖父以后就住在主院里,你先帶你祖父去休息,缺什么就告訴周繼和李策,讓他們?nèi)ブ棉k。”
本來他是打算今日清理門戶,與俞氏好好算賬,眼下七皇子不請自來,讓他不得不暫緩報仇。
畢竟外人不知內(nèi)情,如若當(dāng)著外人的面處置俞氏,只怕會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
莫武博在李策攙扶下回到臥房。
正與閆正宇說話的俞氏見他回來,忙上前關(guān)心,“武博,你沒事了?軍醫(yī)說你只剩一口氣的時候可真是嚇?biāo)滥锪耍≈x天謝地,你能好起來真是太好了!”
莫武博雙目冰冷,別說對她殺母奪子的血海深仇,就憑俞氏今日在他病床前的表現(xiàn),他對這個母親也是失望透頂!
他原本是裝病騙女兒現(xiàn)身,沒想到卻讓他看到了這一家子的虛偽和無情!
他都只剩一口氣了,這一家子沒人為他難過半分,還不顧他死活硬要過繼孩子給他!說白了,就是怕他突然咽氣,怕莫百威做不成他的嫡子,無法順理成章承繼他的功名和家業(yè)!
“武博,你怎么了?”看著他刀劍一般凌厲的眼神,俞氏莫名發(fā)怵。
莫武博緊抿著嘴,從她身側(cè)過去,然后走向桌邊的閆正宇。
“不知七皇子殿下駕到,有失遠(yuǎn)迎,還請七皇子恕罪?!?/p>
“莫將軍免禮?!遍Z正宇起身扶他,以彰顯對他莫大的敬重,溫和的言語更是充滿了關(guān)懷,“聽聞你病重,本皇子和父皇都甚是擔(dān)憂,特意帶著太醫(yī)前來給你瞧病?!?/p>
莫武博自責(zé)地道,“讓陛下和殿下?lián)鷳n了,是臣的不是。其實臣也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就是聽聞小女出事悲痛成疾,軍醫(yī)大驚小怪才誤傳了臣的病情。這不,小女回來了,臣心中郁結(jié)解開,病癥自然就消解了!”
“將軍沒事就好!你這次帶兵抵御金鑼國來犯,還讓他們簽下永不侵犯降書,父皇大悅,說要重賞你和三軍呢!”
“多謝陛下,為陛下分憂、護(hù)社稷安穩(wěn),是臣職責(zé)所在,臣定不負(fù)陛下重托?!蹦洳┏蕦m的方向拱了拱手,謙虛地回道。
場面話說完了,閆正宇抿了抿薄唇,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方才本皇子瞧見了莫小姐,她無事本皇子也甚感欣慰。”說著話他抬眼看向門口,一副殷殷期盼的樣子。
莫武博瞇了瞇眼,“殿下對小女似乎很熟悉?”
閆正宇勾著唇道,“將軍不在京城時,本皇子與莫小姐見過幾面,我們……相談甚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