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要回應誰呢？

陸凡心中那叫一個糾結(jié)，那叫一個為難。

這他娘的是一道送命題啊！

老君？

元始天尊？

還是通天教主？

這真是幸福的煩惱，是凡人做夢都不敢想的潑天富貴。

三位道門圣人，三位洪荒之中最頂尖的大佬，如今竟是擺出了一副任君挑選的架勢。

這排場，這待遇，說出去怕是能叫三界之內(nèi)九成九的神仙都嫉妒得發(fā)了瘋。

可這福分落到自已頭上，怎么就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

他一個無依無靠的散仙，平日里連個像樣的靠山都尋不見，本來能尋個山頭投奔，有個大腿抱著，便已是燒了高香。

他是太想拜師了，做夢都想著能拜入哪家仙山洞府，學些個正經(jīng)的道法神通。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這洪荒之中最大的兩個碼頭，竟會同時向他伸出橄欖枝，還是一副非他不可的架勢？

可他偏偏，又不能選。

這其中的糾結(jié)，便如那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他看了看闡教那邊，廣成子師徒一個個神情肅穆，雖未言語，可那份來自玉虛的壓迫感，卻是實打?qū)嵉摹?/p>

他又瞧了瞧截教這邊，趙公明三霄娘娘雖與他素不相識，可通天教主那四把要命的寶劍，此刻卻正懸在他頭頂，為他撐起了一片絕對安全的領域。

這份恩情，亦是天大。

眼下闡教截教的仙人都在場，而且不偏不倚，兩邊都對自已有恩。

截教仙人此前多次為自已仗義直言，趙公明三霄娘娘都為自已和佛門大打出手，通天教主更是降下這誅仙四劍來保他！

之前在編輯的人生里，他也是受了通天教主的一面之緣，并且憑借其信物得到了龜靈圣母的信任！

雖然說那些都是他自已編的，但是如今已然成了既定的歷史，那就是真的了！

再說闡教這邊，廣成子一堆人大老遠趕過來，給自已帶來玉虛的禮物，明里暗里給自已站臺。

更不用提他早早抱上大腿的哪吒和楊戩，這兩位可都是玉虛三代弟子！

說句實在話，從他本心來講，加入哪一邊，陸凡其實都能接受。

他實際上并不挑。

但是怎么選？

陸凡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嘶......

這場景，怎么越想越覺得熟悉？

他腦中靈光一閃，猛地便想起了之前因為時空錯亂，他去了昆侖山玉虛宮。

兩位圣人法相齊齊現(xiàn)身，爭著要收自已為徒的景象。

難道說如今這樁事，便是當年那樁事的延續(xù)？

難道說......這也是圣人手筆的一部分？

就因為自已當初左右為難，未曾在那兩位圣人面前，做出一個最終的選擇，故而才一步步地，走到了今日這般騎虎難下的局面？

我靠！

圣人下棋，當真是走一步看三千步，這伏筆埋得也太深了罷！

為難，當真是為難。

陸凡心中叫苦不迭，可那思路，卻也漸漸地清晰了起來。

他如今，已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小人仙了。

他知道，今日這樁事，他必須給出一個答案。

一個明確的，不容置疑的答案。

闡截二教，是必須要表個態(tài)了。

那么，該如何選？

陸凡的心思，電轉(zhuǎn)一般地動了起來。

首先，太上老君他老人家......

可以暫時往后放一放。

陸凡心中默默地對著兜率宮的方向，告了聲罪。

老君，對不住了。

這位太清圣人，行的是無為之道，講的是清靜自然。

想當年，闡教收徒看跟腳，截教收徒有教無類，兩家道統(tǒng)都鬧得是轟轟烈烈，唯獨他人教，從始至終，便只有玄都大法師這么一根獨苗。

可見這位大佬，對于收徒傳道這樁事，本就不是那么上心。

他今日賜下金丹，或許是惜才，或許是布局，可終究未曾如另外兩位那般，明確地表露出要收自已入門下的意思。

和其他兩位恨不得當場把我綁回山門的圣人比起來，老君這邊的風險，無疑是最小的。

自已今日便是選了闡教或是截教，想來這位清靜無為的圣人，也不會因此動怒，降下罪責來。

大不了，等今日這樁事了了，自已日后尋個機會，去他那兜率宮中，為他老人家牽牛燒火，做牛做馬，將這份因果還上便是。

如此一來，這選擇題，便從三選一，變成了二選一。

闡教，還是截教？

他下意識地抬頭，又瞧了一眼懸在自已頂門之上的那四柄殺伐古劍。

那凜冽的劍意，雖未曾針對他，可那股子毀天滅地的氣息，卻是實打?qū)嵉摹?/p>

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已今日敢說出半個投向闡教的字眼，這四把劍下一瞬間，便能將他連同這整座斬仙臺，都給絞成齏粉。

通天教主那性子，三界之內(nèi)，誰人不知？

那可是個一言不合，便敢在紫霄宮中與自家?guī)熜职蝿ο嘞虻暮萑恕?/p>

他的善意，固然是真誠的。

可他的怒火，那也是足以焚盡九天的。

這四把劍，眼下是護著自已沒錯。

可誰又能保證，自已若是在此處，對著廣成子納頭便拜，那位截教的圣人他老人家，不會一個念頭下來，讓這四把劍給自已來個透心涼，物理超度？

要不......先回應通天教主？

......

蟠桃園。

園中仙葩爭艷，瑞草鋪地，那三千六百株桃樹，一株株皆是枝干虬結(jié)。

葉如翡翠，其上掛著的仙桃，或小如櫻珠，或大如斗盆，一個個飽滿圓潤，霞光流溢，只聞一聞那香氣，便叫人覺得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處不舒泰。

此刻，園中小徑之上，正有三位身影，于這萬頃桃林之中，信步閑行。

居于中間，身著九龍袞袍，面容威嚴，步履之間自有一股統(tǒng)御三界的雍容氣度的，正是這天庭之主，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

在他左首，則是一位身著八卦道袍，鶴發(fā)童顏，手中拄著一根扁擔，瞧著便如那鄉(xiāng)間田壟之上再尋常不過的老叟。

此位，便是那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

而在玉帝右側(cè)的，是一位面容古拙，神情肅穆，身著杏黃道袍的中年道人。

他行走之時，袖袍擺動之間，隱有開天辟地之景生滅。

這一位，自是那玉清元始天尊了。

玉帝親自引著二位道祖，行至一株虬龍也似的千年桃樹之下，這才停了步子，抬手一指那南天門的方向：

“二位道兄，依你們看，那孩子，最終會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