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言回過頭給沈妄希一個眼神,后者點點頭,安安靜靜下了床代替沈妄言在窗戶邊上聽著。
就他的耳力,哪怕不靠近,也能聽到周圍的動靜,如今站在窗根底下,聲音更加明顯。
他比沈妄言要矮一點,想踮著腳去看,又不敢暴露自己太多,于是只能老老實實站著。
不一會兒,外面?zhèn)鱽砀畴s的腳步聲,像是有人驚慌想要逃跑,下一秒那人就被人踹倒在地,窸窸窣窣潛行,又帶著一聲細微的痛呼,沈妄希這回也不害怕了,直接掀開簾子。
沈妄言站在草坪上,有個人倒在地上想要動就被沈妄言踹了一腳。
樓上云晚晚跟顧遲云也睡沉了,沈妄希靜默片刻才輕輕敲門,顧遲云先醒來,云晚晚在他懷中迷迷糊糊。
“你睡,我去看看?!鳖欉t云披上衣服出門。
“怎么了?”顧遲云瞧沈妄希沒有半點睡意。
沈妄希指了指樓下,“人抓到了?!?p>他這么一說,顧遲云立刻反應過來是誰,當即愣了幾秒,本以為那人會老實幾天,沒想到居然還敢來,他早就跟沈妄言說過,一旦再來,直接把人抓住就是了,橫豎他們也知道這人的真正背景,繼續(xù)養(yǎng)著也沒絲毫作用,抓住趕出去就是了。
最近他們在家里也沒說什么重要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是不怕人聽。
但長久以往,這可是他們家,總不能每次說話都遮遮掩掩吧。
顧遲云一向認為家就是安全的地方,無論何事都不能讓這塊地方變得危險。
“去看看。”
云晚晚本來又睡著了,五六分鐘發(fā)現(xiàn)顧遲云沒回來,掙扎著從夢中醒來,撐著床坐起身子。
她揉揉眼朝門口喊了聲,沒人回應,大概是不在樓上。
“怎么回事兒?!痹仆硗磬止局弦路?。
顧遲云坐在沙發(fā)上,沈妄言跟沈妄希在周圍,地上坐著一個男孩兒,看起來不大,也就二十歲出頭,瞧著模樣不錯,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也閃亮亮的。
客廳只開了一盞小燈,昏暗溫暖,卻在此刻顯得那么危險。
這張臉跟謝玄資料上的臉如出一轍,顧遲云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
“阿九。”顧遲云聲音輕輕。
那男孩兒抬起頭,“顧先生好?!笨雌饋硖煺婀郧傻囊粡埬?,完全做不出偷聽那種事兒。
顧遲云倒是也不惱火他的偽裝,只笑了笑,伸手接過沈妄言遞過來的煙,“還是應該叫你——謝玄?”
“謝玄是我的本名,資料上也有寫,顧先生知道也不奇怪?!?p>阿九的背調資料寫的本名是謝玄,但卻不是國外那個謝家,阿九在這方面做了遮掩,但都被白玖鳶抓出來了。
顧遲云身子后靠,語氣慢悠悠的,“全國與你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可你這個謝卻不太一般。早些年在華國發(fā)家,后與云氏商業(yè)斗爭失敗遷去芝國,謝家所有人都在芝國發(fā)展,怎么你這個小少爺反而來了華國呢?!?p>早在顧遲云說出謝玄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就有所感應,卻還是硬著頭皮說自己是普通人。
現(xiàn)在,眼看著顧遲云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全部身份,面對顧遲云這種人,裝傻充愣是沒有用的,還不如干脆利落應下來。
謝玄換了個坐姿,在地上盤著腿。
“芝國有名的俱樂部也就那么幾個,我的年紀太小他們不要,而且……我家人也不太同意我進入這一行,他們覺得我應該跟我父親或者哥哥一樣,學金融,日后進入公司,我干脆逃出來了。”
國內這么多家俱樂部,在電競圈子里,云氏也不算是太出名,謝玄明明有這么多選擇,卻還是選擇了云氏,很難說沒有別的心思。
“你的身份我暫且不提,我只問你,三番四次來我家偷聽是什么意思?”
謝玄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沈妄言膝蓋就在他肩膀上稍微推了推,他回過頭看去。
“小心說話。”
這意思很明顯,若他還是不說實話,今天可能很難走出去了。
“我——家里人的意思是要我留在這里做內應,但我從來都不喜歡家里左右我的選擇,我來偷聽只是應付他們?!敝x玄聳聳肩,“隔著大老遠的門,我能聽到什么?”
一直站在沈妄言身邊沉默不語的沈妄希卻覺得有些奇怪。
從一開始,沈妄希也在思考一件事兒。
謝玄來了這么多次,每次都在不同的窗戶下面偷聽,按照正常人的耳力,這么遠的距離其實是聽不到內容的。
金悅府這種別墅,房間間距都很大,從客廳沙發(fā)到窗戶的距離更遠。
原本是為了冬日溫暖,其實也有不被偷聽偷拍的想法。
既然如此,謝家也知道他們家這位小少爺是個正常人。
一個正常人什么都聽不到,還安排他偷聽,不是等著暴露嗎?
剛才沈妄希一直在窗戶附近聽著,哥哥離開窗戶邊,他一過去窗戶外面就有輕微腳步聲,像是要離開,卻硬生生停止。
就像是……謝玄知道換了人。
怎么會這樣呢?
沈妄希下意識去看謝玄的耳朵,如果真的如他的猜測,那這位小少爺?shù)某砷L……恐怕很讓人難過。
“你聽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么來?!鳖欉t云聲音突然冷了下來,“謝家跟云家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這么多電競俱樂部你偏偏選了云氏,你的居心?”
謝玄,“我的成績也就夠進入云氏娛樂部,且戰(zhàn)戰(zhàn)隊青訓隊是我最好的選擇,來偷聽嘛……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
他仰起頭,“家里人說了,只要我偷聽到重要內容,就可以放我自由,不再左右我的選擇?!?p>為了自由。
倒是一個很合理的解釋。
云晚晚靠在樓上欄桿處,瞧著那小少爺桀驁的面容,不由得想起早些年母親帶著自己去跟謝家談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