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
蘇言的房間內。
李昭寧盤腿坐在軟榻之上,面前擺放著一把古琴,她纖纖玉指在琴弦上撥動著。
悅耳的琴聲在屋內回蕩。
蘇言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手指在大腿上跟著節(jié)奏輕輕點著。
小蝶在爐子上熱著酒,等酒溫上來,她提起酒壺倒了杯酒,將酒杯遞到他嘴旁。
蘇言抿了口小侍女喂的溫酒,露出愜意之色。
這大冬天的,有暖氣,有酒肉,有琴聲,還有美人。
真是千金都不換??!
就在這時。
外面響起敲門聲。
李昭寧的琴聲戛然而止。
蘇言對旁邊小蝶使了個眼色,小蝶快步跑到門口,透過門縫詢問兩句,又跑了回來對蘇言道:“公子,戶部來人了?!?/p>
蘇言點了點頭。
并沒有什么回復。
李昭寧被打斷之后,也沒了彈琴的興致,她從軟榻上起身,輕抬蓮步來到蘇言身旁坐下:“不見嗎?”
“見啥見,本公子有重要的事情,哪有時間去見他們?!碧K言擺了擺手。
“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李昭寧愣了愣。
“陪公主殿下用膳,就是這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蘇言嘿嘿一笑,然后拿起小刀從桌上切了塊烤全羊,放到李昭寧碗中。
“花言巧語。”李昭寧聽著這家伙越來越順口的情話,俏臉上不禁浮現(xiàn)一抹紅暈。
以前她最討厭的就是花言巧語。
可是蘇言出現(xiàn)之后,她知道自已不是討厭花言巧語,而是討厭除蘇言以外的人說花言巧語。
而蘇言則是笑吟吟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你這屋子真溫暖?!崩钫褜幍痛寡垌D移話題。
“要不今晚就不回宮了?”蘇言對她眨了眨眼。
李昭寧風情萬種地瞪了蘇言一眼:“你再這么不正經,本公主就不理你了。”
“什么不正經?”蘇言故作無辜道,“我的意思是這屋子很大,你若是留下來可以睡床上,我睡廳堂?!?/p>
李昭寧俏臉一紅,卻又正色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睡哪里不都會被人說閑話?”
在大乾,其實他們這般在屋子里用膳,已經算僭越了。
不過李玄和上官皇后都把蘇言當準女婿。
李昭寧也喜歡和蘇言待在一起。
再加上兩人做得很隱蔽。
倒是沒有什么不好的影響。
可若她在蘇家過夜,無論他們之間是不是清白的,對于李昭寧的名聲都會產生影響,別說現(xiàn)在退婚了,哪怕兩人是未婚夫妻,也不能在婚前有這種舉動。
更何況,李昭寧可是皇室之人。
她代表著皇家顏面。
“開個玩笑而已,別這么認真嘛?!碧K言見她認真了,連忙訕笑道,“等劉貴妃的鍋爐房修好后,我就讓工人先幫你的安寧宮修個鍋爐房?!?/p>
“別,先把貴妃們的修好再說吧,我可不想讓別人說我不尊長幼?!崩钫褜庍B忙道。
“也行,反正就一兩天的事兒,到時候我親自去監(jiān)工?!碧K言見岔開了話題,又笑吟吟道。
李昭寧又白了蘇言一眼。
這家伙,始終沒個正形。
……
時間緩緩流逝。
蘇府外。
已經有不少好事者,遠遠地看著,對著車隊指指點點。
眾官員的馬車頂棚已經有了積雪。
雖然有馬車隔絕外面的寒風,可氣溫實在太低,哪怕坐在馬車里,薛舜德依舊凍得直發(fā)抖。
“老夫受不了了!”不知道是哪輛馬車內傳出來的咆哮聲。
頓時,引起不少人的共鳴。
“這小子太過分了,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沒個準信!”
“老夫堂堂朝廷命官,怎可受此等大辱!”
眾人紛紛從馬車內走了出來。
哆嗦著身子,來到薛舜德的馬車前。
“薛大人,此事因你而起,若是之前你不刁難蘇言,咱們何至于落到如今地步?”
“還請薛大人去說說好話,老夫一大把年紀,可受不得這般嚴寒!”
薛舜德聽著眾人在外面的抱怨。
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他雙手已經凍得僵硬,用盡所有力氣握緊,壓制住內心的憤怒,最終還是掀開簾子,走出了馬車。
“薛大人……”
那些還喋喋不休的戶部官員,見到他出來之后,一個個都閉上了嘴。
薛舜德沒有說話,下了馬車之后,徑直朝蘇府大門口走去。
守在門口的阿威和來福見狀,按住腰間的佩刀,上前將其攔住。
“勞煩二位去傳個話,本官誠心來給安平伯送賑災物資,還請安平伯現(xiàn)身一見!”
薛舜德語氣柔和,沒有了以往的高高在上。
“都說了我家公子有要事,等忙完了自會見各位!”來福朗聲道。
薛舜德眼中寒芒一閃,從腰間摸出一個錢袋子。
就在他剛準備遞給來福時。
來福見狀,卻后退兩步,滿臉鄙夷地看著薛舜德嗤笑道:“少和俺們來這套!”
“你!”薛舜德只覺得一陣氣急攻心,讓他有種眩暈的感覺。
但是遇到這種情況,他也沒什么辦法。
只能惡狠狠地瞪了來福一眼,轉身離開。
“你們也看到了,老夫也想息事寧人,可那小子不肯!”他對戶部眾人攤手道。
“欺人太甚!”
“此子就這般無法無天?”
“我等親自送來賑濟款,他卻閉門不見,當真沒王法了?”
“咱們還等什么,現(xiàn)在就去進諫陛下,讓陛下看看此子有多猖狂!”
眾人氣得面紅耳赤。
不過,卻沒人離開。
誰都知道,今日的事情是戶部刁難了蘇言,激怒了陛下,才下了旨意。
如今蘇言那小子明擺著是有陛下?lián)窝诘箅y戶部官員。
現(xiàn)在去找陛下,不僅不占理,反而還可能被陛下給責罰。
可是這般天寒地凍的等著,也不叫個事兒。
這里的官員大部分都年事已高,根本就扛不住。
想到這里,一個個都目光幽怨地看向薛舜德。
你說你沒事惹他干什么?
之前蘇言來戶部的時候,你把銀子給他,哪還有現(xiàn)在這種事情?
被眾人盯著,薛舜德臉色也很難看,他想了想對車夫招了招手,將錢袋遞給車夫。
“帶人去周圍商鋪弄些炭盆過來,給諸位大人取暖?!?/p>
聽到他這個安排。
眾人臉色才緩和下來。
唉聲嘆氣地回了自已的馬車。
現(xiàn)在他們算是體會到別人求戶部拿錢的時候,是什么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