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昌反應極快,大手一伸,便精準地扣住了她作亂的手腕。他眉梢一挑,嘴角掛著那副熟悉的、有點壞又有點無奈的笑意。
“哎,姜同志,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是要干什么?耍流氓?。俊彼难垌?,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女人。
尋常時候,姜晚秋被他這么一調侃,早就羞得敗下陣來。
可今天,看著他額角那道刺眼的傷,她心里那股又氣又疼的勁兒怎么也壓不下去。
她撅起了嘴,另一只沒被抓住的手干脆叉在腰上,梗著脖子道:“我就是耍流氓了,怎么著!你身上哪塊地方我沒看過、沒摸過?我現(xiàn)在閉著眼睛都能摸清楚你幾斤幾兩,還藏著掖著,害不害臊!”
這話一出,趙文昌倒是愣住了。
他沒想到這小女人撒起潑來,竟是這般理直氣壯,還帶著一股子不管不顧的嬌蠻。
就這么一愣神的功夫,姜晚秋已經使出全身的力氣,掙開了他的鉗制。
她像是下了狠心,今天非要查個明白不可,雙手并用,揪住他的衣領就往下扯。
趙文昌雖是軍人出身,力氣比她大得多,可身上有傷,又不敢真跟她動粗,只能節(jié)節(jié)敗退,一邊護著自己的衣服,一邊嘴里還在貧:“哎哎哎,你來真的???媳婦兒,給我留點臉面……”
姜晚秋哪里肯聽,她步步緊逼,硬是把這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從堂屋的椅子上,一路逼退到了里屋的炕沿邊。
趙文昌一個踉蹌,屁股就坐到了炕上。
姜晚秋抓住機會,欺身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他身上的衣服,連帶著最后那件貼身的白色里衣給扒了下來。
衣服被扔到一旁,男人精壯結實的上半身就這么毫無遮擋地暴露在了空氣里。
麥色的皮膚,流暢的肌肉線條,從胸肌到棱角分明的腹肌,充滿了力量感。
趙文昌夸張地雙臂抱在胸前,做出個保護自己的姿勢,一雙深邃的眸子上下打量著她,嘴里嘖嘖有聲:“好家伙,真看不出來,我家這小媳婦還是個大色狼。”
“你!”姜晚秋的臉“騰”地一下就熱了。剛才那股氣勢洶洶扒人衣服的勁兒,現(xiàn)在回想起來,確實……是有點虎。
但她很快穩(wěn)住心神,瞪了他一眼:“少給我貧嘴,轉移話題!轉過去,讓我看看!”
她不容置喙地伸出手,強行把男人健碩的身子扳了過去。
當看清他后背景象的那一刻,姜晚秋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他寬闊的后背上,從右邊肩胛骨下方斜著往下,有一條長長的、觸目驚心的棍棒傷痕。那傷口下的瘀血已經凝結,整條痕跡都呈現(xiàn)出一種可怕的紫黑色,周圍的皮肉更是大片地發(fā)青、高高腫脹起來。
這一下,得用了多大的死力氣!
姜晚秋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眼圈瞬間就紅了。
她氣也不是,心疼也不是:“這么重的傷!你為什么不早說?!趙文昌,你是不是覺得這是小事!”
趙文昌似乎沒料到她反應這么大,他回過頭,想扯出一個輕松的笑,可看到她泛紅的眼睛,笑意便僵在了嘴角。
他放緩了聲音,帶著安撫的意味:“嗨,又沒見血,算什么重傷。皮糙肉厚的,過兩天就好了?!?/p>
他心里卻暗罵,這幫知青還真是文化人,知道用手電筒晃眼睛這種陰招。
這種招數(shù),在部隊里都是夜間偷襲摸哨時才用的,沒想到被他們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什么叫沒見血就不算傷!”姜晚秋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又氣又急,“這一下打在背上,萬一傷了骨頭怎么辦?萬一內臟出血了怎么辦?你當你是鐵打的嗎!”
趙文昌見她真哭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只能干巴巴地調侃,想緩和氣氛:“行了行了,別哭了。你們城里人就是講究,這傷還分個內外……”
話沒說完,就被姜晚秋含著淚花的怒視給瞪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個嘴硬的男人,索性不說了。她抹了把眼淚,心里暗道:行,你不當回事,我就讓你好好長長記性!
姜晚秋深吸一口氣,用命令的口吻道:“趴下!”
趙文昌一愣。
“趴炕上,趴好了!”她加重了語氣。
看著媳婦兒一副要“嚴刑逼供”的架勢,趙文昌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卻還是聽話地趴了下去。
姜晚秋毫不客氣地一抬腿,跨坐在了他結實的腰窩處。這個姿勢讓她能穩(wěn)穩(wěn)地固定住他,還能方便自己使力。
她從藥箱里摸出那瓶紅花油,倒了些在手心,搓熱了,便朝著那片駭人的淤青按了下去。
“嘶——”
女人的手再軟,當用力按在傷處推揉時,那股子鉆心的疼還是讓趙文昌倒抽了一口涼氣。
姜晚秋清楚地感覺到,身下男人的背闊肌瞬間鼓了起來,整片肌肉都繃得像石頭一樣。
他為了緩解疼痛,腰腹下意識地發(fā)力,竟將上半身微微撐起,腰部挺得筆直。
她不由得有些驚訝,這男人的腰力也太好了,自己一百來斤的人坐在上面,他還能做個平板支撐?
不過眼下不是驚嘆的時候。
她伸出手,“啪”地一下,不輕不重地拍在他的腰上。
“腰塌下去!繃那么緊,藥氣怎么進去?”她板著臉教訓道,“知道疼了?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受了傷瞞著不說!”
趙文昌被她拍得渾身一顫,苦笑著把腰放了下去,整個人放松地趴在炕上,任由她在自己背上“作威作福”。
他悶悶的聲音從被褥里傳來:“媳婦兒,我這算不算……瞞報軍情的懲罰?”
姜晚秋揚了揚小巧的下巴,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幾分,聽到他壓抑的悶哼聲,才滿意地應道:“算!必須算!”
等把那片淤青都揉得發(fā)熱,藥油也吸收得差不多了,姜晚秋才停了手。
趙文昌撐著胳膊從炕上坐起來,沒急著穿衣服,就那么隨意地盤腿坐著。
日頭已經從山坡上爬了出來,他赤著上身,汗珠順著肌理滑落,姿態(tài)隨性,卻偏偏有種說不出的性感,像畫報里的模特一樣。
姜晚秋的眼神飄忽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拿起一旁的里衣遞給他:“說正事。昨晚那些知青,到底怎么回事?”
趙文昌接過衣服套上,神色也嚴肅起來:“看來我猜的沒錯。那個混進來的特務,目標應該就是煽動這批知青,想把他們拐到河對岸去?!?/p>
“去蘇修那邊?”姜晚秋心里一驚。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蘇槐。
還有蘇槐那個對象。
當初,那個男人不止一次地來找過自己,旁敲側擊地問她家里有沒有興趣去“外面”發(fā)展,說他在那邊有人脈,能賺大錢。
因為這事,蘇槐一直把自己當成情敵,處處針對。
姜晚秋的腦子飛快地轉著,一條線索漸漸清晰起來,一個大膽的猜想從心頭浮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