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風頭被搶,林夢瑤飯也不打了,撂了餐盤轉身就走。
姜晚秋!
她倒要看看,這個狐貍精到底用的什么法子治的?。?/p>
家屬院的小屋里,正對著灶臺琢磨晚飯的姜晚秋猛地打了兩個噴嚏。
“阿嚏!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有些莫名其妙。
身后,剛脫了軍大衣的趙文昌走了過來,帶著一身寒氣,聲音里卻含著揶揄的笑意:“怎么了?剛回來的路上還夸你身子骨結實,這就著涼了?我可跟你說,軍區(qū)醫(yī)院開的藥,可比村里衛(wèi)生所的苦多了?!?/p>
“我才沒感冒?!苯砬镟亮怂谎?。
她說著,麻利地擼起袖子,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手腕。
李艷紅剛才送來一把自家腌的酸菜,還特地教了她酸菜燉凍豆腐的做法。
她以前在滬市,從沒見過這種吃食,正打算今晚試試。
剛拿起菜刀,一具溫熱結實的胸膛就毫無預兆地從身后貼了上來。
趙文昌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他什么話也沒說,就這么輕輕靠過來,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處,呼吸間的熱氣全噴灑在她的頸側,帶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姜晚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弄得身子一僵,手里的刀都頓住了。
她嫌棄地扭了扭肩膀:“沉死了,你起開,礙手礙腳的?!?/p>
男人不但沒起開,反而伸出長臂,從身后環(huán)住了她的腰,嗓音低沉沙啞,帶著幾分耍賴的意味:“明天,我得出個任務?!?/p>
姜晚秋切菜的動作猛地一停,心里咯噔一下。
她幾乎是立刻轉過身,也顧不上男人還抱著她,緊張地仰頭追問:“什么任務?危險嗎?”
趙文昌看著她一臉慌張,那雙清亮的眸子里寫滿了擔憂,心里某個地方頓時軟得一塌糊涂,卻也惡劣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故意板起臉,沉聲說:“危險。所以,今天晚上你得好好陪陪我。”
這話一出,姜晚秋的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
上輩子報紙上犧牲的年輕團長……
雖然她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趙文昌,但她不能賭!
而且她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
“還有誰跟你一起去?”她的聲音都帶上了顫音,兩只手緊緊抓著男人的胳膊,“什么時候回來?不行……我也要陪你一起去!”
趙文昌看到女人緊張得小臉都白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玩笑開過了頭,心里頓時就后悔了。
他連忙收緊手臂,將她整個人都圈進懷里,拍了拍女人的后背,放柔了聲音安撫道:“瞎想什么。不算是正式任務,就是帶隊去邊境線上刺探摸查一下,快的話,三天就回來了。”
聽他這么說,姜晚秋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可那股不安依舊像頭發(fā)絲一樣,若有若無的纏著她。
她從他懷里掙脫出來,轉身繼續(xù)切菜,卻心神不寧,一刀下去,險些切到自己的手指。
“小心!”
趙文昌眼疾手快地從她手里奪過菜刀,眉頭緊鎖。他將菜刀放到一邊,捧起她的手翻來覆去地看,見沒傷到才松了口氣。
他看著她依舊發(fā)白的臉,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嚇唬你?!?/p>
姜晚秋沒說話,只是抬起頭,眼神復雜地看著他。
夜里,躺在溫熱的土炕上,她卻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
她必須想個辦法,必須為這個男人做點什么,才能阻止他日后戰(zhàn)死的結局。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上一輩子她遠在滬市,對他在部隊里的事情,記憶少之又少,根本無從下手。
正胡思亂想著,身邊的男人忽然翻了個身,一條有力的胳膊伸過來,不容分說地將她扯了過去,緊緊摟在懷里。
溫熱的大掌貼著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拍著。
“睡不著?”趙文昌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
姜晚秋把臉埋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悶悶地“嗯”了一聲。
“想什么呢?”
她沉默了片刻,才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我一想到你要離開,就睡不著?!?/p>
“哦?就這么舍不得我走?”
姜晚秋的臉頰瞬間燙了起來,幸好屋里沒點燈,看不見。
她沒吭聲,只是把臉往他結實溫熱的胸膛上又埋深了幾分,像只鴕鳥。
她的沉默,勝過了千言萬語。
趙文昌心里那點兒被挑起來的得意,瞬間就化成了水。
他知道這女人是在擔心他,可他一個大老粗,嘴笨得很,翻來覆去也只會說那幾句“別怕”、“沒事兒”。
他有些笨拙地抬起手,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后背。
就在趙文昌搜腸刮肚,想著要怎么把人哄得開心點時,懷里的人忽然動了。
姜晚秋微微撐起身子,在昏暗中,憑著感覺找到了他的臉。
下一秒,一個溫軟、帶著些許顫抖的唇瓣,輕輕地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一觸即分,輕得像片雪花。
趙文昌整個人都僵了一瞬。
“你……”他剛說出一個字,就聽見女人帶著鼻音的、軟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要平安回來?!彼D了頓,又補充道,“不然,我在這里要是受了欺負,可就沒人給我撐腰了。”
他一瞬間,想到了師長之前和自己說的話。
他讓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家事,要他惜命。
當時他不懂。
當兵吃糧,保家衛(wèi)國,馬革裹尸是榮耀,死了就死了,怕死算什么軍人?
可現在,感受著懷里女人溫軟的身子和她話語里毫不掩飾的依賴,趙文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明白了“牽掛”兩個字的分量。
那是一種沉甸甸的、讓他心臟發(fā)漲的感覺。
他頭一回,生出了無論如何都要活下來的念頭。
他想活著回來,想多陪陪這個女人,想給她撐一輩子的腰。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趙文昌收緊了手臂,將她牢牢箍在懷里:“你男人的能力,你還不相信?”
“我信的……”姜晚秋的聲音細若蚊吟,幾乎要被他擂鼓般的心跳聲蓋過去。
“信就好?!?/p>
趙文昌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粗糲的指腹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不容抗拒地抬了起來。
他低下頭,將剛才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用一種帶著掠奪意味的方式,狠狠地加深了。
“既然睡不著,”他在親吻的間隙里,喘著粗氣說道,“那就換一種方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