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藥后,白琳便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離去。
原本吵鬧的練功坪上,瞬間只剩下林初瑤,昏死的弟子,以及那瓶靜靜躺在地上的傷藥。
林初瑤怔怔地看著那瓶藥,又望向白琳消失的方向,心臟后知后覺地瘋狂跳動。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剛才那股冰冷純凈的氣息,那是絕對強大的力量。
林初瑤很確定那或許是自己一輩子都可能望塵莫及的存在,但她還是......覺得莫名的安心。
她顫抖著伸出手,握住那瓶還帶著一絲寒意的傷藥,緊緊攥在胸口。
林初瑤起初并不認識來人是白琳,但她想打聽到白琳卻非常容易。
3歲就筑基的天才,為了鞏固基礎(chǔ)一直被壓制修為,14歲那年實在壓制不下去突破了金丹,又在短短10年內(nèi)達到了元嬰期。
白琳是平天宗內(nèi)絕無僅有的天才,也是整個云靈界的最強的天才。
就連孤絕峰,也因白琳的存在,總是在別的峰面前要傲慢一些。
偏偏別的峰還沒辦法因此產(chǎn)生什么怨言,白琳的身后不僅是孤絕峰,還有掌門。
甚至有傳言稱,掌門屬意讓白琳去傳承之地繼承下一任掌門之位。
其他關(guān)于白琳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包括她去哪里的秘境拿下了陣眼,又去哪里參加比試拿了第一之類的。
但無論如何就是總結(jié)一句話,白琳即是規(guī)則。
若是有人讓白琳不悅了,她只需要一句話,整個平天宗就會堅定地站在她那邊。
那日欺負她的弟子在感受到白琳的氣息以后會嚇成那副樣子,是因為若是白琳當(dāng)時開口讓他們滾,那他們將再也沒辦法在平天宗待下去。
白琳給的那瓶傷藥,林初瑤舍不得多用。
只取了一點點泡在水中喝了緩解了一些疼痛,剩下的傷林初瑤便打算靠身體硬抗過去。
在傷勢漸好的同時,一個念頭在她的心中愈發(fā)清晰,她想謝謝白琳。
并不是奢求什么,她很清楚自己與白琳之間的鴻溝,比螢火與皓月之間還要遙遠。
但她還是想表達那份感謝。
林初瑤原本一直沒有想好自己應(yīng)該給白琳準(zhǔn)備什么樣的禮物。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想起白琳出現(xiàn)時,周身那股仿佛雪后初霽的氣息,決定給白琳調(diào)一款香。
林初瑤在雜學(xué)上略有天賦,尤其是對調(diào)香有些心得。
她翻遍了自己所有積攢的香料,又偷偷去坊市用僅剩的靈石換了一小片據(jù)說產(chǎn)自極北之地的寒潭沉木。
之后她便將自己關(guān)在本就不算大的居所里,憑著記憶中對那股氣息的感知,一遍遍地嘗試。
她想調(diào)制出一種香,冷冽卻不刺骨,獨自芬芳卻也不容忽視。
失敗了不知道多少次以后,她終于得到了一小撮勉強符合心意的香粉。
之后她又找出了一塊以前自己用過的最好的素緞,一針一線地縫制成一個精巧的香囊。
可現(xiàn)在香囊還是有點素了,該在上面繡什么呢?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白琳那日逆光而立的身影,仿佛連夕陽都只是她的陪襯。
林初瑤用最細的絲線,小心翼翼地在香囊的一面繡下了那個剪影。
線條簡單,但只要是見過白琳的人,都能知道這是誰。
林初瑤將制成的香囊捧在掌心,看了又看,既覺得歡喜,又有些怯懦。
她不確定這樣粗糙的東西,白琳會不會看得上,而且,她的身份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白琳。
她想要見到白琳,只有一種辦法。
躊躇數(shù)日,林初瑤終于鼓足勇氣,去了凌霄那里。
原本她打算從此以后都不再麻煩凌霄師尊,可現(xiàn)在.......
林初瑤低著頭,雙手捧著那個精心制作的香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她勸了自己很久,想了很多話,才敢來到凌霄面前懇求。
“師尊......弟子想感謝白琳師姐上次相助之恩......特意調(diào)制了一個香囊,能否......能否請您代為轉(zhuǎn)交?”
林初瑤甚至沒有想過能夠再見白琳一面,只是希望可以代為轉(zhuǎn)交。
她想,這樣的要求應(yīng)該不過分吧。
林初瑤滿心期待凌霄能接過,但是,預(yù)想中的回應(yīng)并未到來。
凌霄的目光先是在那香囊上繡著的白琳背影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便警告地看向了林初瑤,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初瑤,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p>
林初瑤渾身一顫,愕然抬頭,便對上凌霄那雙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你想尋個靠山,本座可以理解?!绷柘龅穆曇魶]有絲毫溫度,“但白琳,她不是你能夠肖想的人?!?/p>
肖想兩個字,讓林初瑤的臉?biāo)查g血色盡失。
“你以為憑借這點小東西就能接近她?”
“她與你,是云泥之別。”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那個香囊:“這種東西,就別拿出來了?!?/p>
林初瑤僵在原地,捧著香囊的手微微顫抖。
她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的期待是多么的可笑。
凌霄看著她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和蒼白的臉色,語氣稍緩:“安分守己,努力提升自己,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至于白琳......”
“那不是你能想的?!?/p>
林初瑤捧著那個被拒絕的香囊,在凌霄冰冷的目光下感到無地自容。
正準(zhǔn)備退下時,一個清冷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打破了殿內(nèi)凝滯的氣氛。
“這是什么?”
聽見這個熟悉的音色,林初瑤猛地抬頭,心臟幾乎快要跳出胸膛。
只見白琳不知何時已站在殿門口,依舊是那身素衣,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個香囊上。
她似乎剛從外面回來,周身還帶著一絲未散的血腥氣。
凌霄有些意外,顯然對白琳的突然出現(xiàn)沒有預(yù)料,但他并未出聲。
白琳也沒有向凌霄打招呼,直接緩步朝著林初瑤走來,看著她的眼睛問道:“這是給我的?”
那一瞬間,林初瑤感覺凌霄的視線如同實質(zhì)般壓在她身上。
她喉嚨發(fā)緊,手指緊緊攥著香囊,骨節(jié)泛白。
說是,會違背師尊的告誡。
說不是,她又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就這一次,她若是因此被趕出平天宗,她也認了。
林初瑤深吸一口氣,迎著白琳平靜的目光,用力點了點頭:“是,這是給師姐的?!?/p>
她說完,幾乎不敢去看凌霄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