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松有些慌亂,囁嚅道:“還……還沒……”
陸清洛冷冷看著他。
蘇松趕忙說道:“我之前已經(jīng)跟她約好了,只要確認(rèn)張文書他們都離開了,短時間內(nèi)不回去,她馬上會來跟我們說的!”
陸清洛哼了一聲。
“我交代的事,說清楚了么?”
“說清楚了,說清楚了……她會盯著那個小女孩的,不會出差錯的?!?/p>
陸清洛抬頭,看了看天色。
面色依然不太好看。
陽仔有些遲疑,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清洛姐……老大離開的時候交代了……這個……”
陸清洛語氣不屑,冷笑道:“需要你提醒我么?我耳朵沒聾?!?/p>
陽仔下意識咬了咬牙,隨即又松開。
目中的不悅,一閃而逝。
他隱藏著自已的情緒,被一個女人訓(xùn),總歸不是什么舒服的體驗。但他心里清楚,這個女人不是他能得罪的。
陽仔只得陪笑著,繼續(xù)說:“清洛姐……剛剛陸市長也說了,危難當(dāng)頭……所以,咱們最好……等老大回來,畢竟也不是什么著急的事……”
“你懂什么!”
陸清洛幾乎以一種斥責(zé)的口吻,大聲地吼了他一聲。
幾人被嚇了一跳,莫名其妙。
“一群人,沒一個長腦子的!”
自從觀察了周圍人看張文書時的神態(tài)后,她的情緒似乎就有些失控,不知什么在觸動她的神經(jīng),讓她有些歇斯底里。
“等他回來,我們還有機會么?”
陸清洛看了一眼跟著她的這些人,冷聲說道:“這一戰(zhàn)若是贏了,誰的聲望,能比得上張文書?你們沒看到那些人的眼神么?都感覺他們?nèi)松?,勢力小,不足為懼,但這個世上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怪只怪,關(guān)鍵時刻,你們沒一個人,敢像張文書那樣站出來!”
陽仔乖乖地閉嘴,沒有反駁。
蘇松不服氣,但不敢表露出來,只低著頭撇了撇嘴。
陸清洛哼了一聲,說道:“至于陸市長的話,也能當(dāng)真?他倒是打的好算盤……只要張文書能活著回來,勢力就會增強,我們卻不會,此消彼長,時間越長,我們就會死的越慘……現(xiàn)在,是我們唯一的機會?!?/p>
陽仔有點聽不懂,但也沒問。
她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
這個漂亮的女人,有時候的確神神叨叨的。
陸清洛也不再解釋,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口中低訴,仿佛自語:“時間是張文是的朋友,不是我們的……”
心中五味雜陳。
憤怒與不甘,遺憾與后悔。
她看走眼了,在趙世清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始終在猜測,對方會怎么想。自已如何安排,才能悄無聲息,騙過對方。
但今天稍稍深入接觸。
就明白,對付的人錯了。
那群人的力量源頭,并不在趙世清身上。
她自負(fù)聰慧,有手段,夠狠心。但面對張文書這樣的人,忽然之間,竟有種無處著力的感覺。
并非張文書比她更聰明,更狠辣,操作更出人意料。相反,張文書的行為舉止,實在太過簡單了。
只需要在眾人都想逃的時候,站出來。
然后賭上自已的性命,對著大家,說幾句內(nèi)容簡單的話。
不用籌謀,沒有算計。
可惜,在場的首領(lǐng),除了他,沒人去做這件事。
陸清洛對這種事是陌生的。
在書上看到過。
但她并不擅長,甚至沒有勇氣,在這一塊與張文書試著去爭一爭。
所以不能讓事情偏轉(zhuǎn),滑向她感到陌生的領(lǐng)域。
必須得快。
不能理會陸市長和喬瑞峰的話,要讓事情回歸正軌。
“營地里,除了那個叫琪琪的女人,還有沒有跟那邊有關(guān)的?”
陸清洛平靜地問了一聲。
陽仔不知何意,遲疑地說道:“應(yīng)該……沒有了吧?”
“應(yīng)該?”
“沒了?!?/p>
陸清洛哼了一聲,說道:“那就把那些女人都拉來,她們活了這么久,浪費了太多資源,也該結(jié)束了……”
陽仔大驚失色。
“清洛姐……那些女人……有用的,這事還是等……”
陸清洛冷冷看著他:“有用?”
陽仔不說話了。
營地里關(guān)押的那些女人,陸清洛一般情況下,是不過問的,眼不見為凈。
大家也不會在她面前,提起這種話題。
但她想過問的時候,除了喬瑞峰,也沒人擋的住。
陽仔,蘇松,李三寶這些人都感覺可惜。
但也沒辦法。
此刻,幼兒園內(nèi)。
孫珂看了看天色,面上還算平靜,目中卻頗為焦慮。
站在大門邊,輕輕踱步。
聽得外間傳來腳步聲,抬起了頭。
接著是敲門聲。
孫珂聽著,卻不說話。
“開門,我回來了?!?/p>
是高勝的聲音。
孫珂這才開門,盡量保持穩(wěn)定,聲音卻止不住微微發(fā)顫,問道:“老高,情況如何?”
高勝搖搖頭,說道:“全亂套了……事情沒成功,但也沒失敗……他們都去守門了?!?/p>
“什么意思?”
高勝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一下。
孫珂卻沒太多失望的情緒,反而止不住松了口氣。
“老高,你也去北門吧,不用守著我們。”
她稍稍沉吟,說道:“情況危急,我怕張隊長那邊出問題,你們倆都在,我能放心些?!?/p>
高勝遲疑:“可是,這邊……”
孫珂輕輕笑了笑,說道:“沒事,這里有安排?!?/p>
高勝猶豫,最后點了點頭。
轉(zhuǎn)身欲走。
孫珂又喊了一聲。
高勝詢問。
“老高” ,孫珂叮囑道:“記得我之前跟你和青山哥講的事吧?尸潮洶涌,你們千萬小心……此外,務(wù)必……”
她忽然卡住了,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高勝卻燦爛一笑,說道:“我明白,這個不用你說……”
他抬頭,看了一眼幼兒園。
目中欣慰,表情顯得滄桑。
嘆息一聲,說道:“張隊長不容有失,他是孩子們的希望,也是我們的希望……”
對著孫珂微微笑了笑,不再言語。
轉(zhuǎn)身向遠(yuǎn)方行去。
孫珂默默關(guān)上門,上了鎖。
然后讓老師們將大家召集,都去了后院。并吩咐大家,保持安靜,不要多問,跟著走就行。
除了耿工,其他人都莫名其妙。
搞的大家都有些緊張。
徐真悄聲問道:“這是要干啥?”
孫珂說道:“沒事,現(xiàn)在不太平,找個地方先避避?!?/p>
“避后院?”
“差不多……人都齊了么?”
“還差一個,要等等么?”
“不等了,人多目標(biāo)大,先轉(zhuǎn)移。待會兒留個人,在外面等著好了?!?/p>
“行?!?/p>
大家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除了幾塊舊木板,再無其它。
孩子們開始嘰嘰喳喳。
孫珂轉(zhuǎn)頭,看了看大家,眼睛瞇了瞇。
瞬間又安靜了。
“耿師傅,拜托了?!?/p>
耿工點點頭,走上前。
扒開木板,露出一塊水泥板。
他用力掀開,是個黑黝黝的洞。
許多人面色恍然,原來是地道呀。
大家排了隊,準(zhǔn)備進(jìn)去。
耿工卻伸手,在洞里拉了一把。
“咔”的一聲,墻壁上的磚頭彈出半截。他將磚頭取下,伸進(jìn)去摸索。
“好了……”
眾人期待著。
等了半天,卻沒有絲毫動靜。
“這……什么情況?”
朱穎娟忍不住問道。
“哦……”
耿工指了指門外,說道:“這里只是個開關(guān),機關(guān)在隔壁呢。我們現(xiàn)在過去,就能看到了。”
頓時噓聲一片。
整的花里胡哨的,搞半天,地道根本不在這里。
“凈整這些沒用的……”
朱穎娟翻了個白眼。
大家又排著隊,往隔壁去。
折騰了半天,終于進(jìn)了地道。內(nèi)中暗黑昏暗,十分低矮,大家得爬著前進(jìn)。
耿工的機關(guān),讓人哭笑不得。
好處就是,一般人還真找不到。
操作起來也很復(fù)雜,即便他當(dāng)著你的面做一遍,你都不一定能學(xué)得會。
但不按照他的順序走,又偏偏打不開機關(guān)。
最后,大家到了相對寬闊些的地方。
至于具體是哪,不知道。
四周都是墻壁,門窗被封死了。
現(xiàn)場存了些飲用水,以及食物。
大家席地而坐,擁擠在一起。
“耿師傅,麻煩你多跑一趟,蘇櫻還沒進(jìn)來,估計快回來了……”
“好嘞,我去等等?!?/p>
徐真卻插嘴道:“還是我去吧,你塊頭這么大,鉆來鉆去太麻煩。”
“你能記得順序?”
“大差不差,應(yīng)該沒問題。我正好上去取點東西,早知道不讓胖墩帶著狗去找隊長了,這小子動作靈活,鉆這個最合適……”
口里嘟囔著,就順著地道,往回爬。
孫珂喊了一聲。
徐真問道:“咋啦?”
孫珂只隱隱有些不安,但仔細(xì)想,卻又不知道哪里不對。
最后只搖搖頭,說道:“沒什么,快去快回。最多半個小時,等不到人也回來?!?/p>
徐真笑道:“行,不會有事的?!?/p>
她爬出了地道,返回院子里。
空蕩蕩的,異常寂靜。
她先到了爐灶邊,將木柴抽出,澆了點水。方才走的太匆忙,沒來得及熄火。好在時間不長,鍋里的東西還未糊。
然后又進(jìn)了廚房,收拾東西。
忙了會兒,仍不見蘇櫻回來。
她心里便有些著急,這姑娘相處的久了,讓她漸漸有點不喜歡了。
時間觀念差,集體感也不好。
老愛一個人跑出去。
都知道她掛心弟弟安危,想將他尋回來。大家也不是不幫忙,只是這末世里,找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真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過這姑娘畢竟是隊長的前相親對象呢,而且以徐真的性格,還真做不出拋下她,不管不顧的事。
沒奈何,到了門邊。
輕輕將門打開,沿河邊往前走。
記得蘇櫻常常會一個人坐在河邊發(fā)呆。
說不準(zhǔn)就待在那兒呢。
等到了地方,卻空蕩蕩的,完全看不到人影。
“真是奇了怪了……”
她皺著眉,看了一圈,實在尋不到。
又只得往回走。
“嗯?”
卻發(fā)現(xiàn)大門開著。
自已出門時,明明掩上了。
是不是譚宏明那小子,又調(diào)皮,獨自跑出來玩呢?
阿珂怕是真要生氣了。
這小子估計要挨揍了,而且這回挨揍,應(yīng)該沒人敢上去攔。
阿珂不是黎黎。
黎黎傻呵呵的,生氣就會鼓著嘴,還愛掐著腰,一副“我生氣啦”的模樣。
阿珂好像從來不生氣。
但她只要不笑,把臉冷下來,就有點嚇人。無論老師,還是孩子,都不敢說話。
她一腳踏進(jìn)院門,卻愣住了。
一群陌生人,正待在院子里。
中間有個漂亮的女人,滿臉煞氣,仿佛凝了一層寒霜。
此刻抬起頭,看了過來,面容溫柔起來,輕聲笑道:“總算見到個人了……大姐,你過來,我跟你打聽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