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書用濕毛巾,洗了洗臉,感覺精神許多。
秦姐取來了衣服,與他換上。
撣了撣褶皺,細心地將胸前的紐扣系好。
張文書微微仰著脖子,方便她系紐扣,皺著眉說道:“能不能不穿襯衫?我喜歡寬松舒適點的衣服……”
秦姐卻堅持道:“要穿的?!?/p>
張文書無奈,說道:“穿著不方便干活?!?/p>
秦姐說道:“哪有什么活要你干,有活的時候喊我,我……讓黎黎替你干?!?/p>
站在一旁的仲黎黎,張了張嘴:“……”
秦姐整理好,拍了拍手,笑道:“帥的很,這模樣,最起碼得是個村長?!?/p>
宋風已經(jīng)在營地內(nèi)外跑了一圈,回來復命:“隊長,都通知到了?!?/p>
張文書點點頭,說道:“好。”
收拾妥當,往營地中心去。
路上大家見著張文書,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隊長好!”
“隊長,你可算醒了,我都擔心你成植物人……”
“張叔叔,你餓不餓,我上午掏了個鳥蛋,送你吃?!?/p>
“您老人家沒事就好……”
“……”
張文書眼角抽搐。
摸了摸自已的臉,嘀咕道:“我都成老人家了?老的也太快了……”
仲黎黎和宋風跟在后面笑。
營地中心,已站了許多人。
大家聚在一處,閑聊笑鬧。
趙世清也走了過來,兩人點了點頭。
空地上放了塊移動白板,這是從鎮(zhèn)上運回來的。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多了,就有這點好處。外出搜尋物資,安全度高,能帶回來的東西也多。
王正才也來了。
面色動容,湊過來,要與張文書握手。
張文書則一把抱過他,笑道:“給我?guī)Ш贸缘臎]?”
仲黎黎不禁翻了個白眼。
這文書哥真是……病剛好,又開始沒正形了。
王正才憨憨地笑了笑,說道:“聽說你病倒了,我怕你吃飯沒胃口,帶著大黃它們,去了趟隔壁的鎮(zhèn)。找了些小米,回頭讓人熬給你吃,聽說養(yǎng)身體的……”
張文書聽著他質(zhì)樸的言語,鼻間忽然酸澀。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這老貨,到處亂跑,小心變異種吃了你……”
“老胳膊老腿,喪尸不愛吃的”,王正才依然憨笑,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說道:“我還找到盒好煙,一直給你留著。你身體完全好了,就能抽了……”
張文書倒不客氣,伸手取了過來,笑道:“抽一根,好的更快?!?/p>
撕開包裝,拈出一根,含在嘴里。
王正才湊來,給他點了火。
抽煙的男人們,都湊了上來。
張文書難得大方,一人發(fā)了一根。
眾人湊在一起,吞云吐霧,十分快活。
營地的人,陸續(xù)聚集,越來越多。
大家都拎著小板凳,到了現(xiàn)場,秦姐便招呼大家團團而坐。前矮后高,一排一排的,仿佛看電影。
人到的差不多了,王正才幾人,也去尋自已的小板凳。
張文書走到了移動白板前。
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
張文書看了看,笑道:“大家下午好呀?!?/p>
底下人紛紛回應,大聲呼喚,并開始鼓掌。
許多人張大了嘴巴,又喊又叫。
自已也說不清楚原因,就是開心。
張文書伸手壓了壓,說道:“別太激動,我們是生產(chǎn)隊隊員,不是明星粉絲。我也不是明星,當然,我對唱歌頗有研究,待會可以給大家唱個歌……咱們先說正事?!?/p>
大家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安靜了下來。
目光投向他,熱切而專注。
趙世清站在一旁看著,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對薛甜甜微微嘆息,說道:“你看,這就是特別之處……”
薛甜甜說道:“特別傻?!?/p>
趙世清知她嘴硬,也不反駁,只是笑道:“換你站在那里,別人會這樣歡迎么?”
薛甜甜說道:“我才不稀罕站在那里。”
趙世清哈哈一笑,說道:“行吧,不稀罕就不稀罕吧?!?/p>
邊上的陸永強聞言,賤兮兮地便要開口。
一接觸薛甜甜的眼神,脖子縮了一下,話又咽回肚子里了,轉(zhuǎn)而說起別的:“我哥確實招人喜歡,老趙,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
趙世清說道:“什么?”
陸永強說道:“我發(fā)現(xiàn),他一直這樣。其實剛才說的那話,特別無趣,但大家就是喜歡。我猜呢,這跟內(nèi)容沒關(guān)系,純粹就是人的原因。我哥就算在上面吃粑粑,大家都會感覺很有意思……”
趙世清說道:“哦,待會兒下來,我問問他。希望到時候,你不用吃粑粑……”
陸永強說道:“我現(xiàn)在改口還來得及么?”
站在中心的張文書,掃視了一圈。
看著那么多鮮活的面孔,心內(nèi)感慨,說道:“營地又增了許多人,真令人開心,證明我要升職了。以前是隊長,今后大家可以喊我村長了……”
眾人哄笑。
張文書繼續(xù)道:“今后還要努力些,總還有機會當鎮(zhèn)長,縣長,市長……”
陳成在人群里笑著喊道:“當主席!”
大家止不住又笑。
熱熱鬧鬧,氛圍輕松。
張文書說道:“有理想自然是好的,不過嘛,這步子太大了……”
有人在下面接道:“容易扯著蛋!”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笑聲,夾在在一起。
在營地的上空飄揚。
張文書等大家笑了會兒,才漸漸正經(jīng)起來,緩聲說道:“這兩天在分組,這事情是世清兄操辦的,我沒有插手。這事情辦的極好,我很佩服。所以細節(jié)我就不多過問了,還請繼續(xù)深化下去。我今天召集諸位,是有幾句簡單的話,要跟大家說?!?/p>
現(xiàn)場漸漸安靜。
大家聚精會神,在認真聽著。
張文書說道:“在從庇護所突圍時,我對木筏上的人說,‘這世上不再有炬火,你們便是唯一的炬火,唯一的光。你們在哪,人類便在哪;你們活著,人類便活著’,今天……重新將這句話說給諸位聽?!?/p>
他拿出筆,在白板上寫了兩個字:人類
人群寂靜,落針可聞。
他轉(zhuǎn)過身,對著眾人說道:“今后或許還有許多磨難,在座的諸位,不知能活到壽終正寢的有幾位。但無論這里最后是有千百人,還是只剩一個人。都請諸位記住,不必再外求,你自已便是最后的人類,是人類最后的希望。”
氛圍有些嚴肅,眾人都很沉默。
張文書又在白板上寫了兩個字:戰(zhàn)爭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人群,說道:“我看得出來,大家在這里有的吃,有的喝,過的很開心。但不得不給諸位潑一盆涼水,這世上并無桃花源,那些庇護所不是,這里……也不是?!?/p>
有些人的臉色暗淡了。
有些人的眼睛,則越發(fā)明亮。
“必須告訴諸位,我們與喪尸,沒有任何共存的可能!”
他的聲音提高了些,說道:“血腥與殘忍,會滲透到每一個角落。無論是否愿意,與喪尸的戰(zhàn)爭,都無可避免。他們活下去,人類就滅絕。人類想繼續(xù)生存,就必須將他們消滅。道理就是這樣簡單……戰(zhàn)爭是我們唯一的選擇?!?/p>
然后,他在白板上,寫了最后兩個字:勝利
目光炯炯,看著眾人。
張文書緩緩說道:“對于這場戰(zhàn)爭,我要跟大家說的是,第一,這場戰(zhàn)爭或許曠日持久,我們必須做好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四十年。一代人打不完,就兩代人,就三代人……一直打到完全結(jié)束。
第二,無論如何,我們一定會勝利。無論用什么方法,花多少時間,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請記住,我們一定會勝利!我們也……必須勝利!
而這場戰(zhàn)場什么時候開始呢?
就是此刻,就是此地,就在你們每個人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