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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你們真富裕

食畢,拋下碗筷,姚蘭和余琪琪幫忙清洗了一下。

耿工給大家尋地方睡覺。

此時才發(fā)現(xiàn),偌大的屋子,卻只有一張床。

耿工讓出來,給余振國幾人。

他們則堅決不受,讓隨便找個角落就行。張文書和陸沉沉就更無所謂了,本來就不是什么矯情的人,如今又是末日,誰在乎這個。

好在耿工的稀奇玩意多,尋個睡覺的地方,并不難。

姚蘭和余琪琪睡在耿工自制的一個充氣帳篷里。

這帳篷底下是硬木板,還裝了輪子。

有個開關(guān),打開之后,帳篷可以移動。

但人無法控制移動方向,它碰到東西,會自己轉(zhuǎn)向。所以人在上面睡著,醒來之后,到底會在何處,只能隨緣。

耿工說,要的就是這種自由自在的感覺,就像夢游一樣。

小魚兒則躺在了一個浴缸里。

這浴缸里是有正兒八經(jīng)的方向盤的,而且確實能啟動,就像個造型獨特的小汽車。耿工說這浴缸材質(zhì)特殊,經(jīng)過許多改造,還能下水。

人如果坐在浴缸里,在河中漂著,釣魚會很方便。

反正小魚兒是挺喜歡的。

耿工在送了她一個防毒面罩似的面具,以及可以發(fā)出咕咕鳥叫的哨子,她也很喜歡,躺在魚缸中,眼神迷離,已非常困倦,卻仍將其緊緊摟在懷里,就像怕別人偷了似的。

余振國在一旁看著,目中瑩然。

很久沒有看見女兒這樣無憂無慮,這樣開心了。

就像個真正的孩子一樣。

他自己裹了個毯子,睡在鐵籠子里。

耿工說他的鋼鐵機械,名為“最后的正義”,而這鐵籠子,名為“最后的倔強”。當哪一天喪尸圍來時,他就躲進籠子,與他們做最后的斗爭。

張文書感覺“最后的正義”挺好聽,但那鐵疙瘩造型太丑了。

他睡的地方平平無奇,是一輛五菱的面包車。

遠看是輛車,近看是輛……空車。

里面是空的,座椅方向盤什么的,都被拆了。

至于打算干什么的,不知道。

陸沉沉則睡在車頂。

他的睡眠一直很好,干活的時候精力充沛,休息的時候倒頭就睡,一秒入眠。張文書一直說,這是個好本事,一般人不具備。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眾人陸續(xù)醒來。

大家稍稍吃了點零食,便要互道珍重,各奔東西了。

余振國幾人最先離開。

三人送到路口,分手告別。

“謝謝,謝謝”,余振國誠懇地與三人握手,非常用力,面色感激,“這一路上,盡遇著好人了。我們之前還碰到個攔路打劫的,長的兇神惡煞,見我們不容易,最后卻什么也沒搶,還給了我們一些吃的,提醒我們路上小心。這次又遇到你們,又是救命,有是留宿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可能分別在即,情緒涌動,目中泛紅。

握著幾人的手,甩了又甩。

三人也有些動容,真摯的感情,無論什么年代,都能直擊人心。

只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該走的,總歸要走的。

張文書對于他們的前途,一直隱隱有些擔憂。畢竟不是太平歲月,這樣帶著老婆孩子上路,太過危險。

本來想邀請,讓他們隨自己回營地的。

但余振國表示,還有別的同伴,并且對接下來的行程,已經(jīng)有了詳細的計劃。

于是,只好做罷。

他將僅剩的食物,拿出了些許,塞在了小魚兒的口袋里。

小女兒睜著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過來。

他沒說什么,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臉頰。

能做的不多,只能盡盡心意。

陸沉沉面對女孩時,卻總是沉默。他雖然平日里話便不多,但看著小孩子蹦蹦跳跳的模樣,嘴角會不自覺露出笑容,目中卻有莫名的悲傷。

只愛靜靜看著,并不去互動,甚至連招呼都不打。

說不清楚是不愿,還是不敢。

張文書感覺奇怪,但也沒問。

每個人多多少少,總歸會有點自己的心事。

哪怕是那種看著憨憨傻傻的人,也不例外。

張文書也與耿工告別,準備離開。

耿工卻期期艾艾,憋了半天,這才問道:“老弟……你們那兒……還缺人不?”

張文書一愣。

缺人?自己是要招工么?

他笑了笑,說道:“怎么,你想跟我們一起走?”

耿工不好意思地撓頭,露出兩百斤特有的憨笑,說道:“你看成不?我見到你們,感覺特親近……你放心,我知道現(xiàn)在大家都困難,我也不白吃白喝。外出搜集物資,我一定參加。我這體格你也看到了,有把子力氣的?!?/p>

“這倒好說”,張文書尚未想到這點,主要平日不以搜集為主,所以容易忽略,“就是……你這院子不要了?怪可惜的。我們那兒連電都沒有,條件可沒你這兒好……”

他對耿工這人,還是頗有好感的。

簡單接觸下來,感覺人憨憨的,心地蠻善良。思維會比較奇葩,但也只在制作東西上。與人相處,還是挺正常的。

這是個技術(shù)能人。

即便制作的玩意,總會讓人忍不住想說一句“這都是什么鬼東西”,那也不能否認技術(shù)確實是過硬的。

他也希望耿工跟著一起走。

不過這院子真挺安全穩(wěn)固的,生活起來也便利。

一般的幸存者,估計不愿離開。

所以,他就一直沒提著事,沒想到耿工倒是自己先說了。

“沒電……可以想辦法”,耿工看了看自己的院子,也有些不舍,說道:“這人獲取食物,越來越困難了。最重要的是,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制作出新東西了……”

張文書和陸沉沉投來疑惑的目光,不明所以。

耿工頗有些感慨,說道:“無論是‘最后的正義’,還是‘最后的倔強’,都是災(zāi)變剛開始時制造的。其他那些作品,許多都是災(zāi)變前的。這幾年,我的靈感好像完全枯竭了一樣,只能做點縫縫補補的事情,這讓我感覺很沒意思?;钪呀?jīng)很艱難了,還造不出東西,這樣茍延殘喘下去,還有意義么?”

張文書皺眉,有點糊涂,說道:“我沒明白,這靈感……跟我們回去就能有了?聽著不是很科學呀?!?/p>

“大概率能有”,耿工卻點點頭,十分肯定,說道:“我以前做東西,都會發(fā)網(wǎng)上,有很多人會看,會討論。災(zāi)變后的一段時間,周圍還是有點人的。后來我一個人就不行了,也沒人看,也沒人討論,連批評譏諷的都沒有。這讓我失去了動力,腦袋里總是空空的。這樣說,你能懂么?”

張文書搖搖頭,說道:“不懂……是因為寂寞的吧?”

“……”

“不過表達的意思,我是懂了。那就這樣吧,我沒什么意見,你愿意跟著,我們歡迎之至?!?/p>

“謝謝,謝謝,實在太感謝了?!?/p>

“不過我們不能耽擱太久,你要真決定跟我們走,得抓緊時間收拾一下。”

“好嘞,我這就去拿東西。”

末日里,虛飾虛語很少。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大家都變得挺務(wù)實的。

須臾,耿工背著大包,就出來了。

看來是之前就收拾好的。

早有打算,就等著張文書答應(yīng)呢。

他那些大型機械,肯定是帶不走的,只好盡量帶點有用的工具。手里還拎了個長柄鐵錘,看著分量不輕。

張文書看著,有些無奈:“又是鐵拳,又是鐵錘的,你這喜好真挺特別?!?/p>

耿工哈哈憨笑。

鎖了院門,三人便離開了。

一路向北,直至出了縣城,望見一條延伸至視線不可及處的公路,這才折返。

徑直往南行去。

三個健壯男人,身無拖累,步行甚速。

只是走的遠了,耿工背包太重,有點氣喘吁吁。

陸沉沉主動與他換了個包。

耿工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人高馬大的,竟然還要別人幫忙背包。

張文書說道:“別客氣了,讓小陸來吧。待會兒還要爬屋頂,走墻頭,你背的太重,不安全?!?/p>

耿工這才換了。

他還伸手托了托張文書的包,試試重量。

“你包里裝的啥,這么硬,還有點沉呢……”

耿工摸到一個物件,好奇相詢。

張文書沒告訴他,只是笑了笑說道:“嚇唬人的玩意,說不定哪天就用到了?!?/p>

耿工對縣城,還算熟悉。

七彎八繞,倒真躲過了許多喪尸。

一路暢通,令人心情愉快。

至大橋時,特地去河邊亭子處,拜訪了楊志母子倆。

楊志頗為驚詫,他母親則十分開心,熱情地招呼三人,一定請他們留下用飯。

張文書堅辭,說只是來看看,還要趕路,不便久待。

幾人坐在亭下,憑欄而望,河水滔滔,奔流不已。

耿工問道:“這河從北至南,一直都在,到底通哪里呀?”

張文書笑道:“怎么,有啥想法?”

耿工呵呵憨笑,說道:“你們說,如果這河若從市里穿過,我們哪天去尋庇護所,是不是就方便了?弄個小船,直接劃過去?!?/p>

張文書說道:“這水是從北往南流的,逆行而上,估計劃不動吧……”

陸沉沉補充道:“不走水路,危險。”

張文書知道,小陸一直不怎么喜歡水的。

待了片刻,聊了些關(guān)于庇護所的事,三人就告辭了。

楊志問他母親:“咱們要不要也去市里看看?”

他母親沒回答,皺著眉,似乎也在思索此事。

張文書三人,則一路往南。

在橋下?lián)旎貎奢v自行車。

但這車沒結(jié)實的后座,三個人只有兩輛車,又無法帶人,頗有些為難。

耿工卻從包里取出四組小輪子,安裝在了自己的鞋子上。

于是張文書單獨騎一輛車。

陸沉沉騎一輛,后面還拉著個人。

好在他力氣大,否則真拖不動。

穿過鎮(zhèn)子,路上歇息了幾次,沿著馬路,終于近了營地。

張文書騎車騎的屁股疼,下來推著走,喘了口氣,說道:“快到了,終于可以好好洗個澡了……”

耿工對營地頗感新奇,自懷中摸出單筒望遠鏡。

抽開拉長,對著眼睛望去,口中說道:“嚯,你們還真富裕,那么多自行車……”

張文書聞言,臉色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