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未按靳霖所說的方向走。

當她提北上的時候，眾人心里，的確一陣激動。

便是張文書，呼吸也為之一滯。

新文村的勢力，發(fā)展的很迅猛。

得益于前期的積累，以及依托種植，自給自足的生存路線，一直處在上升狀態(tài)。非常穩(wěn)固，并沒因為周圍尸群移動，或季節(jié)變化而產生顛簸。

幸存者的被迫南下，填補了人源不足的缺陷。

北上，也不是不可能。

藤甲人和犬馬人的戰(zhàn)斗力，越來越強。

即便遭遇變異種，也能正面而戰(zhàn)。

再加上靳霖坐鎮(zhèn)軍中，指揮進退，或可一股蕩平人民廣場的庇護所，與陸市長他們順利匯合。

但是，最終他還是否掉了這個提議。

幸存者帶來的消息，讓他情緒起伏，患得患失。對于抗體藥劑的渴望，在每個幸存者身上，都非常強烈，張文書也未能例外。

與此同時，他又隱隱感覺不安。

事情似乎透著一絲詭異。

所以他強制自已，按下了燥熱的心。

散會后，張文書獨自留在屋內，只剩秦姐給他泡了茶，靜靜陪著。將煙和火機挪到桌邊，放在他觸手可及之處。

張文書抽出一支，點燃了含在嘴里。

一個人，靜靜看著白板。

白板的內容上是他自已寫的，秦姐瞥了一眼，是“持久戰(zhàn)”“民眾”“勝利”之類的詞。張文書默默抽著煙，似乎要通過這幾個詞，來平復自已的心情。

秦姐輕聲說道：“隊長，你是不是想去？”

張文書聞言，搖了搖頭，緩聲說道：“個人情感上而言，是很想去的。但我不再是那個獨居在庫房里的幸存者了，我們的目標，也不再只是填飽肚子……所以，總要根據實際情況來定，有些事快不得，有些事慢不得。”

秦姐溫聲笑道：“我聽不大懂，總之，你讓我們去，我們就去。你說不去，我們就不去?！?/p>

張文書聞言，笑了笑，心里暖暖的，沒再說什么。

秦姐說道：“你再坐會兒，我去廚房，看看吃的好了沒。小橙子他們，在外面尋到些糯米面，說包個湯圓給你吃?！?/p>

張文書愣一下：“湯圓？”

秦姐笑著點頭，說道：“里面包了紅糖，這寒冬臘月，吃著最舒服了?！?/p>

張文書頗有些感慨，說道：“以前過年的時節(jié)，愛不愛吃，總要吃上一兩個嘗嘗的。災變以來，再也沒過過年……”

在末世里待久了，會忘掉節(jié)日。

若是哪一天，人類復興，真的奪回了世界。

或許會有新的節(jié)日。

比如出現一個關于狗的節(jié)日，或是一個關于羊的節(jié)日，或是一個關于藤甲的節(jié)日……這種事情不好講。

秦姐笑了笑，推門出去了。

張文書坐在屋里，發(fā)了會兒呆。

掏出小紅書看了幾頁。

聽著外間喧鬧，便站起身，走出去看看。

院里的雪已被掃盡，露出平整的路，只屋頂被壓的厚厚的。但風是冷的，嗅在鼻子里，又涼又清新。

他循著熱鬧的聲響，緩步而去。

正是廚房的方向。

走的近了，能看見許多人，正坐在里面。

廚房是重新裝修過的。

比起初壘的，要好看許多。

周圍用玻璃圍著，能看見里面的情形。里面放了長桌子，長板凳。趙世清，靳霖，薛甜甜，陳成等許多人，正說說笑笑，邊吃邊聊。

張文書笑了一聲，推門而入，說道：“可以呀，諸位，吃東西不喊我?！?/p>

陸永強已站起了身，擺好了板凳。

提著坐在趙世清近處的陳成衣服，催促道：“去，去，邊上坐去。”

陳成自覺地坐到了另外一個位置。

陸永強也不拿抹布，伸出袖子，在桌上胡亂擦了擦，對著張文書笑道：“哥，坐這兒，小橙子已經給你焐好板凳了?！?/p>

張文書苦笑一聲，也沒客氣，徑直坐過去了。

秦姐正在站在鍋邊，和孫珂幾人，往碗里撈東西，回頭笑道：“正準備給你端過去呢，你自已跑過來了?！?/p>

碗里白嫩嫩，圓滾滾的湯圓，正冒著熱氣。

她身旁的朱穎娟也正撈著東西，聞言笑道：“村長，我們還煮了餃子，我給盛一碗好不好？”

孫珂聞言，拿著碗的手，輕微顫了一下。

在朱穎娟腳上踩了一下，瞪了她一眼。

朱穎娟忽然反應過來，端著碗，不敢說話了。

核心團隊的成員，大都知道，張文書愛吃餃子，常常掛在嘴邊。韭菜雞蛋的，豬肉大蔥的，三鮮的，芹菜肉的……但是從人民廣場庇護所回來后，再也不吃了。

大家平日里，不說吃餃子，連提都很少提。

所以秦姐才會想著，把湯圓端到屋里給他吃，而不是喊他一起。

空氣忽然安靜了許多。

張文書淡然地笑了笑，說道：“我吃點湯圓吧?！?/p>

并向朱穎娟擺擺手，溫和地笑了笑，示意她別在意。

朱穎娟訕訕，端著碗坐在角落里，沒再開口。

秦姐忙將手里的碗端過來，放在了他面前。

取了雙筷子，遞給他。

張文書接過，伸到碗里，夾破了湯圓，糖漿流出來。暗紅的顏色，映著白嫩的表皮，十分好看，令人食欲大開。

他嘗了一口，點頭說道：“嗯，真甜?！?/p>

秦姐笑道：“鍋里還有，不夠我再給你撈?！?/p>

眾人邊吃邊聊，氛圍漸漸又恢復了。

張文書胃口不錯，一口氣吃了四個，有些膩了。將剩下的幾個，夾到了陸沉沉的碗里。然后盛了一碗湯，坐著慢慢喝。

“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按原來的計劃走?！?/p>

他飲了一口湯，緩聲說道：“如果有抗體藥劑，自然是好。沒有，我們依然要贏?！?/p>

趙世清聞言，露出了笑容，點點頭。

張文書說道：“但北方的變故，得想辦法打探一下。等天氣暖和些，犬馬人就該撒出去了?！?/p>

靳霖聞言，插嘴說道：“趙先生跟我聊過這個事了，等這段時間的事消停些，就讓他們出發(fā)?！?/p>

張文書笑道：“看來你們已經有計劃了?！?/p>

趙世清咬了一口湯圓，說道：“抗體藥劑我們是沒有，但我們有強心針……＜末世生存指南＞準備的差不多了，該跟讀者們見面了?！?/p>

張文書發(fā)現了，趙世清自始至終，都顯得很冷靜。

聽到抗體藥劑時，并沒有別人的那種興奮狀態(tài)。

似乎猜到了張文書的心思。

趙世清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筷子，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對陸市長有好感，他的確不算很壞，但人是會變的……尤其當一個人，掌握了抗體藥劑，很難判斷，他會變成什么樣子?！?/p>

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靳霖聞言，點了點頭。

趙世清續(xù)道：“即便他沒變壞，那張白凱呢？董華峰呢？他們不需要變壞，他們本來就不是好人。所以……他們真的有了抗體藥劑，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么？”

眾人陷入了沉思。

之前根本沒想那么多。

張文書有些沉默，隨即笑了笑，一拍桌子，豪氣地說道：“好，那咱們就看看這強心針，比不比得過抗體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