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陳愈騎著一輛很老式的自行車,沿著山路飛快的騎著,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襯衫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背心,臉上帶著那么一抹迫切和執(zhí)著。
時不時的,眼神會飛快的朝旁邊看上兩眼。
這是他的老家,生他養(yǎng)他的地方,10年了,他從來沒回來過一次。
而今,那個考上了帝都大學的村娃子,終于回來了。
“喔——”
陳愈嘴里尖叫了一聲,一條通往他村里的向下山路,他穩(wěn)穩(wěn)的操控著自行車龍頭,飛一般的直趟而下。
那沖刺帶起的風,把他的頭發(fā)都全部吹起,襯衫也是獵獵直響。
酣暢淋漓的感覺。
這是《暖》開頭林井河回家的一段戲份,而且是一鏡到底;遠焦的長鏡頭被舉的很高很高,為的是,完整拍下他這一段歸家的山路。
那種歸家的急迫感,油然而生。
而另一個攝像師則是坐在車,對著陳愈的面前快速的抓拍。
那時不時興奮的表情,還有多年沒回來的期盼,無一不在此刻陳愈的臉上展露。
坐在村里看著監(jiān)視器的霍建起,凝神的看著陳愈的表情,再微微想了想之前拍的戲份,陡然間就明白了,陳愈不僅連林井河的感覺都變了,性格……也變得跳脫了很多。
他雖然已參加工作,但實際上還是個28歲的青年,他應該有著開朗而積極的一面。
而沒走出山村的林井河,則是有些靦腆的。
這種情緒的把握,讓他再一次看到了陳愈眼下的不同。
“10年前和10年后分開了拍,果然體現(xiàn)出了林井河這個角色的反差!”
“陳愈剛開始拍的時候,那個建議是對的!”
蘇曉衛(wèi)也在旁邊說著,此時她再看監(jiān)視器里的陳愈,臉上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少年時期的那種青澀和懵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信和灑脫,還有些老成。
那是見識和接觸過大城市,生活在大城市后,人物性格上的一種差別。
“陳愈對林井河這個角色的把握真好!”
“比我劇本中寫的還要豐富很多!”
蘇曉衛(wèi)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是存在著表演天才的,以前她只是聽周圍的朋友說過這樣的演員,現(xiàn)在,她終于看到了。
眼前的陳愈不就是么?
“這拿到三大電影節(jié)都可以獲獎!”
“戛納還來得及嗎?”
蘇曉衛(wèi)問著托著腮幫子看著監(jiān)視器的霍建起,霍建起沒有回答她,而是看著鏡頭中的陳愈,他突然停在了村口,劇本中,是沒有這一段的。
眼淚,突然就從陳愈的眼眶中流了下來。
這一幕可謂是相當?shù)膭尤荨?/p>
剛剛他還處在歸家的興奮之中,現(xiàn)在,卻是哭了。
他看著周圍的景象,臉上淚水卻是越來越多,視線也變得越發(fā)模糊,但遠處的山莊、小路、樹木等等,依稀還是十年前的樣子,一成沒變。
霍健起并沒有喊停,而是在思索。
轟——
看著那村口的拐角處,霍健起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是送林井河上大學的村口!
10年前,整個村的村民都來送林井河上大學,因為他是村里難得出的一個大學生,而且林井河的導師,就是在這里跟他說的臨別贈言。
也是在這里,林井河跟暖分開,還互相說著離別的話語。
“暖,我會每個月給你寫信!”
“井河,如果你三個月沒收到回信,就徹底忘了我吧!”
一晃,十年過去了。
他怎么能不哭泣?
到了這里,他能想象到的,就是那時候村里面送他上學的一幕幕景象。
還有跟暖的分離。
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自己的初戀對象。
嗤!
霍健起也擦著自己奪眶而出的淚水,他也被陳愈的這一幕所感染到了。
是啊,這是最為真摯的歸家之情;從一開始的歸心似箭,到回家的興奮,再到此刻的流淚,這不正是一個十年沒回家的人,最為真實的寫照?
“加的很好!”
“這一段保留,一定要保留!”
霍健起做著標記,而開頭歸家的這一段,演到這也正式結束。
接下來,就是陳愈十年后回到家鄉(xiāng)的一切,還有遇到暖,在暖家里幫忙,說話……回憶。
差不多有30多分鐘的戲份,但拍的話,可能要好些天。
“今年的戛納應該趕不上了!”
霍健起突然朝蘇曉衛(wèi)說著:“不過,可以試試威尼斯!”
戛納是每年的5月中下旬舉辦,而威尼斯則是8-9月,而任何一部電影,三大電影節(jié)都只能參加一項,具有很強的排他性。
前世《暖》參加了戛納的展映,也是因為遞交的太慢,導致了沒法參賽。
而這一世,因為陳愈的拖延,顯然更慢。
2個月內(nèi)要剪輯、配音外加錄音等等,肯定是來不及的,展映都不可能;索性,霍健起把目光放下了今年的威尼斯,還有就是國內(nèi)的金雞、亞洲的東京!
這三個電影節(jié),他肯定是要參加的。
至于首映,他準備就放在威尼斯電影節(jié)舉行。
好歹有陳愈這個柏林影帝加成,應該是會增光不少。
“要是入了主競賽單元,陳愈能再次拿下威尼斯影帝的概率很高!”
霍健起就沖剛剛那一段歸家的情緒表演,他都得給對方打滿分,實在是太過共鳴,連他都看的淚流滿面,想要回老家一趟;更別說到時候的觀眾了。
霍健起讓自己的情緒稍微調(diào)整了下,這才拿著喇叭在那道:“休息下,待會兒我們拍下一場!”
下一場也是騎自行車的戲,林井河回到老家后,幫助自己的老師解決糾紛,帶著老師回他家的一段,需要騎二八大杠穿過蘆葦蕩。
十分鐘后,拍攝繼續(xù)。
……
一天的繁忙,就在這樣緊張的拍攝中渡過了。
陳愈收工之后,這才點開了自己的手機,上面果然是無數(shù)的未接電話和短信。
班里女同學的自動忽略,陳愈先是給高羣書回了一個電話,今天是《征服》第二輪上星的競拍,共有二十家衛(wèi)視參與!
“忙完啦!”
高羣書哈哈笑著,聽得出他心情不錯。
“賣了多少?”
陳愈只關心這個。
“6家,2400萬!”
“怎么樣,比你預想的2000萬,還多了400!”
高羣書很是得意,一個月前,他哪想過自己拍的這部劇,能賣這樣的高價?
他賺30萬都感覺挺滿意的了,現(xiàn)在居然第二輪賣到了2400萬!
加上之前的首輪500萬,已經(jīng)小3000萬賣出去了。
要知道這可是一部只有20集,投資420萬的“小成本”電視劇,后續(xù)還有其他衍生的收入。
“可以,分紅分紅!”
“之前500萬就不分了!”
賺個2000多萬,陳愈已經(jīng)相當滿足;關鍵影碟版權的收入可都在他那,陳愈這一波其實是賺大了,畢竟一開始也不是他投資的,而是正好湊了個巧。
“別別別,我都已經(jīng)賺了!”
“錢你自己收著吧,要實在過意不去,以后給哥投資電影!”
高羣書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陳愈能這么做,已經(jīng)讓他挺感動,況且這2400萬之中,陳愈的功勞又不是沒有,不能忽略了影帝的影響力。
這才是這么多衛(wèi)視紛紛爭搶的原因。
6家平攤下來,不也就400萬,幾個廣告就直接來了;更何況還有第二輪、第三輪……河北衛(wèi)視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它可以播放200多輪。
400萬,絕對是賺大發(fā)了。
“哪幾家啊?是不是我們說的那六家?”
“沒有,芒果臺想1500萬拿下獨播,我沒同意!”
“帝都、天津、江南、河北、東方和徽??!”
“帝都這個月底播,天津和徽省是4月初,其他幾家還不知道,應該要排檔期!”
“3月底?”
陳愈想了想后有些笑了。
這個月,他有3部電視劇熱播,《走向共和》是撲街了,而且他的戲份也不多,可以忽略,就那幾集,前幾天已經(jīng)放過一遍,沒冒出什么水花來。
但3月20號央視八套的《金粉世家》,還有3月底帝都衛(wèi)視的《征服》,那絕對是兩部大火劇。
前世兩部劇沒有放到一起播,這一次到一起,那絕對是火星撞地球,幸好中間還間隔了10天,不然陳愈還真怕兩部劇打起來。
“下個月,應該就能火了吧?”
陳愈說實話,期待這一刻已經(jīng)很久,而劉一菲,當然也是。
“你好好拍戲吧,到時候收視率我每天給你匯報!”
高羣書在電話里說著,陳愈卻咧了咧嘴:“不需要,我月底應該回帝都了,到時候見一面,給你分錢!”
“哈哈,好說!”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便掛斷了。
……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陳愈就在拍攝的日子中渡過了。
他跟香川照之、李嘉內(nèi)景的戲份都已經(jīng)拍完,就剩下最后的幾場,其中還有場最難拍的——十年后,林井河跟暖再次相遇的戲。
而且這場戲,是整部電影的點睛之筆,也是最重要的一段。
用霍健起的話來說,別的戲都可以NG,唯獨這一條,不行!
因為拍得多了,反而沒有那種驚鴻一瞥的感覺,所以得一次性過,要的就是第一次那種迸發(fā)的驚喜。
不是戀愛的那種感覺,而是十年后,在竹橋上相互迎面靠近,看到彼此后的那種感覺。
這是非常重要的一幕。
十年后遇到自己的初戀,是什么樣的一種感覺呢?
“考驗你們兩個演技的時刻到了!”
霍健起朝陳愈和李嘉說著,陳愈倒還好,李嘉可謂是亞歷山大;跟柏林影帝飆戲,這待遇估計也沒幾個人有了吧?
“小愈哥,我有點緊張了咋弄?”
李嘉跑到了陳愈面前,兩個人雖然在戲里面演過情侶,但那都是十年前了。
現(xiàn)在十年后,反而只有那種內(nèi)心的彼此牽掛。
林井河當然還是愛著暖的,暖呢,那肯定也是!
“而且我們還不能排練!”
“我怕演的多了,感覺就沒了!”
李嘉哭喪著臉,陳愈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我們是在竹橋上迎面走的是不是?”
“嗯哪!”
“那我們可不可以這樣,我們各自單獨演一段,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讓霍導看看!”
“如果ok,那我們一起來走一場,如何?”
“我靠,大哥你太牛逼了,這方法你是怎么想到的,可以可以,我覺得行誒!”
李嘉有些亮了,原本緊張的情緒也淡了很多。
兩個人就在那各顧各的琢磨這一段,陳愈壓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領導,來查崗了,而且,還是跟他未來丈母娘一起,悄默默來的。
說是給陳愈一個驚喜,事實上打的什么算盤,次元壁外的人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