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整個封建王朝,官至宰相卻不曾納妾的,總共也不超過十個,大唐有幸攤上一個,恰巧還就坐在皇帝身邊。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梁國公房玄齡!
要說剛才李靖是躺槍,好歹還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了,躺槍也知道這槍是誰刺過來的。
房玄齡這躺槍,都沒有人提他的名字,而是所有人齊唰唰的向他行注目禮。一個人朝你刺上一槍,你還可以反抗,所有人的槍尖都扎向你一個人,你還怎么反抗?
不反抗難道就老老實(shí)實(shí)的認(rèn)栽嗎?那根本不是房懟懟的性格,怕老婆的名聲那有多難聽?
堂堂七尺男兒,豈能畏懼家里一婦人?更何況房玄齡可是當(dāng)朝宰相,這怕老婆的帽子說啥也不能戴。
有些牛皮是必須吹的,豁出命來的吹都不覺得過分。
“都看我干什么?”房玄齡虎目一瞪,惡狠狠的環(huán)視一圈,毫不心虛的一拍桌子:“我可不怕老婆!我在家里絕對說一不二,誰不知道盧氏敬夫如天?”
“你可拉倒吧,吹牛誰不會?”長孫無忌哈哈大笑,點(diǎn)指著房玄齡說道:“別的事不敢跟你犟,就怕老婆這個事,你還有啥可說的?”
“你們看看!”房玄齡“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他抬手正正帽子、抖抖衣服,驕傲得跟只禿尾巴公雞似的一昂頭:“我從頭到腳都是盧氏親手打理的,我吃穿住行哪樣不給我打理的周周到到?你們老婆行嗎?”
房玄齡倒也沒撒謊,該說不說的,人家夫妻倆感情就是好,別看房玄齡坐到了相爺這個位置上,盧氏一直是親手打理著他的一切,就連穿衣戴帽這樣的小事,也從來不讓下人插手。
“誰也沒說你老婆不賢德,這跟你怕不怕老婆是兩回事?!遍L孫無忌都懶得跟他辯論,白他一眼就不理他了。
李大亮指著李道宗喊道:“我覺得你說的最對,房相就是怕老婆才不敢納妾的?!?/p>
李道宗瞅著李大亮直瞪眼,他大袖子一揮,冷臉說道:“我沒說!我不是這意思?!?/p>
“你是不是這意思,也是這么回事?!崩畲罅劣洲D(zhuǎn)頭盯著房玄齡,大聲的問道:“你說你不怕老婆,那你敢納妾嗎?”
“納妾跟敢不敢有什么關(guān)系?”房玄齡老臉憋得通紅,一張嘴有點(diǎn)長少了,說不過一大屋子人,他氣急敗壞的嚷道:“我不納妾是我不想納妾,我這么大歲數(shù)了,納什么妾?”
“這跟歲數(shù)有啥關(guān)系?”馬周一拍桌子,瞪起喝得通紅的眼睛,又跟房玄齡叫上號了:“我老婆要是不讓我納妾,我就休了她,你敢嗎?”
連擺三天御宴,大伙是一場酒沒醒透就接著喝第二場,喝了三整天,在座的人可以說沒一個是完全清醒的了。
一句話激得人血上頭,房玄齡拍著胸脯來句震翻全場的豪言壯語:“休了算什么?我老婆要是敢忤逆我的意思,我敢殺了她?!?/p>
節(jié)奏徹底被帶跑偏了,一下子從怕不怕老婆上升到敢不敢殺人了,就這都沒人攔一下,還有個跟著起哄的皇帝興奮起來了。
“好!好膽氣!”李世民大喝一聲,頓時(shí)全場安靜了,李世民哈哈一陣大笑之后,興奮的面皮發(fā)紅,大聲的說道:“房愛卿,朕就賜你兩個美女,你敢領(lǐng)家去,我們就相信你是真的不怕老婆?!?/p>
“好!好啊?!?/p>
“就是,就是?!?/p>
“對,你納個妾給我們看看。”
一個個沒半分朝臣的樣子,純粹就是一群搞集體惡作劇的酒鬼,全都激情飽滿的說著笑著。
一提美女這倆字,房玄齡的酒都醒了三分,別的事不知道,自已老婆什么脾氣還能不知道嗎?
真要領(lǐng)倆美女回家,那盧氏還不得先扒皮后剁碎?想想就直激靈,保管死得比權(quán)萬紀(jì)都得慘。
“不不不”房玄齡急得一只手都不夠用了,兩只手揮舞起來,一疊連聲的說道:“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想納妾。我跟你們說,這不是怕不怕老婆的事,我就是不想納妾,我早就立志終身不納妾,休,休奪人志。”
一看他慌了,眾人樂得前仰后合,一個個樂不可支,房玄齡被這氣氛給臊得也有幾分掛不住臉,但是他真是不敢答應(yīng)納妾,一時(shí)急得渾身冒火。
尉遲敬德湊過來,一只手扒著他的肩膀,用也就能傳到殿外兩丈遠(yuǎn)的聲音,跟他耳語起來。
“你就放心吧,什么都不怕。你老婆再兇,也不敢把皇上賜的美人怎么樣,那是違抗圣旨,她能不知道嗎?因?yàn)閮蓚€女人這么點(diǎn)小事,犯殺頭的罪,她傻呀?”
說的對呀,房玄齡心想黑鐵匠說的沒毛病,不是我自已要納妾的,這可是皇上賜的,她敢沖我厲害,她還敢沖皇上厲害嗎?
皇上賜張紙下來,那也得搭個板給供起來,皇上賜的大活人不欺負(fù)她就不錯了,她還敢吱聲?
盧氏要是不敢吱聲,那自已差啥不敢納妾?差添不起兩雙筷子嗎?這么一想,頓時(shí)有了膽氣。
房玄齡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轉(zhuǎn)身沖著李世民一抱拳:“陛下賜,不敢辭,然納妾實(shí)非臣之所愿,不過為杜悠悠之口爾。”
不愧是文人,想要還不承認(rèn)是自已想要,這可是你非給我的,而且我也就是為了杜絕流言,為了堵住他們嘴,我才勉強(qiáng)同意接收的,若不然我才不納妾呢。
房相納妾居然還是給皇帝面子了,皇帝居然還樂呵呵的附和著他:“對對,你說的都對,美人我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一會兒你就領(lǐng)回去吧?!?/p>
“謝陛下?!狈啃g美滋滋的坐下繼續(xù)喝,端起杯來畫個大圈:“你們都看到了吧,我根本不怕老婆,納個妾而已,我才不頭疼呢?!?/p>
醒酒才頭疼,喝酒的時(shí)候誰也不承認(rèn)頭疼,房玄齡是不是真的不頭疼,沒有人知道,李泰只知道他現(xiàn)在挺頭疼的。
李泰一個人坐在兩儀殿的桌角,左手拿著一個奏章,右手拿著一個奏章,左看看右看看,眉心皺成了一個疙瘩。
前兩天剛收到一份西突厥首領(lǐng)真珠可汗的求親表章,自已的回復(fù)是拒絕和親,這份奏章現(xiàn)在就在自已的左手上拿著,皇帝還沒看到呢。
右手上拿著的是今天剛收到的來自涼州的奏章,奏章上說契苾何力借回涼州探親之機(jī),攜母姑臧夫人、弟弟沙門一起投降西突厥,已經(jīng)歸附了薛延陀。
如果說契苾何力真的叛逃了,涼州應(yīng)該都是薛延陀的,涼州怎么發(fā)出來的奏表?如果說契苾何力沒有叛逃,涼州哪來的膽子,撒這么大的謊?又有什么必要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