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長安,天空湛藍(lán)而又幽遠(yuǎn),絲絲白云悠閑的飄來蕩去,這個季節(jié)沒有突如其來的雨和莫名其妙的雪,每一天都是晴和的好天氣。
盛夏已遠(yuǎn)走,初冬尚未到,沒有令人煩躁不安的暴熱,也沒有令人觸目傷懷的蕭條。
深秋的樹木越發(fā)的挺拔,枝葉延展得如同傘蓋,有的霜葉似血、有的綠葉似墨、有的金葉似桔、有的絳葉似紫,正是五彩紛呈、葉燦如花的時節(jié),一株株林木裝點得江山如畫。
太子即將大婚,整個長安城都沸騰了,其中最忙的,呃,沒有最忙,只有更忙,每個部門每個人都變得忙碌起來。
禮部已經(jīng)冒煙了,不斷的向其他部門借人使,光是大婚的流程都悄悄彩排三遍了,每遍都能發(fā)現(xiàn)點問題,禮部尚書一天都沒坐下吃頓飯,不停的在商討各種事宜。
“報,衛(wèi)國公到。”侍從一聲報,禮部尚書盧寬抬頭一看,都能看到李靖往這邊走了,他眉頭緊皺,一擺手:“下去吧,知道了?!?/p>
心里厭煩的不行,還得笑臉相迎,這個衛(wèi)國公平時就在家里窩著,想見他一面比見真佛還難,就這會兒禮部忙的不可開交,他來湊熱鬧了,躥門不分個時候嗎?
李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著,盧寬遠(yuǎn)遠(yuǎn)的就開始一路小跑向前迎,寬袍大袖的一拱手,老遠(yuǎn)就開喊:“不知衛(wèi)國公到來,有失遠(yuǎn)迎,罪過罪過?!?/p>
李靖笑哈哈的拱手回了一禮:“盧尚書太客氣了,是我來的唐突,見諒見諒?!?/p>
“衛(wèi)國公久不露面,今天前來不知有何吩咐?”盧寬笑呵呵的請李靖往屋里走,心里急的要冒油,有事你趕緊說,沒事你趕緊走,我這會兒可忙了。
李靖也不是來找他閑聊的,就開門見山的說道:“太子大婚的事宜,有兩點我要跟你提一下。”
盧寬站住了腳,微側(cè)身恭恭敬敬的一拱手:“衛(wèi)國公請講?!?/p>
盧寬最怕的就是太子大婚的事情上出現(xiàn)什么瑕疵,有人給提醒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不管有沒有用,都得好好的聽聽。
“一個是來賓問題,大約有二三百個番邦夷族人物前來觀禮,你給安排個地方,別到時候又?jǐn)D又亂,豈不貽笑大方?”
“哦?!北R寬大吃一驚,這事也沒人提前給打個招呼,要是突然出現(xiàn)這么多人來參禮,肯定要亂套的,多虧李靖來說一聲。
“多謝衛(wèi)國公提醒?!北R寬激動的連連作揖,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事準(zhǔn)嗎?陛下可一個字都沒提過?!?/p>
“準(zhǔn),人都到京城了,七八十個部族首領(lǐng),誰還不得帶個夫人、親隨,你照著三百人給留位置吧?!?/p>
“好?!北R寬心里還沒盤算好在什么地方給留這個位置,又急忙問道:“那還有一點,是什么事呢?”
“你得給我留出幾個點來,我要”
“報!”一個侍從急急忙忙的跑到近前,呼哧帶喘的說道:“工部的人沒借來,閻尚書說明天必須把承天門弄完,今天一個人都當(dāng)三個人使了,沒有人借給咱們?!?/p>
“廢物!不會辦事?!北R寬一聽就急了,這也不能怨閻立德不借,就只能罵自已的人沒有眼色:“他們今天忙,明天借人給咱們也行,這話都不會說嗎?”
“明天人家也不借,明天得拆架子,收尾的活更多,都是掐著點干活的,那邊也冒煙了?!?/p>
閻家兄弟從接到這個活開始,就決定先把承天門裝修完,大興殿留到最后裝修,東西兩殿先裝門臉,里面不管,就把門窗換掉,把外墻弄好。
因為太子大婚在前,大朝會在后,太子說別耽誤大朝會就行,但是他們兩個兄弟的底線是不能耽誤太子大婚。
總不能太子大婚的時候,讓儀仗隊在青紗罩著的木架子下面過吧?至少要把承天門這個臉面工程,弄得亮亮堂堂的。
一定要讓人看出來輝煌、看出來莊重、看出來氣派,不能讓人看著這皇宮怎么破破爛爛的。
“行,我知道了,下去吧?!北R寬不耐煩的一擺手,眉頭皺成了個死疙瘩。
李靖笑呵呵的問了句:“你需要多少人?。俊?/p>
“我今天晚上要進行最后一次彩排,為了盡量跟真實的場景接近,需要很多人,營造出那種人山人海的氛圍,我好知道什么地方會消耗多長時間,可不能誤了吉時。”
“我調(diào)一千人給你,夠不夠?”
“唉喲”盧寬激動的一躬到底:“多謝衛(wèi)國公,多謝衛(wèi)國公?!?/p>
“不用客氣,魏王府有八百府兵,調(diào)出來七百,加上那些來觀禮的蠻夷就夠了,讓他們跟著彩排一遍,也省得到時候鬧出笑話來?!?/p>
盧寬的心一下松了不少,他邊走邊跟李靖聊著:“這可太好了,多虧衛(wèi)國公援手,要不然我還想向府衙借人,也不知道借不借得出來。”
李靖聞言笑著說道:“我知道,你肯定借不出來,我來的時候,就看到吳王府的人都出去巡街了,府衙的人明顯不夠用。”
京城的治安問題歸府衙管,這個時候的長安城,是不允許出現(xiàn)一點治安問題的,李恪幾乎是十步一崗的安排人在街上巡邏。
“衛(wèi)國公真是及時雨啊,不然我都得急死。”盧寬剛好走到了門口,伸手請李靖進屋,李靖笑著走進屋里,二人分賓主落座。
盧寬笑著問:“衛(wèi)國公剛才要說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哦”李靖一看桌案上現(xiàn)成的紙筆,他走過去抓起筆,蘸了蘸墨:“我畫個圖紙吧,我的意思是這樣……”
“?。俊彪S著李靖一邊寫寫畫畫,一邊解說,盧寬逐漸明白了他的意圖,頓時感覺壓力山大:“陛下知道嗎?這個事我不敢定啊?!?/p>
“我剛從兩儀殿過來的,陛下不準(zhǔn),我能來找你嗎?”李靖笑呵呵的看著盧寬:“晚上我?guī)闳ミ^去看看?!?/p>
“晚上我也沒空啊?!北R寬一咬牙,當(dāng)即下令:“都好好準(zhǔn)備,明天晚上彩排,務(wù)必萬般周全,不得有絲毫紕漏?!?/p>
明明是因為太子大婚,皇帝都宣布歇朝了,所有衙門放假五天,結(jié)果卻是所有的人都忙得腳不沾地了。
李泰呢?他忙不忙?他不忙,沒有什么事是需要他親自做的,他就跑到蘭芷殿里里外外的轉(zhuǎn),看哪里還能修飾一下。
把他閑的甚至親手擦起了屋里的家俱,就好像他擦兩下能更亮一些似的,明知道沒什么用,還擦的很認(rèn)真。
馬上就要成親了,心里美的翻花,越是著急越是要表現(xiàn)出沉靜,他正抿著嘴的樂,忽然云海急急忙忙的跑過來,一嗓子喊出個晴天霹靂。
“二郎,晉王殿下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