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是金口玉言,說什么就是什么,說什么也沒人敢反駁,陳文只能是縮著脖子、貓著腰、低著頭自我反省。
大戰(zhàn)在即,由于韋挺瀆職,這已經(jīng)意外地耽誤不少時間了,現(xiàn)在不應該是趕緊啟程,加快行軍速度嗎?
真要是有什么事沒辦完也行,這干坐著等事,那得等到什么時候是個頭?什么叫說不定還有犯法的人?這年頭犯法都流行預約了嗎?
看陳文畏縮得像只貓似的,李世民悠閑地晃著逍遙椅,微閉著眼睛說道:“去,把洛陽、長安兩地的高官都給朕叫來,馬上要東征了,朕要和這幫老家伙好好聚聚?!?/p>
瘋了吧?陳文撩眼皮向上望了一眼,這個皇帝是越老越不著調(diào)了,洛陽的也就罷了,長安的得七八天能趕過來,你再聚幾天,就是說半個月之內(nèi)不用出發(fā)了。
心里怎么想的也不敢說出來,陳文只敢唯唯諾諾地說個:“是?!?/p>
“告訴他們用最快的速度來見朕,別耽誤了御駕東征,超過三天,朕可不等他們?!?/p>
“是。”陳文弱弱地應了一聲,稍站了一會兒,見皇帝沒有話說了,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走了出去。
陳文走出門,抬頭看了看天,天上連一絲的云彩都沒有,雖然已近黃昏,就依然很明亮,一派午后的景象。
李世民這準備出去打仗的人,走半路跑回來過起了退休生活,他也不理會什么政務,就是個休閑自在,不年不節(jié)的把麻將牌拿出來,成天成宿的熬戰(zhàn)。
不得不承認麻將打發(fā)時間就是個快,兩天的時間感覺一眨眼就過去了,李世民還沒玩夠呢,大臣們就陸陸續(xù)續(xù)地進宮來了。
像蕭瑀這鎮(zhèn)守洛陽的官員還好,知道皇帝沒什么事,像房玄齡、魏征這些在長安的官員,屁都差點嚇涼了。
好好的太平歲月,突然接到皇帝的飛鴿傳書,命令你火速來洛陽見駕,也不說什么事,就限你三天必須得到。
房玄齡心都提到嘴里含著了,腿突突的發(fā)軟;魏征一口氣在嗓子眼那兒吊著,眼睛都不會眨了。
房玄齡擔心魏征的身體不行,便緊緊地攙扶著他,魏征也屬實是渾身發(fā)軟走路直飄,他心急直恨自已腳長的小。
兩個人幾乎是跑著沖進了皇帝的寢宮,結(jié)果一進門就聽到皇帝忘乎所以的高呼:“六筒!”
看皇帝激動得滿面通紅,房玄齡氣得臉色煞白;看皇帝興奮得兩眼冒光,魏征氣得兩眼發(fā)直。
一般人進門都得先通報一聲,也就房玄齡和魏征這個級別的,一著急就可以“擅闖”,主要也是陳文在屋里陪皇帝打雀牌呢,外面沒個有資格攔他們一下的人。
李世民聞聲抬頭,見房玄齡跟得了傷寒病似的直打擺子,魏征跟羊角瘋要犯似的直哆嗦,他笑哈哈的說道:“你們來的正好,錢都讓蕭瑀贏去了,老陳老齊你倆下去?!?/p>
齊公公和陳公公早就想下去了,誰愿意陪他玩?和到手的牌都得打出去,誰像唐儉那么實在,跟皇帝下棋還真賣上力了。
齊公公和陳公公趕緊的站起來,李世民笑嘻嘻的擺手,招呼剛進門的兩位重臣:“來來來,你們過來玩?!?/p>
玩?玩你個死人骨頭,房玄齡和魏征急得眼珠子都要冒血了,還以為皇帝要晏駕呢,鬧了半天他在打麻將。
從長安出發(fā),兩天跑到洛陽,骨頭好懸沒顛散架,就是為了跑過來打個麻將?
房玄齡有氣也得忍著,有話他也不敢說,還不動聲色的扯了魏征一下,意思是先坐下,有事慢慢再說。
魏征不擅長忍著,他裝作嫌棄的拂開房玄齡的手,臉一沉,怒氣升騰地瞪眼睛盯著陳文。
“陳文?!蔽赫髯旖强嚨镁o緊的,直呼大名的喝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公然違抗圣命,你可知罪嗎?”
陳文知道魏征想說什么,可是陳文也很無奈,他就尷尬的一笑,弱弱地解釋道:“我哪敢違抗圣命?”
“還敢狡辯?圣上曾當著我的面對你說過,不年不節(jié)的不許把雀牌拿出來?!蔽赫髡f著轉(zhuǎn)頭看向李世民,朝他一拱手,朗聲問道:“陛下,你是說過這話吧?”
抵賴也沒有當面抵賴的,這話千真萬確是李世民親口說過的。
魏征為了勸李世民少打麻將,不聲不響地拉著他沒日沒夜地玩,差點把李世民給熬成鷹,最終他親口許諾不年不節(jié)不打麻將。
“是,這話是朕說的,玄成你聽”
“陳文,你還有什么話說?”魏征不理皇帝了,你只要承認這話是你說過的就行了,魏征就盯上陳文了:“陛下的話,你都敢不放在心上,還說自已沒罪嗎?”
李世民一看,這牌說什么也是玩不成了,他雙手一推,把剛碼好的牌推了個稀爛,無可奈何地擺了擺手:“收了收了,趕緊收起來?!?/p>
李世民一邊吩咐人把雀牌收起來,一邊假惺惺地訓斥陳文:“以后朕說的話,你記扎實點,朕忘了你就提醒一下,知不知道?”
“是,是是是?!标愇倪B連點頭,就像真的是他犯了多大的錯一樣,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撤去了雀牌,換上了茶盞,君臣們依禮而坐,房玄齡笑問道:“陛下急召我等,是有什么急要之事么?”
李世民緩緩地說了韋挺瀆職一事,又說道:“本打算從安羅山出發(fā)去定州,沒想到又回來了一趟,我想既然回來了,就和你們見上一面再走?!?/p>
沒事有的時候往往就是最好的事,一聽說沒事,大家的心情頓時就放松了,說笑了幾句,李世民問道:“高明最近怎么樣?”
房玄齡答道:“他把晉王送回長安,第二天就走了,晉王說他去了薛延陀?!?/p>
“哦?!崩钍烂癫碌嚼畛星瑫吡耍皇菦]想到他走的這么急:“他到底還是喜歡草原,由他去吧?!?/p>
“陛下,萬一薛延陀那邊有什么異動,該當如何?”房玄齡得討皇帝個準信,李承乾到底回薛延陀干什么去了,他可不知道。
李世民毫不猶豫地說道:“該如何便如何,國事當前,豈能罔顧私情?更何況他只是我的一個義子而已。”
別說他現(xiàn)在叫唐直,就算他還叫李承乾,也只能是個前太子了,這一個前字就注定了必須要澆滅他所有的幻想。
“陛下說的是,臣記下了?!狈啃g要的就是這么一句話,他特別擔心薛延陀會不安份,那邊要是真搞出點什么動靜來,他怕掌握不好反擊的力度。
李世民剛要說話,見陳文捧著一份奏報走了進來:“滄州按察使密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