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絕對(duì)的死寂。
仿佛有一道驚雷在大殿內(nèi)炸響,把所有人都劈成了焦炭。
德川家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整個(gè)人僵在那里,嘴巴張大。
男的別來。
女的不要。
這特么還是人話嗎?!
這世上還有第三種性別嗎?!
你這不是在提要求。
你這是把我們所有人的智商,甚至把整個(gè)大和民族的尊嚴(yán),都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腳碾碎,再吐上一口濃痰!
這哪里是卡性別?這分明就是卡了我們的命?。?/p>
“你……你欺人太甚??!”
德川家光渾身顫抖,羞憤欲絕,一口老血差點(diǎn)直接噴出來。
王二看著這張憋屈到極點(diǎn)、快要爆炸的臉,心里那個(gè)急啊。
不是,哥們兒你屬烏龜?shù)陌??這都能忍?
你再忍下去,我這侯爵真就泡湯了!我想死怎么就這么難?!
王二徹底急眼了。
他左右看了看,沒有趁手的兵器,干脆直接把臉湊到了德川家光的面前。
兩個(gè)人鼻尖對(duì)鼻尖,距離不過一寸。
王二露出了一口大黃牙,用一種極度欠揍、極度囂張、極度找死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金銀財(cái)寶?老子不要?!?/p>
“美女刺身?老子也不稀罕?!?/p>
“老子今天來,就辦三件事。”
“挑事兒,挑事兒,還特么的是挑事兒!”
“我看你這把刀不錯(cuò)?!?/p>
王二伸出那只獨(dú)手,拍了拍德川家光腰間的武士刀,然后又把自已的脖子伸長了遞過去,還貼心地拍了拍大動(dòng)脈的位置。
“來,往這兒砍。”
“這兒血管粗,血噴得高,好看!”
“怎么?不敢?”
“廢物!”
“你們倭國男人都是沒卵蛋的孬種嗎?”
“呸!”
王二醞釀已久的一口濃痰,精準(zhǔn)無比地吐在了德川家光的臉上,順著那張扭曲的臉緩緩滑落,掛在了下巴上。
“有本事你砍我???”
“你咬我???”
“來??!我是你爹!動(dòng)手啊孫子?。。 ?/p>
這一刻。
德川家光腦海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這一口濃痰和一聲“孫賊”中,終于徹底崩斷了。
去他媽的大明!
去他媽的鐵甲艦!
士可殺,不可辱!
“啊啊啊??!我殺了你!?。 ?/p>
德川家光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拔刀出鞘,寒光一閃。
噗嗤!
鮮血飛濺,染紅了榻榻米。
王二的人頭高高飛起。
但他那張臉上,沒有絲毫痛苦,反而帶著一種計(jì)謀得逞的、極度狂妄的、仿佛中了五百萬大獎(jiǎng)般的狂喜笑容。
那雙還未閉上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寫著八個(gè)大字:
明使祭天,法力無邊!
......
消息傳回北京的那一天。
乾清宮內(nèi),當(dāng)李自成將王二在倭國的所作所為,以及最終“壯烈殉國”的消息匯報(bào)完畢時(shí)。
所有人都以為,那位已經(jīng)到了彌留之際的皇帝會(huì)悲痛,會(huì)憤怒。
然而,并沒有。
躺在龍榻上,已經(jīng)連呼吸都困難的趙九,在聽到王二成功激怒德川家光被斬首的那一刻,竟然回光返照般地猛地坐了起來。
他那張形如枯槁的臉上,泛起了一抹病態(tài)的紅暈,隨即爆發(fā)出三聲足以震動(dòng)大殿的狂笑。
“好!”
“好!好!好!”
“好一個(gè)王二!好一個(gè)老秦人!”
“這差事辦得……漂亮!太特么漂亮了!”
“咳咳咳……”
趙九一邊笑,一邊咳血,但他眼中的光芒卻比任何時(shí)候都要熾熱。
他一把抓過枕邊的傳國玉璽,甚至不需要太監(jiān)攙扶,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重重地蓋在那份早已擬好、甚至有些泛黃的宣戰(zhàn)詔書上。
“砰!”
玉璽落下,塵埃落定。
趙九舉起那份詔書,“倭國暴虐!不識(shí)天數(shù)!竟敢當(dāng)眾斬殺我大明天使!踐踏我華夏尊嚴(yán)!”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就叫……這就叫師出有名!”
“傳朕旨意!”
“著順王李自成,率鐵甲艦百艘!即刻南下!”
“不用跟朕講什么仁義道德,也不用留什么俘虜!”
“朕給王二那條命開出的價(jià)碼是——”
趙九死死地盯著東方的虛空,一字一頓,吐出了那句他在穿越之初就埋在心底的誓言:
“亡!國!滅!種!”
“給朕把那個(gè)破島……沉了!?。 ?/p>
巨龍睜眼,獠牙畢露,狠狠地咬向了那片罪惡的海域。
天佑大明,國祚永昌!
那一夜,京師的雪,下得格外大。
但在數(shù)千里之外的東海之上,無數(shù)鋼鐵巨艦的煙囪里,噴吐出的黑煙,遮蔽了星空。
崇禎二十二年夏。
經(jīng)過半年的籌備,通州碼頭百艘鐵甲巨艦噴吐黑煙,遮蔽天日。
順王李自成身披重甲,手按刀柄,立于旗艦艦首,目光盯著東方的海平線。
只待京師最后一道旨意傳來,這支鋼鐵洪流便將跨海東征,將那個(gè)不知死活的島國化為焦土。
然而,那一紙出征的詔書,遲遲未至。
傳來的,是一聲喪鐘。
“當(dāng)——”
鐘聲沉悶,順著夏風(fēng),一路傳至通州,傳至長城。
李自成身軀一僵,他不可置信地回頭,望向紫禁城的方向。
那是景陽鐘。
非皇帝駕崩,不鳴。
乾清宮內(nèi),趙九躺在龍榻之上,那雙曾讓天下貪官污吏膽寒、讓四夷君主顫栗的眼睛,此刻永遠(yuǎn)地閉上了。
原主十六年的高壓,加上他五年的嘔心瀝血,透支了這具身體最后一點(diǎn)油燈。
就在方才,他還要掙扎著起身,去拿那份蓋了璽的討倭檄文。
手伸到半空,垂落。
一代中興之主,大明歷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帝王,在這猝然離世。
“陛下——?。?!”
發(fā)現(xiàn)主子真的無呼吸后,王承恩一頭撞死在龍榻前的金柱之上,血濺當(dāng)場,隨主而去。
消息傳出,京師縞素。
奉天殿前,百官跪地,哭聲震天。
趙九生前,殺伐果斷,清洗官場,可當(dāng)他真走了,這些平日里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臣子們,卻覺得天塌了。
他們恨他嚴(yán)苛,卻更敬他帶給這個(gè)王朝前所未有的尊嚴(yán)。
“陛下?。∧鷰易甙?!”
工部尚書,那個(gè)被趙九指著鼻子罵了三年的老頭,此刻哭得昏厥過去,醒來后竟拿起朝笏,狠狠砸向自已的額頭,鮮血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