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姜不喜下床來,連著幾天睡了個好覺,臉上氣色更好了。
肌膚泛粉,眼含秋水,唇若桃瓣,整個人如一朵精心呵護(hù)的鮮花,顏色正好。
她精神飽滿,可有人就沒有這么好了。
玄極殿的宮人全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心吊膽,因為殿下的臉實在陰沉的可怕,身上的氣壓很低,釋放寒氣。
昨晚張承微沒伺候好?
偏偏今天不用早朝,殿下一天都在玄極殿,宮人們感覺天都塌了。
哪位好人來救救他們??!
太子殿下的暴怒聲持續(xù)傳來。
“是不是換廚子,一碗雞蛋面做得難吃至極!”
廚子大喊冤枉啊,一直都是一樣的做法,之前從沒嫌棄過難吃,每次殿下都吃的干干凈凈的。
“今年這南邊上供的龍眼,酸的要命,就拿這來糊弄孤!”
龍眼酸?
小福公公揮手,趕緊讓人把龍眼給端下去。
宮人端著龍眼下去,低著頭,走得很快,生怕遭殃。
“呸呸,這蜜棗怎么這么澀口,誰端上來的!”一顆雞蛋大,咬了一口的蜜棗怒氣的扔到地上。
小福公公又連忙讓人端下去。
“人呢,多抬幾桶冰來,沒看孤很熱嗎?”
小福公公揮手,宮人們哆嗦的抬著一桶桶冰進(jìn)玄極殿。
沒一會暴怒傳來,“你們想冷死孤嗎?”
宮人們又手忙腳亂的抬冰桶走。
李安和趙武盡量放輕呼吸,降低存在感。
“你們杵在這里當(dāng)門神嗎?趕緊滾?!?/p>
“……”李安趙武趕緊滾了。
老母雞邁著妖嬈的步伐路過。
“把這只丑雞送去膳房燉了!”
老母雞:??!
小福公公趕緊抱著咕將軍出去。
太子殿下盛怒之下,雞飛狗跳,無一幸免。
玄極殿的宮人們一整天都如履薄冰,小心伺候著,大氣不敢喘一口。
福公公剛巧休假回來,回宮的第一時間就去向殿下請安。
因為他老娘病了,他在家照顧,前前后后加起來快休假一個月了。
福公公可是從來沒離開殿下這么久過,非常想念殿下。
一來到玄極殿,就見所有人都在殿門口,咕將軍也垂頭喪氣蹲在殿門口。
“這是怎么了?”福公公一甩拂塵,聲音細(xì)尖。
“干爹,你回來了?!毙「9劬Πl(fā)亮。
“福公公,你回來了?!崩畎埠挖w武像是看到了救星。
“咱家先去給殿下請安,稍后再跟你們聚?!?/p>
小福公公還沒來得及提醒,福公公已經(jīng)推門進(jìn)去了。
“殿下,老奴……”
“滾出去!”
福公公話還沒說完,就被暴戾聲打斷了。
他趕緊屁滾尿流滾出來。
玄極殿門口又多了一個大氣不敢喘的人。
“殿下這是……”福公公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
早知道多請兩天假了,回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小福公公低聲對福公公說道,“干爹,側(cè)妃娘娘不理殿下了,殿下這才發(fā)好大脾氣。”
福公公跟了殿下這么久了,只見過殿下不理女人,還沒有女人不理殿下的。
“姜側(cè)妃太不知好歹,竟敢不理殿下,殿下何等金尊玉貴,氣壞身子可怎么得了!”
“干爹,要不你去請請側(cè)妃娘娘,讓她來哄哄殿下。”
上一秒硬氣的福公公蔫了,他可不敢去招惹那位祖宗。
“福公公,你這個時候回來,我們真高興?!崩畎彩直蹟堊「9募绨颉?/p>
趙武的手臂也攬住福公公的肩膀,“多一個人,多分擔(dān)一份殿下的怒火?!?/p>
福公公:……你們禮貌嗎?
夜晚。
北君臨在床上轉(zhuǎn)輾反側(cè),睡不著。
他伸手在軟枕下摸出了一塊布料,窗外的月光射進(jìn)來,能看見他手里是一件繡著并蒂蓮的艷色肚兜。
任誰也不會想到,不重女色的太子殿下竟然在枕頭下面私藏女人的肚兜。
白日里看著那么克已復(fù)禮,一本正經(jīng)的太子殿下,竟然私藏女人的肚兜!
北君臨指腹摩擦著手里小小塊的布料,想起那些夜晚,他隔著這布料…黑眸逐漸加深,呼吸已然亂了。
他鬼迷心竅般的放在鼻下嗅了一下,女人的體香瞬間充斥他鼻腔。
如果是之前滿腦子君子之道的北君臨,他斷是做不出這種狂徒舉動的。
可如今的他已經(jīng)墮落了,一個毒婦把他從神壇上拉了下來,不但玷污了他的身體,還玷污了他的思想。
“毒婦,都是你害我如此?!?/p>
厭惡的話音落下同時,艷色肚兜也整塊覆蓋住了那張令無數(shù)女人癡迷的俊美臉龐,薄薄的布料反復(fù)摩擦過俊臉。
大口大口的深嗅。
一只骨節(jié)分明,修長的大手撩開寢衣下擺。
昏暗中,呼吸急促又粗重,寢殿里的空氣都潮熱了幾分。
咕咕還在雞窩里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
……
張承微面容嬌俏的坐在鏡子前梳妝,綠袖給她斜簪上兩支銀釵。
“承微,殿下連著幾天都宿在承微房中了,果然殿下之前體貼承微的身子沒好,如今承微身子好了,殿下自然來的勤快了。”
張承微嘴角含笑,拿起素銀耳墜,自已穿進(jìn)耳洞里,她一改之前的憂愁,春風(fēng)拂面。
她在妝奩里找了找,已經(jīng)實在沒什么好東西變賣的了,她把視線落在一旁的琉璃瓶上。
她起身,把琉璃瓶放到綠袖手里,“把這個變賣了,再去買些好茶葉來?!?/p>
那天見殿下只喝了一口茶便不喝了,張承微第二天就變賣了東西,買了好茶回來。
好茶就是貴。
西湖龍井,五十兩都買不到一個茶餅,只有一個茶角,也就夠幾次沖泡。
她本來想買殿下喝慣了的茶,打聽了才知道,殿下喝的茶叫白毫銀針,一個茶餅價值百兩黃金。
而且白毫銀針產(chǎn)量極其稀少,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張梅兒只得打消買殿下同款茶的念頭,買了西湖龍井。
雖然殿下還是喝的不多,但總算沒有說像那天一樣只喝一口就放下了。
綠袖拿著琉璃瓶說道,“承微,咱們這樣變賣東西也不是辦法,奴婢看還是跟殿下說吧,承微不說,殿下也不知道。”
“我不想跟殿下的感情摻雜著任何物質(zhì)的東西。”
“可是…”
“綠袖你就放心吧,只要我懷上殿下的子嗣,皇后娘娘賞賜自然不會少。”
朱寡婦都能懷上孩子,張梅兒有信心自已也能懷上孩子。
朱寡婦如今擁有的一切,不就是皇后娘娘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賞賜給她的嗎?
殿下厭惡朱寡婦,連帶著不喜她腹中的孩子,一點賞賜都沒賞給她。
如果是她有了身孕,不止是皇后娘娘會有賞賜,太子殿下肯定也會有賞賜。
“去吧?!?/p>
“是,承微?!?/p>
綠袖用布包裹住琉璃瓶,就去找膳房采辦咸公公了。
去膳房的路上,不知道為什么,綠袖鬼使神差的繞了一些遠(yuǎn)路,路過了昭華殿。
昭華殿比暖香居大多了,從外面望進(jìn)去,寬敞的院子干凈整潔,奴仆們在賣力的干活。
還種了很多花草,花卉簇?fù)?,像個小花園一樣。
昭華殿的丫鬟,宮人,都穿著嶄新的衣服,有說有笑的,他們似乎能在昭華殿當(dāng)值很開心。
這樣的場景暖香居根本看不到,承微對花粉有不服之癥,暖香居的所有花草都移了出去,不大的院子里只有一棵掉枯葉的大樹。
一會不掃,枯葉就掉一地。
奴仆們也懶散沒精神,有賞錢就只積極一天,第二天還是老樣子。
哪里像昭華殿的奴仆們,大家有說有笑,干活起勁,一起把昭華殿收拾的干干凈凈,漂漂亮亮。
綠袖從昭華殿路過,給了她震撼,等賣完東西再回到暖香居,對比落差一下就來了。
昭華殿是那樣的錦繡繁華的,暖香居卻是灰撲撲的,處處透著窮酸。
綠袖突然對張承微有種怒其不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