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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關(guān)切

蕭熠瞥了一眼錦寧,又看了看自己對面的座位。

錦寧便也跟著坐了下來。

攤主此時過來,笑著說道:“二位,想吃點(diǎn)什么?”

攤主似乎也察覺到,面前的兩位客人,身份不同常人,說話的時候,格外的客氣。

蕭熠開口道:“抄手?!?/p>

“小的在這經(jīng)營這抄手生意,已有十年,我們這藕花抄手,最是地道。”

“便要這個?!笔掛诶^續(xù)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

說著,攤主就揚(yáng)聲對著自己的內(nèi)子吆喝了起來:“兩份藕花抄手!春娘,給兩位客人,多放一些餡料!”

……

凜冬之中,煮抄手的大鐵鍋下,木頭燒得正旺,熱氣順著攤位的一角,被風(fēng)吹了過來,如氤氳的云霧,將兩個人攏在其中。

蕭熠不開口。

錦寧也不開口,只安靜地坐著。

落了座,蕭熠也終于可以,好好端詳面前這位姑娘了。

她的膽子,倒是大。

尋常姑娘,若是經(jīng)了織雪殿的事情,只怕早就慌不可措了。

她到好。

藏了身份,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若不是昨日。

他興許到現(xiàn)在,還被蒙在鼓中。

誰又能想到,那個端莊賢淑,行止規(guī)矩的裴大姑娘,竟然是那個,聲音婉轉(zhuǎn),嬌媚憐人……

想到這。

蕭熠的臉?biāo)查g就冷了下來。

錯事雖然已經(jīng)發(fā)生,沒有回旋的余地,但……他既知道她是誰了,還去想那旖旎之事,實(shí)屬不該。

此時。

他該想的是,這件事如何處置才的。

可若是想清楚該如何處置,他便不會一夜不眠,晨起食不下咽了。

蕭熠看著眼前的錦寧,越發(fā)的頭疼了。

他該拿這姑娘,怎么辦?

錦寧也悄悄地打量著帝王,見帝王的眉頭越來越緊,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錦寧也不敢冒失開口。

抄手被送了上來,每個人的面前放了一碗。

“二位客官慢用!”攤主笑著道。

錦寧看了看抄手,又抬頭看了看福安。

此時福安立在攤位的外面,沒有進(jìn)來的意思。

錦寧沉默了一下,便攏起袖子,伸出手去,用勺子在蕭熠的碗中舀了一個出來。

蕭熠瞧見這一幕,抬頭看向錦寧。

錦寧將面紗掀開一角,小口小口地將那抄手吃了下去。

接著,錦寧才將勺子放下,又另外取了一只勺子,用帕子擦干凈,雙手捧著,遞給了蕭熠。

“陛下,沒毒?!卞\寧輕聲道。

蕭熠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這姑娘剛才是在試毒?

他有些啞然,但還是接過了那勺子,跟著說道:“不必如此麻煩。”

錦寧繼續(xù)道:“您是陛下,是萬民之主,江山社稷都在您一人身上,自是該小心一些,若您出了事,臣女……只能跟著去陪葬了?!?/p>

錦寧忍不住想起前世。

她死后的三年。

這位冷肅的賢明之君,轟然辭世。

后宮之中,無子的妃嬪,盡數(shù)入皇陵殉葬。

殉葬的主意,明明是徐皇后提出來,由蕭宸下的旨,可到頭來,這位賢名之君,還留下了以活人殉葬的暴戾之名。

錦寧看著眼前的帝王,心中的念頭,堅(jiān)定且清晰。

她想入宮,想要攀附這位帝王,她以情為網(wǎng),算計(jì)這位帝王,達(dá)成自己的目的。

她是沒安什么好心,更沒有無用的真情。

但她獨(dú)獨(dú)不希望,他如前世一樣早逝!

便是為了她自己,今生她也要護(hù)著這位帝王,長長久久地活著!

他若死了。

朝綱被蕭宸和徐皇后掌握,她入宮,不是自尋死路?

所以,她對帝王不是真情,但卻真在乎帝王的生死。

試毒之事,不是為了討好帝王,是發(fā)自內(nèi)心而為。

錦寧想到前世之事,又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陛下,您一定要好好保重龍?bào)w?!?/p>

蕭熠瞥了錦寧一眼。

保重龍?bào)w?

他如今,雖不是少年,可也正是鼎盛之年,怎么便需要保重龍?bào)w了?

蕭熠想到這,臉色冷沉:“食不言,寢不語的道理,教習(xí)嬤嬤沒教會你嗎?這些日子的規(guī)矩,白學(xué)了?”

錦寧:“……”

這話說的,當(dāng)真是討嫌!

她一番好心關(guān)切,卻換來一句冷言。

錦寧前面,好歹也當(dāng)了許多年金尊玉貴的侯府獨(dú)女,又因未來太子妃的身份,行到何處,都被人捧著。

與人相處,何曾這樣憋屈過?

若不是面前這位是帝王,若不是她還存了引誘之心,她一定不會坐在這,陪著他用膳!

她今日也算是體會了一回,什么叫做君心難測,喜怒無常了。

不過此時,她也只能裝作乖巧的樣子,不再說話,低頭吃抄手。

蕭熠今日晨起的時候,本是沒什么胃口的。

見了這姑娘,因暫時還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處置,他的確更頭疼了一些。

但不知道為何。

胃口倒是好了起來。

蕭熠雖是帝王,但在行伍之中數(shù)年,吃飯的速度,比尋常人略快了一些。

不多時。

他便已用完一碗抄手。

他吃完了,便打量著面前那姑娘,見她還小心翼翼地,掀起面紗小口小口的吃。

蕭熠輕嗤了一聲。

事到如今,這姑娘怕還在做夢,當(dāng)他沒認(rèn)出來呢!

許是一碗抄手下肚,蕭熠的肚腑暖了一些,連帶著心情,也稍松解了一些。

他睥向那姑娘,狀似隨意地問:“怎么日日戴著這面紗?”

錦寧沒想到,蕭熠竟然會問起這個,吃抄手的動作,微微一僵。

她將口中的抄手咽了下去,這才道:“臣女……”

蕭熠已經(jīng)繼續(xù)說了下去:“聽聞你病了,才日日戴著這抄手,可如今……病該好了吧?”

蕭熠微微一頓,又提醒道:“昨日……”

錦寧的心頭一跳:“昨日……”怎樣?

蕭熠的冷眸之中,不由自主地染起了幾分笑意:“昨日,太醫(yī)可說了,你除卻中了藥,身體還算康健。”

提起昨日的事情,錦寧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若是勾引成了,到也還好,若如此,她是放浪了一些,但蕭熠也不自持,他們半斤八兩。

可沒成……丟人的就只有她一個了。

錦寧正局促不安之時。

蕭熠低沉冷肅的聲音,在錦寧的耳畔炸開。

“病既已好了,為何不摘了這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