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田踉踉蹌蹌地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叫罵道:“你、你這個王八蛋!”
“誰是王八蛋?”田大毛居高臨下地道:“你說的是你才對吧,當初要不是白大哥把你從狼嘴里就出來,你現(xiàn)在的墳頭草估計都要有好幾米高了吧!”
“他是救過我!但這并不能表示我就要被他壓在手底下一輩子!”
田大毛覺得趙有田已經(jīng)無可救藥了,他搖搖頭道:“誰要壓著你了?你打獵,白大哥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
在山上遇見你了,也幫襯著你。”
“是!”
趙有田徹底爆發(fā)了,他大喊道:“我承認!他白豪是比我牛逼!他是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可那有怎么樣!這是大隊!不是戰(zhàn)場!以前咱們朝陽大隊的獵戶頭領(lǐng),是我吧!
就算是打獵、上山圍剿野牲口,也都是我?guī)ш牥桑?/p>
可是自從他白豪退伍回來,你看看,這都把我擠兌成什么樣了?”
原來,之前的趙有田是朝陽大隊最風光的人。
他是最早的一批獵戶,上山打獵也是需要師傅領(lǐng)進門的,不然什么本事沒有,火急火燎的上了山,那就是上趕著給山里的野獸送餐食的!
自從朝陽大隊的老獵戶去世了之后,這兒就是趙有田一家獨大,他很是風光了一陣子。
誰家小年輕想要上山打獵,得先跑到趙有田家里拜碼頭,交了錢,才能領(lǐng)著自家孩子去趙有田家里當牛做馬。
是的,學費交了,也不會直接就教你真本事。
先到趙家干上一兩年長工再說。
給趙有田端屎端尿的,伺候趙家的上上下下,要不是趙有田不想讓徒弟們跟自家娘們走得太近,估摸著,這徒弟,連師娘也得一起伺候了。
這一年過去了,等到第二年才會帶著上山干苦力。
然后,徒弟開始上手,趙有田大言不慚地直接從徒弟手里摳出來一半,別管什么獵物,哪怕是個松鼠,都要一分為二。
美其名曰的,這是尊師重道,得孝敬他這個當師傅的。
這樣舒坦美妙的日子,趙有田一過就是五年。
直到白豪退伍回來,徹底打破了什么師傅、徒弟的傳統(tǒng),只要你真心想學,白豪一分錢都不要免費教導。
他本來是外來戶,游離在朝陽大隊和附近幾個大隊之間,自從帶了徒弟之后,在朝陽大隊定下了,地位也在不知不覺間,慢慢上去了。
然后,在大隊里眾人的推舉下,成了朝陽大隊的獵戶頭領(lǐng)。
也就是趙有田所謂地搶了他的位置。
田大毛就是最先跟著白豪的,眼下,他靠著打獵娶了媳婦,生養(yǎng)了娃娃,還能三五不時的弄點好東西孝敬老娘,他是打心眼里感激白豪。
趙有田跌在地上,被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攙扶起來。
“師傅,你沒事吧?”
趙有田沒事,就是心口有點疼,其他的部位倒是沒啥問題。
捂著心窩,趙有田咬牙切齒地說道:“田大毛,你別不知好歹。
現(xiàn)在立刻跟我道歉,你以后還能在獵戶里混下去,不然的話......你總不能再指望一個殘廢護著你吧!”
田大毛當即就被這句話給刺激得熱血上頭,憤怒地指著趙有田罵道:“你特娘的胡咧咧什么!我大哥怎么就是殘廢了?”
要不是身后有人拽著,田大毛估計還得給趙有田幾個窩心腳。
一個好好的隊伍,瞬間就分崩離析了。
張國華幸災樂禍地跟秦烈云說悄悄話:“這趙有田還真是沉不住氣啊,這下好了,大毛哥可不會慣著他?!?/p>
秦烈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田大毛不想跟趙有田摻合到一起,也不想在山上跟自己人發(fā)生爭執(zhí)。
深吸一口氣,環(huán)顧一下眾人的臉龐,沉聲說道:“別廢話!咱們分道揚鑣!愿意跟著我走的,就站在我這邊。
愿意跟著趙有田那王八犢子的,就站過去!”
趙有田冷笑一聲:“呵!田大毛!你小子嚇唬誰呢?分開就分開!”
他扭過頭,雙目通紅地對著人群喊了一聲:“都成聾子了?還是啞巴了?還不趕緊過來!”
剩下二十多口子人面面相覷,張國華打獵不行,湊熱鬧的本事簡直沒話說,上前大聲道:“我跟大毛哥走!”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就落到了張國華的身上。
他也不看,徑直走向了田大毛,算是給大家伙兒打了個頭。
秦烈云見此,也走了過去。
這趙有田給他的感光并不怎么樣,跟著他到時候再坑了自己,可是哭都沒處哭去。
這會兒,應(yīng)該找個安全的地方,原地休整才對。
黑夜里,在這山高林密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瞎晃悠,簡直就是廁所里打燈籠----找死呢。(找屎)
至少,田大毛目前看起來還算是冷靜。
接下來大家伙兒就各自站了隊,隊伍也差不多是一比一。
“吳松!你干啥?”
見吳松走向田大毛的隊伍,趙有田算是懵了。
他不忿地說道:“吳松!你是我徒弟?!?/p>
吳松站定腳步,扭頭面無表情地說道:“四年前你不是已經(jīng)把我從你那邊給除名了嗎?誰是你徒弟?”
懟了趙有田一句,吳松站在田大毛的面前,笑著說道:“田叔,時候不早了,不能在這么跟他磨嘰下去了,咱們必須得先找個安全地方,安營休息恢復體力才行?!?/p>
“好!”
田大毛帶著人群走了,趙有田還不忘記在背后惡狠狠地罵罵咧咧。
罵吳松對不起自己對他的教導,這都拜師了,轉(zhuǎn)頭還能反叛出師門。
還說,這要是按照以前的規(guī)矩,可是能殺頭的......
田大毛看著吳松,疑惑地道:“松子,你......”
吳松苦笑,擺擺手道:“沒事兒,當他徒弟那兩年里,比這還難聽的話都有,這才哪到哪。”
早就習慣了,要不是白叔在他最難的時候幫了他一把的話,別說是現(xiàn)在的日子了,他能不能活下去,真的是兩說。
田大毛嘆息一聲,拍了拍吳松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兒,都過去了。”
秦烈云眼尖,趁著天色還沒黑透,發(fā)現(xiàn)了一個山洞,就是里頭黑黢黢的,有點嚇人。
“安全嗎?”吳松抬腳就要往里闖,被田大毛一把拉住了。
“等等,我先讓獵狗進去看看?!?/p>
獵狗進去之后,沒一會就溜達出來了,還對著田大毛汪汪地叫了兩聲,意思是里面沒有異常,安全。
田大毛笑了笑:“走!咱們今天晚上有歇腳的地方了。”
山洞很大,能夠容納二三十號人。
跟過來的都是當初白豪一手帶出來的。
哦,不,還有一個承了白豪的恩情,從趙有田手里逃脫出來的。
這些人,各有各的本領(lǐng),而且相互之間也都非常熟悉,離開了趙有田的管轄,那真是要多舒爽就有多舒爽。
很快,火堆就升起來了,因為有老獵手在,秦烈云跟張國華這倆沒怎么上過山的,就被田大毛安排著做雜活兒。
當然也沒有欺負他們,干完了就能休息。
干活的時候,田大毛還不忘偷偷觀察著秦烈云,越看越覺著這小伙子不錯,干活麻利。
“秦烈云是吧?”
秦烈云剛把柴火撿回來,點點頭笑著道:“是的,田哥?!?/p>
“哈哈哈,你小子,我都這個年紀了,還叫啥哥?。 ?/p>
田大毛哈哈大笑,隨后擺擺手道:“得了,以后叫我田叔吧,你跟我家老二差不多的年紀?!?/p>
“嘿嘿,田叔。”秦烈云順其自然的就改了口。
他沒打算獨來獨往,獵人之間也是有消息流通的。
既然已經(jīng)跟趙有田那批人鬧掰了,往后自然要親近田大毛一行人了。
哦,也不對,換句話說,是親近白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