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走在路上的秦烈云,“阿嚏、阿嚏”地打了幾個噴嚏。
他還不知道田盼兒已經(jīng)盯上他給白露買的自行車了。
只是揉揉鼻子,小聲嘀咕著:“靠!哪個王八蛋背后蛐蛐老子?讓老子知道了,非拿狗屎喂他吃不可!”
這會兒的天氣很舒服,白天的酷暑,被清涼的晚風(fēng)一吹,感覺身上的毛孔都跟著舒展開了。
溜達(dá)著到了小破木屋那里,秦烈云依舊是學(xué)著鳥叫。
三聲長叫,一聲短叫,而后又學(xué)著鳥高興的樣子,模仿出歡快的語調(diào)。
小木屋里的人,這會幾乎都睡下了。
聽見鳥叫聲,也沒幾個往心里去的。
只是有人隨口低聲道:“今兒天晚上這鳥,叫得還挺歡暢啊?!?/p>
“可不是嘛,你聽,這還帶調(diào)子呢?!?/p>
“嗐,可能是求偶的吧?”
“對了。”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突然問道:“老陸!”
陸懷瑾的心里頓時咯噔一聲,不過面上仍舊是不動聲色的問道:“怎么了?”
“你說,老沈現(xiàn)在,他還好嗎?”
沈明遠(yuǎn)自從上次被特務(wù)綁了,但是沒被綁走,被秦烈云給救了之后。
沒多久,就被公社給帶走轉(zhuǎn)移了。
聽說,是他家里找了人,使了關(guān)系,正在積極地?fù)迫四亍?/p>
只是,這件事牽扯太廣,好些人還在觀望著,推諉著。
具體是個什么章程,他也不知道。
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問啥啥不知道。
“不知道。”陸懷瑾即將見到秦烈云的高興心理,也被這一句話問得稍顯低落:“反正、再差也不能比咱們差了?!?/p>
那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翻了個身,趴著,將眼睛貼在那有些破爛的枕頭上,含含糊糊地說著:“唉,這不好說啊?!?/p>
是的,沒見到人,真的是一切都不好說。
現(xiàn)在,他們的情況看著挺難,可說到底還是有吃有喝的。
這大隊的大隊長也是個隨和的性子,只要你老實地把該干的活兒給干了,他也不會閑得沒事兒去為難人。
等到了冬天,還會主動出手給他們保暖,可要是沈明遠(yuǎn)轉(zhuǎn)移的地方?jīng)]有這里好,反倒是落到了那些畜生手里,那......
眾人心情沉重,一時間,竟是無人再說話了。
陸懷瑾心情也不好,可想到外面的秦烈云,他還是打起精神,穿上衣服出了門。
大家伙也沒在意,只是以為陸懷瑾想到了沈明遠(yuǎn)的事情。
感同身受,心里難受想出去透透氣罷了。
“老陸,注意安全,別回來得太晚了?!?/p>
他們這樣的身份,要是半夜到處亂溜達(dá),一旦被抓到了。
那可是落不到好的。
“好!”
陸懷瑾點點頭,微微佝僂的腰,出了小破屋的木門就直了起來。
四下環(huán)顧一圈,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可疑的身影,陸懷瑾縮了縮腦袋就去老地方找秦烈云了。
這回,照舊是吃好吃的。
五個拳頭大的肉包子。
“快快快!”看見陸懷瑾,秦烈云就催促著:“老頭子,你這腿腳是不是不行了?
之前我看你又蹦又跳的,還鍛煉拳腳,現(xiàn)在這咋了是?”
陸懷瑾看見大包子,也顧不上秦烈云出言不遜了,抓起包子,一口氣就干了兩個。
這才想起來裝腔作勢,開始細(xì)嚼慢咽了。
“去你的吧!”陸懷瑾無語的道:“我要是表現(xiàn)出,我這也能耐,那也能耐,還不是要被人給死死盯著?
這樣挺好的,跟大家伙一樣,也不會有人特意關(guān)注我?!?/p>
小隱隱于林,大隱隱于市。
窩在人群里面,不顯眼,就這么湊合過就行了。
“對了,臭小子。”陸懷瑾抬頭問道:“我怎么聽說你要結(jié)婚了?臭小子,這消息也太突然了吧?”
“啊~”提起白露,秦烈云還有些不好意思地?fù)蠐项^笑著說:“還行吧,這不是遇見心動的了?!?/p>
“這丫頭,是個好的。”
嗯?
秦烈云頓時來了興趣,他連忙追問道:“老頭,這話,怎么說?”
“去年,你還沒下鄉(xiāng)到這里的時候,那時候正是寒冬臘月,李巖上山撿柴,不小心摔傷了腿。
還被凍出了病。
回來之后,這小破木屋也被雪給壓塌了大半,我們一行人,缺衣少食,破衣爛衫的,眼看著就要撐不下去了?!?/p>
提起那段歲月,陸懷瑾的心里,就覺著堵得慌。
那時候,他們這群人真的是跟死神擦肩而過啊。
“還是那丫頭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不對勁,給我們把了脈,開了藥......”
后面,白露還叫了白豪跟白母。
白母在家里做了一鍋熱氣騰騰的雞蛋辣湯,又拿了十幾個窩窩頭。
見他們吃飽喝足了,白家人這才去找了大隊長楊紅兵,讓他帶著人把房子重新修好。
后面,白露也時不時地接濟一二。
“嗐,不提那個了?!标憠蔫χ鴶[擺手:“你覺著,白露那丫頭是個什么性子?”
“嘿嘿,外表看著軟乎乎的,其實心里有主意的很?!?/p>
當(dāng)然,現(xiàn)在年紀(jì)小,還有些孩子氣,做事兒并不能十拿九穩(wěn)。
“你啊,看出來了,但你沒看全面,這丫頭的膽子啊,那可大著呢!”
秦烈云一臉懵逼,登時他就更好奇了:“不是?露露她還干啥了?”
“你小子不知道吧?露露那丫頭,跟我們這些人的聯(lián)系,壓根就沒斷過?!?/p>
秦烈云更懵了,什么?這怎么可能呢?
“不是,為啥???”秦烈云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難道,她喜歡樂于助人?”
“去你的吧。”
陸懷瑾解釋道:“你還記著我們那邊有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嗎?”
“嗯嗯,我記著呢?!?/p>
“她叫黃蘭晴,是婦科圣手,先前,可是專門給人看婦科病的?!?/p>
秦烈云恍然大悟了,你這老頭,要是早這么說的話,他不就明白了么。
在陸懷瑾的嘴里,秦烈云知道了白露的另一面。
心里也有些酸溜溜的。
“這丫頭是個好的,你往后跟人家過日子,可要好好待人家啊?!?/p>
“嘿嘿,我知道的。”
將白露的話題,放在一旁,秦烈云繼續(xù)詢問道:“我也不知道該給你們準(zhǔn)備什么,你們?nèi)鄙恫唬?/p>
我可以給你們弄一點不被人注意的東西送過去?!?/p>
“土豆跟紅薯,你能弄到點來嗎?”
這玩意兒吃多了,是真的不好吃。
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淪落到這個份上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還想挑三揀四?呵呵,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成,這些我能弄來?!?/p>
秦烈云繼續(xù)笑著道:“我再給你們弄點蘑菇醬啥的?這玩意兒也不值錢,到時候要是有人問起來了,你就說是自己弄的?!?/p>
陸懷瑾點點頭笑著說:“好!”
除了這些,秦烈云還打算給陸懷瑾弄點鹽巴。
別的可以忍受,但是沒鹽是真的不行。
而且,這東西,趁著無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加到存放調(diào)料的罐子里,想來也無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