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走的,那是一點都不虧。
他轉頭,對著叔伯、大娘、大嬸兒們嗷嗚了一嗓子:“叔伯們,大嬸兒、大娘們,我姨姐的安全,可就靠咱們大隊里的大家伙兒了。
在這,我給大家伙說一句。
以后,但凡是孫五柱這癟犢子玩意兒,再往咱們朝陽大隊溜達,只要被抓到了。
這拿到的賠償款,咱兩家對半分!”
“啥玩意兒?”
“哎喲!真的假的!”
一句話,直接給嬸子、大娘們賺錢的積極性,給調動出來了。
一個大娘高聲問道:“白豪家的小女婿,你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秦烈云擺手一笑:“這還能有假的?”
大娘頓時就對秦烈云稱贊起來:“哎喲!到底是城里來的知青啊,這知識分子就是有文化哈!”
白豪尷尬一笑。
額,知道你很想夸他,但你別硬夸唄。
驢頭不對馬嘴的,嘰里咕嚕說的啥啊?
這個餿主意,跟有文化可一點都不搭邊啊。
“哎喲,那要是這么說,咱們以后可得看仔細咯!”
“對?。 ?p>“就是就是!別到時候從咱自個家口過去了,咱們都沒發(fā)現?!?p>大家伙一窩蜂地擠到了孫五柱的面前,把蜷縮在地上、蛄蛹著的無孫五柱扒拉到正面。
“哎呀,你這個瘦麻桿,別動??!我們都看不見臉了。”
“就是?。“盐移H!這瘠薄臉,真有夠磕磣的?!?p>“你別把五官揪著啊,展開給我們瞅一瞅!”
“哎,你笑笑啊,給俺們大伙看看!”
孫五柱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嘶吼著大罵:“滾!都給我滾!你媽......”
幾個大娘們,瞬間就不開心了。
好你個癟犢子玩意兒,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還不領情。
各位姐妹們,別客氣了!
上前!撓他!
使勁撓!撓死他!
白家拿了錢,保證書,帶著這浩浩蕩蕩的隊伍,高興的全身而退。
孫家的名聲成了臭狗屎,孫家也分崩離析了。
至于孫五柱么,那腿不好好養(yǎng)的話,這輩子啊,也就是個瘸子命了。
白豪看著秦烈云道:“以后,只要你好好對露露,我就把你當親兒子一樣疼。”
秦烈云看著白豪,咧嘴一笑,忍不住的就想犯賤:“叔啊,您這話說的。
您疼不疼我的,其實關系不大。
反正我嬸兒是老疼我了!”
看著秦烈云那臭屁、嘚瑟的樣子,白豪是真無語:“你小子,我才剛對你好一點,你就又刺我!”
“嘿嘿,叔,沒必要!”秦烈云認真地道:“咱爺倆,就保持現在這個相處模式,就挺好的。
你一對我好,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總感覺背后涼颼颼的。”
他氣得咬牙罵道:“你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嘿嘿,叔,山豬是吃肉的,不吃糠。”
野豬是雜食性動物,草吃膩了,偶爾也會吃一吃肉的。
白豪是真的麻木了,他索性把嘴閉上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也不讓秦烈云說話。
秦烈云聳了聳肩,好吧,無所謂。
反正也不是很想說話啦。
過了一會,白豪對著身后的大家伙喊道:“父老鄉(xiāng)親們,我們今天爭了一口氣,但是時間來不及了。
所以辛苦你們跟著折騰了一天,回去還要自己做飯吃了。
明兒晌午,我們家擺幾桌席面,就當給大家伙答謝了!”
“嗐!這都是小事兒,不值當再弄個席面。
再說了,你在咱們大隊的這么些年,野雞、野兔、啥的基本上就沒斷過!”
這年月,你想吃些葷腥,也要看大隊夠不夠給力。
肉,想吃,那得有錢和有票才能買到。
要錢不要票的,那得去黑市。
貴不說,還特別不安全。
只有大隊,只要錢不要票。
甚至,有的大隊還能拿工分來抵扣。
這些,也都是人情。
“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白豪臉上的笑容真誠多了:“我閨女,往后離開了孫家那個泥潭,也算是個大好事兒了!
咱們好東西沒有,但是白菜、土豆、稀飯,能吃個熱乎,吃個飽!
大家伙不嫌棄的,明個都來熱鬧熱鬧!”
“哎喲,那你這么說,咱確實是要熱鬧熱鬧!
我看你們家小雨也是個有福氣的,俗話說得好?。?p>有福之女,不進無福之家?!?p>“可不咋滴!離了孫家那一窩子爛土豆、泥馬蛋地,咱們扭頭再找個更好的!”
“嗯吶!前些年,你還記著那研蘭不!
哎呦!那家伙讓男人給打的,渾身上下那沒一塊是好的!
后面,研蘭娘家去做主,把兩人分開了。
這會兒研蘭的小日子,可美著呢!”
“怎么個美法?”
“生了個大胖小子,還有個閨女,男人也有出息!
干活啥的,那都是滿工分呢!
時不時的還能吃上肉!婆家公、婆也是明事理的!”
“哎呦,那確實很好啊!”
人一多,聊起天來,就是這樣,家長里短的。
東一拳頭,西砸一棍子的。
白豪聽著眾人的談話,臉上的笑容也更多了。
這樣就對了,這日子?。【褪堑迷竭^、越有盼頭才行!
到了朝陽大隊,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秦烈云牽著牛車,準備把牛車送回大隊長家。
可到了門口才發(fā)現,大門上只有鐵將軍。
白豪揮揮手:“走吧,先牽回家吧?!?p>“不用了。”秦烈云眼眨也不眨道:“我給送牛棚去吧。”
“???”
白豪皺著眉道:“按照規(guī)矩,咱們借了牛車。
還回去之前,得先讓牛喝了水,然后再給整點好料喂一喂的。”
“嗐,不就是兩把豆料么?”秦烈云變戲法似的從兜里掏出來一把黃豆:“您看看,這料好不好?”
不用白豪回答,牛就已經搖晃著尾巴,跑到秦烈云面前討吃的了。
“額,行吧,那你喂完了豆子,再去給它喂點水喝?!?p>“妥了,叔,你放心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鼻亓以七B忙拒絕了,要是老丈人跟著一起去了,那自己還怎么偷偷摸摸地做手腳哇。
想了想,他義正言辭地道:“叔,這種小事兒,我一個人就能辦了。
您啊,還是快點回家歇著吧。
我嬸兒,露露,還有姨姐,都擱家等著咱的好消息呢!”
說完,他就牽著牛跑了,白豪望著秦烈云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
哎!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人老了,這看人的眼光,也就變差了。
當初差一點,就把這么好的女婿給拒之門外了。
想想自己當初還想把閨女嫁給小領導家的孩子,白豪就滿臉的晦氣。
呸!什么玩意兒?他家配娶他閨女么?
他閨女多好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
還得是烈云,這么優(yōu)秀的女婿才行吶……
這頭,秦烈云牽著牛到了牛棚,剛好趕上陸懷瑾打掃牛棚,伺候牛。
看見秦烈云,他的眼前一亮。
只是礙于身旁還站著一個黃蘭晴,他也不敢直接上前打招呼。
而黃蘭晴,她在秦烈云靠近的時候,就已經哆嗦著低下頭,躲到了牛棚的角落里。
“我過來還牛!”秦烈云言簡意賅,順手給牛,又喂了口上好的豆料。
這才把牛遞給了陸懷瑾。
陸懷瑾弓著腰,手腳麻利地把牛車給卸了下來。
這才拍拍牛,牽著牛進了牛棚。
秦烈云看著黃蘭晴那瑟縮的樣子,心里酸澀不堪。
他的心里老不是滋味了。
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初陸懷瑾告訴他,這位老太太,可是婦科圣手。
本應該坐在窗明、干凈的地方,進行治病救人的。
可陰差陽錯的落到這個地步……
唉,算了。
秦烈云沒留什么話,看著陸懷瑾忙活的樣子,干脆從背簍里掏出一小包白米。
放到了牛棚的地上。
而后背對著牛棚低聲道:“這里有點米。”
黃蘭晴驚訝地抬起頭道:“這、這不……”
“別說話,小心點,別被其他人發(fā)現了。”
說罷,秦烈云抬腳就走。
他做這件事兒,不求別的,只求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就算是后面東窗事發(fā)了,他也能把自己給摘得干干凈凈。
更何況,大隊長楊紅兵也對這些人多有照顧。
他這也算是在大隊長的庇護下做事兒的。
想想應該是沒啥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