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營長,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蘇葉草打趣道。
周時硯腳步一頓,卻沒有回答,轉(zhuǎn)過身,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那眼神濃得像化不開的濃墨
蘇葉草臉上的笑容在他的注視下,漸漸有些掛不住了。
她收斂了笑意,微微蹙起眉,“你不說話是什么意思?這一點兒都不好笑?!?/p>
周時硯心里也很煩躁,似是一團(tuán)亂麻。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這股無名火從何而來。是從她提出要去看陸正熾開始?還是從他提到陸毅那一刻?
抑或是更早,從她冷靜地規(guī)劃著要離開周家、與他劃清界限開始?
這段時間的接觸,讓他不得不承認(rèn),蘇葉草和他印象里那個唯唯諾諾的‘亡嫂’截然不同。
她堅韌、聰明、有主見,做的事總是讓人出其不意。
他越來越欣賞她,但這種欣賞里,又混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和失控感。
他向來習(xí)慣掌控一切,無論是戰(zhàn)場還是生活,可蘇葉草卻像一陣捉摸不定的風(fēng),總能輕易攪亂他內(nèi)心的平靜。
這讓他感到陌生且不適。
見周時硯依舊抿著唇,蘇葉草率先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不去就算了。我去副食品商店買點東西,自己去醫(yī)院看看陸副司令?!彼f著,就要轉(zhuǎn)身。
“一起去?!敝軙r硯幾乎是立刻開口,“正好我也該去探望一下陸副司令?!?/p>
蘇葉草看了他一眼,沒再反對。
兩人買了東西,來到醫(yī)院病房時,陸正熾正靠在病床上戴著老花鏡看書,氣色比昨天好了不少。
陸家老二陸明坐在床邊,正小心翼翼地削著蘋果。
見到他們進(jìn)來,陸明連忙站起身,客氣地打招呼,然后找了個打熱水的借口,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蘇葉草將帶來的水果罐頭和餅干輕輕放在床頭柜上,走到床邊,“,您好些了嗎?”
陸正熾放下書抬眼看向她,神色溫和,“好多了,勞你們惦記,還特意跑一趟?!?/p>
他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在蘇葉草和周時硯之間掃了一個來回,帶著幾分長輩的審視。
病房里安靜了片刻,陸正熾忽然開口,帶著幾分試探,“,說起來,你們倆是什么時候結(jié)的婚?之前也沒聽時硯提起過,這喜酒我可是沒喝上啊。”
蘇葉草一怔,沒想到陸正熾會突然問這個,她下意識地看向周時硯。
周時硯卻搶先一步,語氣清晰而肯定,“陸副司令,我們是老家父母定下的,在老家辦的,所以知道的人不多?!?/p>
他頓了一下,目光坦然地看向陸正熾,“一直以來,我都把陸瑤當(dāng)成自己的親妹妹看待,從未有過一絲一毫其他的想法,之前或許有什么讓您和瑤瑤誤會的地方,我在這里說清楚?!?/p>
陸正熾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復(fù)雜的苦笑,“看來,是我和瑤瑤那丫頭,一廂情愿了?!?/p>
他看向周時硯的眼神里,有欣賞,也有一絲遺憾,但更多的是釋然,“罷了,強(qiáng)扭的瓜不甜?;仡^我會好好開導(dǎo)瑤瑤,讓她別再鉆牛角尖了?!?/p>
說完他又轉(zhuǎn)向蘇葉草,“小葉,叔叔替瑤瑤跟你道個歉。那丫頭被我們慣壞了,性子是驕縱了些,但本質(zhì)上沒什么壞心思,這次的事,希望你千萬別跟她計較。”
蘇葉草突然覺得或許這是個表明立場的好機(jī)會,省的陸瑤成天沒事找她麻煩。
她深吸一口氣道,“其實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跟您說一下。我和周時硯其實并沒有領(lǐng)過結(jié)婚證,就是老家那種舊式的盲婚啞嫁,也沒什么感情基礎(chǔ)。等孩子生下來,我打算……”
“蘇葉草!”周時硯猛地打斷她,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眸色瞬間暗沉下去。
蘇葉草被他吼得頓了一下,但還是堅持把話說完,“我打算離開。而且最近,我也在找房子,準(zhǔn)備先從周家搬出來。叔叔你讓陸瑤放心,我跟周時硯之間沒有什么的?!?/p>
她這話是說給陸正熾聽的,更是說給周時硯聽的。
這番話信息量太大,直接把陸正熾給搞不會了。
他看看一臉平靜的蘇葉草,又看看臉色黑得像鍋底的周時硯,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只能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接下來屋內(nèi)就是死一般的寂靜,氣氛尷尬急了。
三人又勉強(qiáng)坐了一會兒,直到窗外暮色漸沉,兩人才起身告辭。
一走出病房,周時硯就忍不住了。他一把拉住蘇葉草的手腕,將她帶到走廊拐角人少的地方。
他壓抑著怒火質(zhì)問道,“你剛才那是什么意思?為什么總是要跟我撇清關(guān)系?還有,搬離周家?誰允許你搬走了?”
蘇葉草掙脫開他的手,揉了揉被他攥得發(fā)紅的手腕,心里嘆了口氣。
她總不能說實話,說自己是穿書來的,知道你和陸瑤是官配,我只是個意外,現(xiàn)在想功成身退吧?
那周時硯肯定覺得她瘋了。
想了想,她只好打哈哈,“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想要撮合你跟陸瑤唄,我覺得不管是外貌還是職業(yè)都挺般配的,我是真的不想你錯過她這樣的好女孩,而且陸瑤對你也是一片真心。至于搬家,主要是覺得現(xiàn)在的房子太小了,兩個人擠在一個房間里,實在是不方便?!?/p>
周時硯看著她一副我完全是為你好的樣子,胸口堵得更厲害了。
他盯著她,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房子的事不用你操心,前陣子我已經(jīng)向后勤申請換兩居室的房子了!報告已經(jīng)交上去了,這段時間應(yīng)該就能批下來!你不用搬走!”
蘇葉草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對他這突如其來的堅持感到不解。
但看他臉色實在不好,也不想在醫(yī)院走廊上跟他爭執(zhí),便含糊地應(yīng)了一句。
可她那明顯敷衍的態(tài)度,卻讓周時硯心中的那股無名火燃燒得更加猛烈了。
他看著蘇葉草率先走向醫(yī)院大門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有些東西,似乎正從他緊握的指縫中,不受控制地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