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停頓,張北行笑著繼續(xù)說:“其實我也懶得跑這一趟,不過我欠我們參謀長一個小人情,所以才不得不走這么一遭,我也不想浪費時間,直說吧,你要怎樣才肯去參加集訓?”
沈蘭妮沒有接他的話頭,而是目光一閃問道。
“你是誰?”
這個問題被王艷兵搶先回答了。
“他是我們紅細胞特別行動小組的隊長——張北行!”
聽到張北行的名字,沈蘭妮臉上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張北行?哦,我想起來了,怪不得你能說服葉寸心,她可一直是你的小粉絲?!?/p>
張北行毫無自覺,“是嗎?我現在在軍區(qū)都這么出名了?”
“算是吧,不過她是她,我是我?!鄙蛱m妮平靜地說,“實話告訴你吧,我對上級組建的這支女子特種部隊很不看好。”
沈蘭妮說話毫不客氣,直言不諱,完全是個直性子。
“在我眼里她們就是一支儀仗隊,頂著特種部隊的名頭,甚至還不如我在督查組待著更有意義,所謂的火鳳凰也就……”
不等她把話說完,張北行抬手打斷了她。
張北行微微一笑,“你和葉寸心在某些方面很相似,但有一點你們都錯了,你們實在太低估這次軍區(qū)的決心。”
“什么意思?”沈蘭妮微微皺眉。
張北行緩聲開口,字字清晰入耳。
“火鳳凰,是世界上最奇特的一種鳳凰,也是最美麗的一種鳳凰?!?/p>
“當她們自覺身處美麗的巔峰,無法再向前邁進的時候,就會主動浴火焚身,在死亡之中求得新生!”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的感染力,讓人不自覺沉浸其中。
“就連死亡也無法令她們畏懼,何況是任何戰(zhàn)斗或者危險,軍區(qū)為這支女子特種部隊取這樣一個番號,以你們的聰明才智,應該明白這代表著什么?!?/p>
在死亡中求得新生?
代表著什么?
難道……這將是一支時刻與死亡和危險相伴的隊伍?
聽完張北行這番話后,沈蘭妮不禁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看到沈蘭妮低下頭去,開始了前所未有的認真思考,張北行悄悄后退幾步,給她更多空間,同時不禁暗暗感到一絲慶幸。
幸虧昨晚翻閱火影第四十七卷漫畫書時,一時興起提取了鳴人的嘴遁奧義。
如若不然,想要說服個性如此鮮明的沈蘭妮,那可真是得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甚至得出賣自己的色相了!
但問題是,沈蘭妮這款完全不合他的口味,對此,張北行并不想做個不挑食的好孩子。
命運之子的嘴遁功力果然名不虛傳,眼見事半功倍,張北行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整個人輕松不少。
然而正當張北行取得階段性勝利之時,追趕而來的葉寸心那邊,卻遇到了一些麻煩……司令部軍區(qū)大門處,兩名全副武裝的哨兵警惕地站立在門崗位置。...
未打報告就從訓練場追出來的葉寸心,這時才想起自己沒帶假條。
但時間緊迫,生怕張北行一去不復返,又不能再回頭去取,于是便開始琢磨如何蒙混過關。
軍區(qū)大門這里,倒也有不需出示證件的情況。
那是接連進出軍區(qū)的吉普車隊,在司令部,這至少是師級以上干部才享有的待遇。
對于車輛,門崗哨兵敬禮放行,但行人進出一律需要出示證件。
無奈之下,葉寸心只好躲進不遠處的小樹林,開始觀察情況,思索怎樣才能順利混出去。
過了一會兒之后,一名女兵走到門崗位置,兩人相互敬禮。
“同志,我有事需要出軍區(qū)大門一趟。”
哨兵面無表情,“你好,你是哪個部隊的?請出示假條?!?/p>
女兵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遞過去。
“我是氣象局的,我們班長讓我出去采購物品?!?/p>
哨兵接過,低頭仔細核查一遍,這才予以放行。
看到這一幕的葉寸心,眉頭皺得更緊了。
如此嚴格的進出檢查,想要蒙混過關肯定沒可能了,要是有輛車就好了。
可是這會兒,上哪兒去找輛車呢?
葉寸心四處張望,突然,她眼前一亮。
車倒是沒找到,不過被她發(fā)現了一個人!
一名戴眼鏡的老婦人從遠處慢悠悠走來,那人她認識,正是軍區(qū)譚司令的夫人!
“區(qū)區(qū)一道鐵門就想困住我?哼哼,我有辦法了!”
看著司令家的譚夫人走近,葉寸心看準時機,唰地從草叢中竄出。
突然出現的葉寸心,把譚夫人嚇了一跳,連連拍了好幾下胸口。
“哎呦,你這個小同志怎么回事?差點把我的速效救心丸給嚇掉了?!?/p>
葉寸心有點發(fā)懵。
速效救心丸掉地上?
掉地上的應該是心臟吧?
看來,譚夫人確實受驚不輕。
葉寸心滿臉歉意地嘿嘿一笑,“阿姨,對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嚇您的?!?/p>
譚夫人倒也沒太生氣,她本就是一位和藹的老奶奶。
“現在的這些女孩子呦,一個個怎么都冒冒失失的?不像我們過去那時候,還是年代好啊……”
葉寸心趕緊攙住譚夫人,笑容燦爛,一臉天真無邪。
“阿姨,是我啊,您不記得我了?我還去您家修過電話線呢?!?/p>
修電話線?
譚夫人聞言,推推眼鏡,朝著葉寸心的小臉仔細端詳。
“哦哦?!弊T夫人努力回憶起來,“我有印象,你是那個……嘶……叫誰來著?”
“葉寸心!”
“對對,葉寸心,我記得你。”譚夫人恍然大悟道,“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你的名字很好聽,上次我就記住你了?!?/p>
葉寸心撒嬌似的笑著反駁說:“我倒是更喜歡——家園無夢軍中求,一寸征途一寸心,要不然我就不來當兵了嘛?!?/p>
譚夫人聞言笑了笑:“我說小葉,沒想到你對詩詞還有研究呢?”
“當然啦?!比~寸心得意道,“雖然我是學計算機的,但我好歹也是華清大學的呀。”
“華清大學?那是高材生啊!不錯,挺不錯的。”
一邊說著,譚夫人語氣忽然帶上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一點不像我家那個小孫女,一場高考簡直拼了命,結果最后也就考個大專,還得讓家里人想辦法上軍校?!?/p>
說完,譚夫人忽然興致勃勃地看向葉寸心。
“小葉,你這是要去哪兒?。恳琼樎返脑?,咱們一起聊聊?最近我們老年大學就在教唐詩呢。”
別說順路,就算不順路,葉寸心也絕不會放過這個抱大腿的機會?。?/p>
她撒嬌似的挽住夫人的胳膊,“當然順路啦!阿姨,咱們邊走邊聊吧?!?/p>
“好好好?!?/p>
兩人挽著手,有說有笑地朝大門口走去。
葉寸心眨眨眼睛,“阿姨,您說您身體也不太好,怎么不讓司令給您派輛車???”
“不用啦,咱也不能給軍隊添麻煩不是?”譚夫人笑著擺擺手,“自己出來走走,鍛煉鍛煉挺好的?!?/p>
葉寸心癟了癟嘴。
好什么呀?
要是不能搭您的順風車,我就很難混出去了好不好……
不過眼見如此,她也不好表現得太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寄望于車到山前必有路。
轉眼間,兩人就走到了門衛(wèi)哨兵崗前。
譚夫人將自己的證件遞過去,哨兵檢查完畢,立刻立正敬禮。
葉寸心忽然靈機一動,忙拉著哨兵走到一旁,略帶埋怨地說:“譚夫人以身作則,連車都不用司令派,就是不想給軍隊添麻煩,你倒好,亂敬什么禮?”
哨兵尷尬地撓撓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注意,你是……?”
葉寸心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我是譚司令家的警衛(wèi)員?!?/p>
“哦,你好?!鄙诒行┎缓靡馑嫉卣f著,同時將證件遞還給葉寸心,“請注意安全?!?/p>
葉寸心點點頭,拿著證件回來,和譚夫人一起,挽著手就往大門外走去。
至于她的證件,哨兵一時忙亂,根本忘了檢查。
然而不巧的是,就在這時,門衛(wèi)的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
“一號門,一號門!這里是警衛(wèi)營,我們剛剛看到有一名女兵跑出去,叫葉寸心,你們趕緊看看,有沒有從你們那里經過?”
什么?
有逃兵!
聽到對講機里的傳呼聲,哨兵忽然愣了一下,良久,這才恍然大悟。
糟糕,剛才那名女警衛(wèi)員的證件還沒檢查呢!
哨兵這才想起,尚未檢查自稱女警衛(wèi)員的女兵的證件。
壞事了,她很可能就是那個逃兵!
想到這里,哨兵連忙沖出大門,朝著葉寸心大喊。
“唉!同志!你等一下,你的證件呢?”
證件?
證件給你看了我還走得了嗎!
葉寸心一聽背后有人喊她,二話不說,趕忙撒腿就跑。
譚夫人望著掀起一路煙塵飛奔遠去的葉寸心,不禁一臉茫然。
“小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呀?”
葉寸心一邊跑,一邊回頭沖著譚夫人傻笑。
“阿姨,我忽然想起來還有急事,咱們下次再繼續(xù)聊??!”
譚夫人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再度為葉寸心冒冒失失的性子感到擔憂。
“唉,你說你這孩子,以后能找到婆家嗎?”
瞧見葉寸心頭也不回地拔腿飛奔,哨兵頓時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狀況。
毋庸置疑,她絕對就是步話機里提及的那個逃兵葉寸心!
兩名哨兵見狀,立即從門崗沖出追趕,邊追邊揚聲高喊:
“站??!別跑!葉寸心你站?。 ?/p>
“來人?。∽ヌ颖?!抓逃兵啊!”
聽到哨兵喊出自己姓名,葉寸心不由得愣怔片刻。
我的天?
這么快就掌握我的名字了?
若真被擒住,逃兵罪名可非兒戲,記大過處分絕對逃不掉!
別無他法,唯有咬死不認賬!
心念電轉間,葉寸心當即腳下生風,奔逃速度愈發(fā)迅疾。
她扭頭困惑大叫:“同志,葉寸心你喊誰呢?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
說罷,無論哨兵信與不信,她只顧拼命狂奔。
回過頭來,葉寸心輕蔑嗤笑:
“呵呵,你讓我停步我就停步?難道我不要顏面的嗎。”
葉寸心一路疾馳,身手矯健完全不似話務兵,兩名哨兵被她拖得氣喘吁吁,莫說抓捕,連追趕都力不從心。
轉眼間葉寸心已奔出數里地,遠遠望見張北行等人的背影。
此時,正因張北行方才言語而陷入沉思的沈蘭妮,也被哨兵呼喊聲驟然驚醒。
她扭頭望向葉寸心飛奔而來的方向,眉頭緊蹙:
“葉寸心?你又在鬧什么幺蛾子!”
后方兩名哨兵見狀急忙高喊:
“同志,攔住她,請幫忙攔住她!她是個逃兵!”
很快葉寸心奔至沈蘭妮面前,卻被對方伸手攔下。
“你要當逃兵?”
“你才是逃兵!”
葉寸心咬牙切齒瞪向沈蘭妮。
“關你什么事!快讓開,我有急事,好狗不擋道!”
“抓捕逃兵,人人有責。”
沈蘭妮全然不理會她這套,直接施展小擒拿手扣住葉寸心肩頭。
葉寸心吃痛微哼,氣惱地甩開沈蘭妮的手,后撤半步又猛然前沖,一記重拳呼嘯著襲向沈蘭妮。
“督察隊了不起??!管天管地還管人拉屎放屁?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沈蘭妮游刃有余地閃避,同時回敬一記掌擊,冷然嗤笑:
“彼此彼此,就你這三腳貓功夫,我看你就是皮癢欠收拾!”
見葉寸心發(fā)力猛攻,沈蘭妮也不再留手,一記高掃腿帶著破空之聲朝葉寸心踢去!
葉寸心慌忙抬臂格擋,手臂被震得發(fā)麻,但眼中毫無懼色,仍是一副拼死相搏的架勢,張牙舞爪地再次撲向沈蘭妮。
兩個女子,且是兩位容貌俏麗的女子,就這樣拳來腳往,虎虎生風地纏斗在一起。
這與街頭潑婦的撕扯截然不同,二人皆身懷武藝,拳拳到肉,招式起落間迅如閃電。
追上來的兩名哨兵直接看呆了,無奈對視一眼,不知該不該上前拿人。
至于張北行與王艷兵,不知從何處摸出把瓜子,如同圍觀群眾般嗑得興致勃勃。
“好!黑虎掏心,漂亮!”
“你眼睛長哪兒了?分明是龍爪手!”
“是嗎?”王艷兵滿臉茫然。
張北行鄭重頷首,若有所思:
“嗯……許是目標太小不易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