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掠過,吹動三人的衣袂,也吹向了遠方那座繁華與危機并存的河陽城。
他們并未選擇在高空飛行,那太過招搖。
而是沿著山麓林間,低空掠行,速度不快不慢,既能趕路,也可借此調息,鞏固剛剛恢復的修為。
蘇寒居中,陸雪琪在其左側,身形飄逸,白衣如雪,足尖輕點枝葉,宛若凌波仙子。
碧瑤在右,綠裳身影靈動如狐,在林木間穿梭,時而會故意繞到蘇寒前方,回眸一笑,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狡黠。
一路無話,氣氛卻比在洞中時更為微妙。
白日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灑下細碎的光斑,映照在三人身上,明明滅滅。
約莫行了一個時辰,前方出現(xiàn)一條官道,車馬痕跡漸多,顯是已近通衢要地。
“前方應是通往河陽城的官道了,人多眼雜,我們步行入城吧。”蘇寒放緩速度,提議道。
陸雪琪輕輕頷首,無聲無息地落在官道旁的草地上,纖塵不染。
碧瑤則是一個輕巧的翻身,落在蘇寒身側,笑道:“步行好呀,正好看看風景。這荒山野嶺待了幾天,悶也悶壞了。”
三人收斂氣息,宛如尋常旅人,沿著官道向前走去。
只是他們的容貌氣質太過出眾,即便刻意低調,仍不免引來過往行商旅客的側目。
尤其是陸雪琪的清冷絕俗與碧瑤的嬌俏靈媚,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蘇寒感受到那些或好奇、或驚艷、或敬畏的目光,心中微凜,低聲道:“我們需稍作掩飾,如此太過顯眼?!?/p>
陸雪琪聞言,素手輕抬,一面薄薄的白色面紗遮住了容顏,只露出一雙清澈如寒星的眼眸,雖減了幾分驚世之美,卻更添神秘與清冷。
碧瑤撇撇嘴,似乎不太樂意,但也知道蘇寒所言在理。
她手腕一翻,傷心花白光微閃,其周身氣息似乎變得模糊了一些,容貌雖未大變,但那種奪人心魄的靈魅之感卻淡化了不少,看上去更像一個容貌姣好、活潑靈動的尋常少女。
蘇寒自己也運轉法力,將自身那股銳利的氣息內斂,看上去更像一個游學的書生或普通的江湖客。
如此一番,投來的目光果然少了許多。
三人繼續(xù)前行,約莫又走了半個時辰,一座宏偉巨城的輪廓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
城墻高聳,綿延不絕,城門口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一派繁華景象。
正是中原重鎮(zhèn),河陽城。
越是靠近城門,越能感受到這座城市的喧囂與活力。
叫賣聲、討價還價聲、車馬聲、江湖豪客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與之前幽冥地界的死寂以及深山古洞的清冷形成了天壤之別。
碧瑤似乎頗為享受這種熱鬧,東張西望,臉上帶著雀躍之色。
陸雪琪則微微蹙眉,似乎不太適應這等嘈雜環(huán)境,下意識地靠近了蘇寒一些。
蘇寒能感受到她細微的不適,低聲道:“忍一忍,入城便好?!?/p>
陸雪琪微微點頭。
三人隨著人流走向城門。
城門口有兵丁守衛(wèi),但對往來行人盤查并不嚴格,只是目光掃視,重點關注一些形跡可疑或攜帶兵刃者。
蘇寒三人的裝扮雖不尋常,但氣質不凡,兵丁只當是修仙訪道之人,并未阻攔。
順利入城,眼前的景象更是繁華。
寬闊的青石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旌旗招展,酒樓、茶館、客棧、當鋪、兵器坊、藥鋪……應有盡有。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氣味:食物的香氣、藥材的苦味、脂粉的甜香,還有汗水和塵土的味道。
“哇!好久沒聞到這么香的味道了!”碧瑤深吸一口氣,指著不遠處一個賣糖人的攤子,眼睛發(fā)亮,“蘇寒,我要吃那個!”
蘇寒無奈地笑了笑,看向陸雪琪:“陸師姐,一路勞頓,不如我們先尋個地方歇腳,再打探消息?”
陸雪琪目光掃過熙攘的人群,道:“先去青云別院吧,那里清靜?!?/p>
碧瑤立刻反對:“哎呦,陸姐姐,你那別院多無趣啊!我知道城東有家‘悅來客棧’,環(huán)境雅致,菜肴更是一絕!我們去那里好不好?”她說著,扯了扯蘇寒的衣袖,眼巴巴地望著他。
蘇寒略一沉吟,去青云別院固然清靜安全,但碧瑤的身份確實不便。
而去客棧,雖魚龍混雜,卻也更容易聽到各方消息。
他看向陸雪琪,用商量的語氣道:“陸師姐,碧瑤身份特殊,去青云別院恐有不便。不若我們先尋一客棧安頓,你也可稍事休息,再前往別院稟報,如何?”
陸雪琪看了看蘇寒,又瞥了一眼碧瑤,心知蘇寒所言在理,自己與這鬼王宗妖女一同進入青云別院,若被同門看見,確實解釋不清。
她雖不喜客棧喧囂,但也非不通情理之人,便輕輕點了點頭:“可。”
碧瑤見陸雪琪同意,頓時笑逐顏開,拉著蘇寒就往前走去:“快走快走,我知道路!”
陸雪琪看著碧瑤幾乎要掛在蘇寒手臂上的樣子,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還是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在碧瑤的帶領下,三人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來到一條相對安靜的青石板路上。
路旁栽種著柳樹,一座三層樓閣臨水而建,飛檐翹角,招牌上寫著“悅來客?!彼膫€大字。
客棧看起來確實雅致,客人也多是一些文人雅士或看似有些身份的江湖人,不像外面主街那般喧鬧。
走進客棧,立刻有伙計熱情地迎了上來:“三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要三間上房。”蘇寒開口道。
伙計面露難色:“哎呦,客官,實在抱歉,今日客人多,上房只剩兩間了。您看……”
蘇寒一怔,三間房變兩間,這如何分配?
碧瑤卻眼珠一轉,搶先道:“兩間就兩間!我和陸姐姐一間,蘇寒你自己一間好了!”她說著,還對陸雪琪眨了眨眼。
陸雪琪聞言,臉色頓時一寒,斷然拒絕:“不可?!?/p>
讓她與碧瑤同住一室,簡直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