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在莊子里住下,用晚膳時有意與唐大公子多飲了些酒。
待到亥時,兩人都已醉意朦朧。唐大公子滿面酡紅,言語斷續(xù),全然不見平日的沉靜持重。
唐大姑娘見狀,忙命下人將他扶回房中休息。
乙一上前向唐姑娘行禮道:“我家公子也飲多了,容在下先扶他回客房歇息?!?/p>
唐姑娘卻抬手止?。骸安患?,我已吩咐小廚房燉了醒酒湯,這便送來。讓你家主子用了再歇吧。”
乙一一怔,只得將瑞王重新扶回椅中坐下。
瑞王借著落座的時機,暗中在他腰間軟肉上擰了一把。
乙一偏過頭,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道:為了查案不得不與唐家周旋,便只能委屈一下王爺你。
不多時,丫鬟端來醒酒湯。唐姑娘親手接過青瓷碗,款步走向瑞王。
乙一忙上前欲接:“這等小事豈敢勞煩姑娘?!?/p>
唐姑娘靈巧地側(cè)身避開:“王管事是男子,這些細致活兒難免粗疏。”
說著端著湯碗來到瑞王跟前。她俯身執(zhí)起銀勺,正要往他唇邊送去,不料瑞王突然抬手一拂,整碗湯潑了唐姑娘滿手。
乙一急忙上前:“唐姑娘恕罪!公子醉得實在厲害,您快去更衣,在下這就扶公子回去?!?/p>
說罷利落地攙起瑞王往客房走去。
一進房門,原本步履蹣跚的瑞王瞬間直起身子,眼神清明地推開乙一,徑自在椅上坐下。
此時乙五如影般潛入室內(nèi)。
“如何?”瑞王沉聲問道。
“屬下暗中查探了房屋結(jié)構(gòu),從梁柱布局來看,應(yīng)當設(shè)有暗室?!币椅寤胤A。
先前裴煜早已分析過,唐硯卿在京城一向以清貧自詡,斷不敢將銀兩存入錢莊,必是將現(xiàn)銀藏在隱秘之處。
瑞王頷首:“很好。待他們安歇后,我們再仔細探查?!?/p>
宮里,裴煜也并不輕松,崔相老奸巨猾,應(yīng)是察覺到一些異常,他也在頻繁在布局,完全不似以往般潛在水下不動。
裴煜不怕崔家,只是他剛繼位,希望百姓安居,朝廷穩(wěn)定,因為朝中任何一點動蕩最后的都是波及到百姓身上。
為應(yīng)對崔相的動作,他今日特傳召了數(shù)位重臣在御書房議事,直至此刻方歇。
回到關(guān)雎宮之時,殿內(nèi)燃著百合香,燭火輕搖,映著剛剛沐浴歸來的姜若淺。
她一頭烏發(fā)如瀑瀉下,發(fā)尾仍綴著晶瑩水珠,悄然浸濕了裙角一小片衣料。
素白抹胸長裙勾出纖柔腰線,領(lǐng)口微敞,露出一段如珍珠般瑩潤生光的雪肌。
“陛下?”姜若淺抬眸,見他怔立門前,手中沐巾仍停在發(fā)間。
裴煜大步走近,解下腰間墨綠蟒袍隨手擲于榻邊,伸手替她攏了攏披散的濕發(fā)。
指腹掠過發(fā)梢接住一滴將落的水珠,淡淡的牛乳香,他這才察覺她是以牛乳沐浴。
“怎么不把頭發(fā)擦干?仔細著涼?!彼纳ひ衾镞€帶著未散盡的政務(wù)勞頓,卻揉入一抹難以忽略的溫柔。
姜若淺將沐巾遞到他手中:“剛要擦,陛下就回來了?!?/p>
裴煜接過巾子,牽著她坐于榻上,輕柔地為她絞著濕發(fā):“淺淺,崔家將庶女許給了禮部侍郎家的小公子?!?/p>
他稍作停頓,“而禮部侍郎曹正則,正是此次負責接待北靖王子和公主的主要官員。他素來熟悉北靖事務(wù),歷次北靖使臣來訪皆由他經(jīng)辦?!?/p>
姜若淺回眸望他,黛眉輕蹙:“陛下是擔心曹正則會在接待事宜上動手腳?”
裴煜伸手,以指腹輕輕撫平她微蹙的眉間:“曹正則尚不敢明目張膽地損害兩國交好?!?/p>
姜若淺頓時了然。他實是擔心她在接待此過程中受人刁難。
“陛下不必為臣妾憂心,”她聲音輕柔卻堅定,“臣妾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自會從容應(yīng)對?!?/p>
裴煜被她這話逗得低笑出聲,處理朝政帶來的郁沉,一散而空,指腹輕撫過她的臉頰,目光溫軟:“淺淺聰慧能干?!?/p>
姜若淺歪頭一笑:“不是臣妾聰慧,是心中有底氣?!?/p>
她伸手環(huán)上他的脖頸,聲音輕而穩(wěn),“北靖兵力本就不及我國,更何況、還有陛下在身后為臣妾撐腰呢,是不是?”
裴煜攬住她的腰,將人往懷里帶了帶:“待瑞王自江南返京,朕便會著手處置戶部尚書。屆時,整治崔家的意圖也將再瞞不住崔相。朕非昏君,不能無憑無據(jù)便動朝中重臣??梢韵胍姡藜壹捌潢P(guān)聯(lián)世家必將奮力一搏……”
姜若淺頷首:“臣妾已派人前往龐縣接回秋娘的親生孩子。待那孩子入京,臣妾便親自回姜府處置?!?/p>
裴煜鳳眸含笑,把她的手籠在掌心。
他的淺淺,總是如此通透伶俐,又善解人意。
他心口一暖,忍不住想吻她。
不是情欲驅(qū)使,而是珍愛與憐惜難。
薄唇輕輕貼上女子嬌軟的唇,如蝶棲花蕊,溫柔而鄭重。
姜若淺環(huán)在他頸后的手微微收緊。
重生這一世,她心中原本只余仇恨。
當初刻意接近裴煜,也不過是為復(fù)仇鋪路。
她原已做好準備,在深宮中與崔碧瑤爭寵纏斗,一步步將崔家推向深淵。
一切皆如她所愿推進。
唯一的變數(shù),是裴煜。
她未曾料到,他會對她付出真心,更不曾想到,他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身側(cè)庇護她。
他是明君,此次鏟除崔家之后,她必當約束姜家,謹守純臣本分。
如此,姜家方能長久安穩(wěn),而她,也不會在裴煜跟前為難。
裴煜俯身將姜若淺打橫抱起。
他隱隱已經(jīng)聞到朝中變幻的“血腥”。
那一夜,父皇將他送往邊關(guān),沒有驚動任何人,唯有幾名暗衛(wèi)在夜色中悄無聲息地護送。
次日朝堂之上,圣旨驟降,三皇子被遣往邊關(guān)歷練的消息才被公布。
后來他奉詔回朝,被冊封為太子,腳下的路也未曾平坦。
那時朝中勢力盤根錯節(jié),除了崔家隱約流露出傾向他的意圖,滿朝文武不是余太子的舊部,便是二皇子的心腹。
為鞏固權(quán)位,他不得不以鐵血手段清洗朝堂,那段日子,連風(fēng)里都飄散著真實的血腥氣。
裴煜斂起心神,將懷中之人輕輕置于床榻之上。
他伸手扯開她的衣帶,那件素白的抹胸裙被他脫下隨手丟出帳外。
水紅色繡鴛鴦的羅衾上,美人雪膚玉肌膚,如花嬌顏顛倒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