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這次您必須完全按我說的做,否則誰也救不了您?!?/p>
劉少聰盯著李尚看了許久,終于泄氣般倒在沙發(fā)上。
“你說怎么辦?”
李尚嘴角浮現(xiàn)幾不可見的笑意。
“自首?!?/p>
“什么?!你瘋了?”
“聽我說完?!?/p>
李尚坐到他對面。
“只承認第一起猥褻案,就說是一時沖動。我會安排最好的律師,爭取緩刑。至于其他案件,警方?jīng)]有證據(jù),最終只能不了了之?!?/p>
劉少聰眼中閃過掙扎。
“要是他們不信呢?”
“所以您需要演一場戲?!?/p>
李尚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這是心理醫(yī)生的診斷書,證明您有間歇性情緒障礙。再加上五洲集團的影響力,法官會考慮的。”
劉少聰翻看著文件,表情逐漸放松。
“還是你有辦法?!?/p>
李尚微微一笑。
“少爺過獎了?,F(xiàn)在,請您換身樸素點的衣服,我們一小時后去警局?!?/p>
“這么急?”
“越快越顯得真誠。”
李尚站起身。
“記住,從現(xiàn)在開始,您是一個悔過的富家子弟,一時糊涂犯了錯,現(xiàn)在良心發(fā)現(xiàn)主動投案?!?/p>
審訊室的燈光慘白刺眼,劉少聰翹著二郎腿,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臉上掛著令人作嘔的假笑。
“警官,我都說了八百遍了,我就是一時沖動摸了兩把那小姑娘,其他的事跟我沒關系?!?/p>
他聳聳肩,眼神卻飄向單向玻璃,仿佛能透過它看到外面的警察。
王宏在觀察間里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
“這王八蛋明明就是掏腸案的兇手!”
羅飛站在一旁,雙眼微瞇。
在他眼中,劉少聰周身纏繞著濃稠如實質(zhì)的黑霧,罪惡值高達1280的數(shù)字懸浮在他頭頂,像一頂無形的王冠。
那些數(shù)字背后,是無數(shù)受害者的哭喊...嫖娼、賭博、猥褻、聚眾淫亂、非法囚禁、肇事逃逸、殺人和強奸...每一條罪行都清晰可見。
“可惜法庭不認我的眼睛?!?/p>
羅飛低聲道。
審訊持續(xù)了三小時,劉少聰只承認了已經(jīng)撤訴的猥褻案,對兩起掏腸案堅決否認。
沒有直接證據(jù),警方只能放人。
當劉少聰走出審訊室時,正巧與羅飛擦肩而過。
他突然停下腳步,上下打量著羅飛。
“你就是那個畫我畫像的警察?”
劉少聰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羅飛平靜地點頭。
“是我。”
“聽說你是江城來的?”
劉少聰湊近一步,呼吸噴在羅飛臉上,帶著煙酒和口臭的混合氣味。
“小地方的人,不懂規(guī)矩?!?/p>
羅飛眼神一冷。
“遇上我算你倒霉,你的好日子到頭了?!?/p>
劉少聰愣了一下,隨即爆發(fā)出一陣大笑,笑聲在警局走廊里回蕩。
“哈哈哈!就憑你?”
他拍了拍羅飛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拍進地里。
“我等著看你怎么讓我倒霉!”
說完,他大搖大擺地走向警局大門,途中還不忘對女警員吹口哨。
透過玻璃窗,眾人看著他鉆進一輛紅色法拉利,引擎轟鳴著駛離。
“媽的!”
王宏一拳砸在墻上。
“這畜生!那女孩明明指認了他,現(xiàn)在卻撤訴了!”
“劉少聰家里給了多少錢?”
黃蕭咬著嘴唇問道。
“不是錢的問題?!?/p>
羅飛盯著遠去的車尾燈。
“是威脅。他父親是市里著名的企業(yè)家,關系網(wǎng)復雜?!?/p>
警局里彌漫著無力的憤怒。
沒有證據(jù),再明顯的兇手也能逍遙法外。
羅飛突然轉(zhuǎn)身。
“我不信他沒留下任何痕跡。黃蕭,跟我去現(xiàn)場?!?/p>
“現(xiàn)在?”
黃蕭驚訝道。
“第一個案子都過去兩個多月了!”
“正是因為他們都認為時間太久找不到證據(jù),才可能疏忽。”
羅飛已經(jīng)大步走向車庫。
黃蕭小跑著跟上。
“等等我!”
車上,羅飛解釋道。
“劉少聰右手臂內(nèi)側(cè)有一道新鮮的傷痕,像是被尖銳物體劃傷的。如果是案發(fā)現(xiàn)場的東西...”
“你連他手臂上的傷都注意到了?”
黃蕭瞪大眼睛。
“審訊室里他穿著長袖啊!”
羅飛沒有回答,只是專注地開車。
黃蕭識趣地沒再追問。
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是城郊的一片小樹林。
兩個月過去,這里早已恢復平靜,連警戒線都被撤走了。
羅飛站在當初發(fā)現(xiàn)尸體的位置,閉上眼睛。
當他再次睜眼時,瞳孔微微擴大...超級嗅覺啟動,空氣中無數(shù)氣味分子如彩帶般清晰可辨。
腐爛的樹葉、潮濕的泥土、遠處汽車的尾氣...還有,幾乎消散殆盡的鐵銹味。
“這邊?!?/p>
羅飛突然向一棵槐樹走去,像獵犬般俯身搜尋。
黃蕭跟過來。
“發(fā)現(xiàn)什么了?”
羅飛沒有立即回答,他的鼻子幾乎貼到地面,在一堆枯葉中翻找。
突然,他停住了,從落葉中撿起一根細小的樹枝。
“這個?!?/p>
他舉起那根看似普通的樹枝。
“尖端有斷裂的痕跡?!?/p>
黃蕭湊近看。
“這能說明什么?”
“上面有血?!?/p>
羅飛輕聲道。
“很淡,但確實存在。”
“等等,你說你聞到了血?”
黃蕭難以置信。
“這都過去多久了!”
羅飛看了她一眼。
“你用的沐浴露是茉莉花香的,今早還吃了韭菜餡包子。”
黃蕭的臉刷地紅了。
“你...你怎么...”
“天賦異稟?!?/p>
羅飛簡短地說,將樹枝小心裝入證物袋。
“去下一個現(xiàn)場?!?/p>
第二個案發(fā)現(xiàn)場是廢棄工廠的后巷。
這里更臟亂,各種垃圾和排泄物的氣味混雜,普通人站一會兒就會頭暈。
羅飛卻像沒事人一樣,徑直走向一處墻角。
他的鼻子微微抽動,突然蹲下身,從一堆碎磚中抽出一根帶刺的樹枝。
“找到了?!?/p>
他聲音里帶著罕見的興奮。
“這根刺的形狀和劉少聰手臂上的傷痕吻合?!?/p>
黃蕭蹲下來。
“我還是什么都看不出來...你真的確定?”
羅飛將樹枝舉到陽光下。
“看這里,刺的尖端?!?/p>
雖然肉眼看不到,但他的超級嗅覺捕捉到了那微乎其微的血腥味。
“帶回去做DNA比對?!?/p>
回警局的路上,黃蕭忍不住問。
“羅飛,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些氣味...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聞到?!?/p>
羅飛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小時候一場高燒后,我的嗅覺就變得異常靈敏。能聞到別人聞不到的,有時候是種詛咒?!?/p>
“但今天它幫了大忙?!?/p>
黃蕭真誠地說。
警局里,王宏正為劉少聰逍遙法外而悶悶不樂。
看到羅飛和黃蕭回來,他勉強打起精神。
“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羅飛將兩個證物袋放在桌上。
“可能含有劉少聰DNA的樹枝,需要立即送檢。”
王宏瞪大眼睛。
“你從哪找到的?現(xiàn)場不是被搜過無數(shù)遍了嗎?”
“被忽視的細節(jié)?!?/p>
羅飛說。
“特別是當所有人都認為時間太久找不到證據(jù)時?!?/p>
技術科的小張接過證物袋。
“如果真有DNA,最快明天出結果?!?/p>
王宏拍拍羅飛的肩膀。
“你小子...真有兩下子。”
消息很快在警局傳開。
當羅飛走過辦公區(qū)時,同事們紛紛投來敬佩的目光,有人甚至豎起了大拇指。
“看來‘江城來的交換生'要出名了?!?/p>
黃蕭笑著說。
化驗科的報告如同一枚炸彈,在刑偵一隊的辦公室里炸開了鍋。
“樹枝末端提取到了DNA!雖然還沒比對出是誰,但絕對是個重大突破!”
王宏興奮地拍著桌子,差點把桌上的咖啡震翻。
他猛地轉(zhuǎn)身,一把摟住羅飛的肩膀,差點就要親上去。
羅飛嫌棄地側(cè)身避開,嘴角卻微微上揚。
“王隊,克制點,我可不想被傳緋聞?!?/p>
“克制個屁!”
王宏哈哈大笑。
“要是這DNA是劉少聰?shù)?,咱們就能直接抓人!零口供也能判他!?/p>
辦公室里頓時響起一片掌聲,幾個年輕刑警看向羅飛的眼神里滿是崇拜。
黃蕭站在一旁,目光復雜地盯著羅飛,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羅飛,你到底是怎么想到去查那根樹枝的?”
她忍不住問道。
羅飛聳聳肩。
“直覺?!?/p>
“少來!”
王宏打斷他。
“你小子肯定發(fā)現(xiàn)了什么,別賣關子!”
羅飛笑了笑,沒再多說。
他總不能告訴王宏,自己是因為在案發(fā)現(xiàn)場聞到了一種特殊的香水味,而那種香水,恰好是劉少聰常用的。
“現(xiàn)在最關鍵的是拿到劉少聰?shù)腄NA做比對!”
王宏壓低聲音,目光掃過辦公室里的每一個人。
“所有人注意,這事必須保密!劉少聰背后可能有保護傘,警局里說不定有他的眼線!”
眾人神色一凜,紛紛點頭。
羅飛瞇了瞇眼。
“王隊,劉少聰對我們的調(diào)查進度太了解了,每次我們剛有動作,他就能提前應對。”
“媽的,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
王宏罵了一句,隨即拍了拍羅飛的肩膀。
“走,咱們直接去五洲集團,想辦法搞到他的DNA!”
兩人剛走出辦公室,羅飛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
“雷萬霆”。
羅飛皺了皺眉,按下接聽鍵。
“羅飛!你小子‘死而復生’連個道歉都沒有?”
電話那頭,雷萬霆的聲音帶著幾分怒意。
羅飛無奈。
“雷司長,我這不是忙著查案嗎?”
“少廢話!”
雷萬霆冷哼一聲。
“江城國安局有個麻煩案子,點名要你幫忙。辦完立刻滾來總部報到,別讓我親自去抓你!”
“行,知道了。”
羅飛敷衍地應了一聲,掛斷電話。
王宏瞪大眼睛。
“雷萬霆?國安司的雷司長?!”
羅飛“嗯”了一聲,順手把手機塞回口袋。
王宏震驚了。
“他親自給你打電話?你還敢拒絕?!”
羅飛聳聳肩。
“案子沒查完,哪兒都不去?!?/p>
王宏盯著羅飛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我現(xiàn)在信了,你小子能當上副隊長,靠的絕對不是關系?!?/p>
五洲集團大樓,玻璃幕墻反射著刺眼的陽光。
王宏和羅飛大步走進大廳,直奔前臺。
“警察,找劉少聰?!?/p>
王宏亮出證件,語氣不容置疑。
前臺小姐臉色一變,剛要打電話通報,電梯門“?!钡囊宦暣蜷_了。
劉少聰摟著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女走了出來,西裝筆挺,笑容倨傲。
王宏眼神一冷,正要上前,羅飛卻搶先一步走了過去。
“劉少聰?!?/p>
羅飛淡淡開口。
劉少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譏諷。
“喲,這不是羅警官嗎?怎么,又來浪費我時間?”
羅飛沒搭理他的挑釁,目光落在他頭上,突然伸手...
“唰!”
“?。 ?/p>
劉少聰痛呼一聲,猛地后退。
“你干什么?!”
羅飛攤開手掌,幾根白發(fā)靜靜躺在掌心。
他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強迫癥,看到白頭發(fā)就想拔。”
劉少聰臉色鐵青,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發(fā)作,只能咬牙罵道。
“神經(jīng)?。 ?/p>
說完,摟著美女快步離開。
王宏目瞪口呆,直到劉少聰走遠,他才猛地拍了下羅飛的背。
“牛逼?。∵@招絕了!”
羅飛收起頭發(fā),眼神冷峻。
“趕緊送檢,別耽誤時間?!?/p>
羅飛將證物袋遞給段剛時,指尖微微發(fā)顫。
證物袋里那根頭發(fā)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黑亮,像是藏著無數(shù)秘密。
“老段,這次真得麻煩你?!?/p>
王宏拍了拍段剛的肩膀,聲音壓得很低。
“案子性質(zhì)太惡劣,嫌犯背景又硬,拖久了怕夜長夢多?!?/p>
段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布滿血絲。
他盯著證物袋看了兩秒,搖搖頭。
“最快也要48小時,設備不是我說了算的。再說,圓圓明天手術,我得去醫(yī)院?!?/p>
王宏和羅飛交換了個眼神。
羅飛注意到段剛白大褂下露出的病號服手腕帶,心里一沉。
“24小時行不行?”
王宏突然說。
“我讓林妍去醫(yī)院照顧圓圓,她當過護士,比護工專業(yè)?!?/p>
段剛猛地抬頭,眼鏡滑到鼻尖。
“你開什么玩笑?圓圓是我女兒!”
“正因為是圓圓,你才更該相信林妍?!?/p>
王宏掏出手機。
“去年圓圓高燒不退,是誰連夜給她做物理降溫的?”
羅飛看見段剛的手指在證物袋上收緊,骨節(jié)發(f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