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看好戲,幸災(zāi)樂禍……
各種各樣的視線,像針一樣,扎在她的身上。
蘇晚晴的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掌心里。
她看著孟聽雨身上那件看似簡單,卻風(fēng)骨自成的旗袍。
再看看自己身上這件華麗卻略顯用力的禮服,一股前所未有的嫉妒與屈辱,瞬間淹沒了她的理智。
孟聽雨……
她憑什么?
就在此時,顧承頤一行人,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宴會廳。
他們的出現(xiàn),瞬間吸引了全場所有的目光。
顧承頤目不斜視,操控著輪椅,徑直朝著晚宴的主桌而去。
孟聽雨平靜地跟在他身側(cè)。
而念念,則被一個顧家的女保鏢抱著,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金碧輝煌的世界。
當(dāng)他們經(jīng)過蘇晚晴身邊時,顧承頤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分給她一秒。
那是一種極致的,刻入骨髓的無視。
比任何羞辱性的言語,都更加傷人。
蘇晚晴的身體,氣得微微發(fā)抖。
她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和諧的背影,看著孟聽雨自然地為顧承頤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看著顧承頤低頭對女兒露出的,那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她心中的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
她不會就這么認(rèn)輸?shù)摹?/p>
絕不。
這場晚宴,才剛剛開始。
她手里,還握著一張,足以讓孟聽雨身敗名裂的,最后的王牌。
宴會廳內(nèi),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而虛浮的光芒。
空氣中混合著昂貴香檳的氣泡、法式香水的甜膩以及賓客們低聲交談的嗡嗡聲。
這里是京城名利場的縮影,每一張微笑的面具下,都藏著審視、算計與欲望。
當(dāng)那扇沉重的鎏金雕花大門被侍者緩緩?fù)崎_時,所有的聲音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扼住。
全場,死寂。
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是那張過于熟悉,又過于疏離的臉。
顧承頤坐在特制的輪椅上,一身純黑的手工定制西裝,襯得他本就蒼白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質(zhì)感。
他沒有佩戴任何多余的飾品,只有一枚鉑金袖扣在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微光。
他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一場風(fēng)暴。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平靜地掃過全場,像一位君王巡視著自己的領(lǐng)地,漠然而威嚴(yán)。
緊接著,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從他身側(cè)的陰影里,走入光中。
孟聽雨。
那個報紙上被描繪成貪慕虛榮、拋夫棄女的鄉(xiāng)下女人。
可眼前的她,與照片上那個土氣憔悴的形象,判若兩人。
她身著一件剪裁極簡的淡青色旗袍,沒有任何花哨的刺繡,面料是頂級的素縐緞,隨著她的走動,泛著月華般溫柔的光。
烏黑的長發(fā)被簡單綰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優(yōu)美修長的天鵝頸。
她沒有佩戴任何珠寶,卻比全場任何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都要奪目。
那是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洗盡鉛華的清冷與堅韌。
她臉上沒有表情,眼神平靜如古井,仿佛周圍那些帶著鉤子的目光,不過是拂過水面的微風(fēng),掀不起一絲漣`漪。
如果說,顧承頤的出現(xiàn)是意料之中的風(fēng)暴中心。
那么孟聽雨的現(xiàn)身,則是徹底引爆這場風(fēng)暴的驚雷。
然而,這還不是全部。
一個穿著白色蕾絲公主裙的小小身影,被保鏢從車上抱下,小心翼翼地牽著,走到了孟聽雨的身邊。
顧念念。
那個傳聞中的野種。
小小的孩子顯然沒見過這種陣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倒映著無數(shù)閃光燈和華麗的燈影,她有些害怕地攥緊了媽媽的衣角,將小臉往媽媽腿邊藏了藏。
可那張小臉,那挺翹的鼻子,尤其是那雙與顧承頤如出一轍的墨色眼眸,像是一記最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所有質(zhì)疑者的臉上。
鐵證如山。
震驚。
好奇。
輕蔑。
以及藏在最深處的,對這出豪門大戲的貪婪窺探。
無數(shù)道目光,織成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朝著門口那一家三口籠罩而去。
顧家這是瘋了嗎?
在丑聞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時候,非但不避嫌,反而把所有當(dāng)事人,都帶到了這個京城最頂級的名利場?
這是要破罐子破摔,還是……宣戰(zhàn)?
顧承頤的輪椅,開始緩緩向前。
他的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碾碎一切的壓迫感。
經(jīng)過的人群,不自覺地向兩旁退開,為他讓出一條通路,如同摩西分海。
孟聽雨平靜地跟在他身側(cè),一只手被女兒小小的手掌握著,另一只手,則自然地垂在身側(cè)。
就在這時。
一只微涼的,帶著淡淡藥香的手,從身后伸過來,準(zhǔn)確地,覆在了她的腰間。
孟聽雨的身體,瞬間一僵。
那只手修長,骨節(jié)分明,卻沒什么力氣,只是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tài),將她輕輕攬向自己。
她幾乎能感覺到,他微涼的指尖,隔著那層薄薄的素緞,印在她腰側(cè)的皮膚上。
這個動作,算不上親密,卻充滿了宣告意味。
霸道。
強(qiáng)勢。
他在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向全場宣告。
這個女人,是我的。
孟聽雨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了一下。
她側(cè)過頭,對上顧承頤深邃的眼。
他沒有看她,目光依舊平視著前方,清冷的側(cè)臉線條,在燈光下如同最完美的雕塑。
可他搭在她腰間的手,卻微微收緊了一瞬。
仿佛在傳遞著一種力量。
一種“有我在此,不必驚慌”的安撫。
孟聽雨緊繃的肩膀,在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悄然放松了下來。
她不再理會周圍那些如芒在背的視線,只是安靜地,配合著他的步調(diào),向前走去。
而這一幕,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宴會廳另一端,蘇晚晴的眼睛里。
她今天,是抱著必勝的決心來的。
她穿著從巴黎空運來的最新款香奈兒高定禮服,佩戴著價值千萬的紅寶石項鏈,以半個主人的姿態(tài),優(yōu)雅地周旋于賓客之間,享受著眾星捧月的恭維。
她原本以為,顧承頤最多一個人來。
她甚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一套完美的說辭,要如何“善解人意”地為他澄清,如何暗示那些報紙上的新聞都只是鄉(xiāng)下人的訛詐,如何將自己塑造成那個唯一能與他比肩,唯一能維護(hù)顧家聲譽(y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