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羽書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陸逸時,陸逸帶了一只邊牧送給夢安然。
夢安然眼底露出了厭惡,親口說她最討厭狗了。他本以為那僅僅是指桑罵槐,令夢安然厭惡的不是邊牧,而是陸逸。
可是從她今天的情緒波動來看,似乎并不是這樣的。
夢安然扯了扯唇角,擰開葡萄汁喝了一口,承認道:“我確實不太喜歡狗?!?/p>
不,是討厭。
她討厭狗,從九歲開始就很討厭。
她親眼看見陸逸命令捷克狼犬去咬陸衡,擔心陸衡受傷,她跟過去想提醒陸衡,卻見陸衡面無表情地將狗捅死了,就在她眼前。
鮮血淌了一地,半分鐘前仍然生機勃勃的狗子倒在地上,很快便沒了呼吸。
九歲的小安然因此事受了不小的刺激,血腥味沖入她的鼻腔,令她反胃想吐,晚上睡覺一合眼便是陸衡握著匕首滿手鮮血、眼底裸露出病態(tài)的興奮。
更別提,事發(fā)之后陸逸和陸衡相互推卸責任,讓最無辜的她被關禁閉一個月。
她討厭狗,只要見到狗就會回想起兒時那一幕。
想起那鮮紅的畫面,那腥臭的血味,被在乎的人背刺,被囚禁在房間里的滋味。
朋友之間時常去對方家里做客,清楚她對這件事有多大的心理陰影,連柳枝和明璟家里都不會養(yǎng)狗。
秦沐更是如此,原本秦家是養(yǎng)了一條柴犬的,此事發(fā)生之后,秦沐連夜將柴犬空運去A國交給秦煙了。
這些原因,夢安然并沒有對夢羽書說出口,她知道哥哥一定會心疼她,但這畢竟又是弟弟從小到大的愿望。
說出來了,只不過是讓哥哥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罷了。
可是盡管她不說,心思細膩的夢羽書依舊能看出來她不僅僅是不喜歡狗那么簡單,其中一定有些令她不想回憶的過去。
不禁有點內(nèi)疚,如果他能早些察覺,在爸給小泓買狗的時候,他或許可以阻攔一下。
現(xiàn)在看到弟弟這么開心,實在不忍心再把狗送走。
他垂眸沉默了許久,最終提出了一個兩全的計劃:“我去跟小泓約法三章,在后院搭個狗窩,不許薩摩耶進你的房間,你在家的時候薩摩耶只能在后院待著,每天在你回家前會請家政來清理掉家里所有狗毛,盡量不讓你看見了難受。”
感受到哥哥的寵愛,夢安然笑了笑,“好,謝謝哥。但還是我去跟他說吧,這種事不該讓你來出面?!?/p>
既然是家人,該盡量減少隔閡,多個中間人,就多幾分距離,說不定日后弟弟心里怎么編排她呢。
“行,你在這等一下,我讓小泓把狗抱到他房間里,洗了澡再過來找你。”夢羽書起身,離開前揉了揉妹妹的長發(fā),輕柔的動作卻透露出無限的心疼。
他不敢想,妹妹以前在陸家過的到底是怎樣的日子,遇到過怎樣的事,才會對狗產(chǎn)生如此大的厭惡感甚至是生理抗拒。
夢安然一直表現(xiàn)得自信大方,似乎有著能夠掌控一切的沉著,情緒極其穩(wěn)定。
導致夢羽書從來沒想過,或許也該觀察一下妹妹的心理健康。
夢羽書離開后,夢安然喝了口葡萄汁,最后吃了個蛋撻,糖分加碳水的攝入,讓她的胃感到滿足。
稍微收拾了一下桌子,她返回房間取了自己的手機,繼續(xù)坐在陽臺吹風。
樓下后院傳來了弟弟帶著狗狗歡鬧的聲音。
“小雪,把球撿回來!”
“再來一遍啊,跑快點噢!”
“一二三!接著!”
而后,便聽見了夢羽書喊弟弟進屋。
夢安然沒再分散注意力去旁聽,解開干發(fā)帽,捧著手機看了會兒財經(jīng)新聞。
……
陸家這邊的氛圍依舊壓抑。
本以為拿著衣衫不整的照片去找秦沐要說法,很快就能等來秦沐的妥協(xié),但陸忠萬萬沒想到等來的竟然是法院傳票。
起訴他用不正當手段脅迫云端集團董事長秦沐試圖達成交易,起訴陸傾城偷拍侵犯肖像權以及刻意造假照片意圖污蔑。
硯都酒店走廊的監(jiān)控視頻已經(jīng)作為證據(jù)送交法院了,清楚拍到在陸傾城進入秦沐所在的房間后,不到五分鐘夢安然便闖進了房間里。
兩分鐘后,蕭寒趕到,將秦沐扶走。
“可惡!你這個廢物,這么點小事都干不好嗎?還讓人捏住了把柄!”陸忠氣得火冒三丈,當場賞了陸傾城一耳光。
既然生米還沒煮成熟飯,給他幾張破照片干什么?連被夢安然當場抓獲的事情也沒告訴他!
重重一巴掌落在臉上,陸傾城捂著火辣辣的臉,慌亂地看著陸忠,“爸,我這么做也是希望能跟云端集團搭上線而已啊,誰能想到夢安然那個賤人會突然闖進來?說不定……說不定這就是她跟秦沐故意給我們設的局!”
陸忠宛若醍醐灌頂,本該在宴會廳招待賓客的夢安然怎么能這么快就收到消息趕過來抓奸了?
擺明就是早有預謀??!
“可惡,又中計了!”陸忠憤恨地捏緊拳頭錘了錘大腿。
“中計的是我吧?!”高調(diào)的聲音傳來,父女倆朝門口看去。
在醫(yī)院養(yǎng)了幾天傷的白郁金神采奕奕地邁著穩(wěn)健的步伐走進來,面容嚴肅似是怒火中燒。
她目光狠厲地掃過陸傾城,而后落在了陸忠身上,“陸忠!你好大的膽子!婚前協(xié)議還在保險柜里鎖著呢,竟然敢將血脈不正的私生女接進家里,貍貓換太子?!”
莫名被指著鼻子罵了一通,陸忠還是懵的,不滿地瞪著白郁金,“什么貍貓換太子?什么私生女?你是被人打壞腦子神志不清了嗎?”
白郁金冷哼一聲,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從包里扯出自己跟陸傾城的親子鑒定書,直接甩在陸忠臉上。
“這個雜種根本就不是我女兒!是你在外面廝混生出來的野種!綁架也是你策劃的吧?怎么?先是除掉了我親生的孩子,讓這個野種進了家門,下一步就想除掉我,讓你的小情人登堂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