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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本侯是很閑的人嗎?

蕭峙環(huán)顧一圈,最后小心翼翼地把晚棠放在床榻邊:“趴好?!?/p>

晚棠惶恐不安地揪著斗篷,想逃。

蕭峙看出她的意圖:“本侯不想再說第二遍?!?/p>

晚棠抖了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脫了鞋趴下。

梅園里有地龍,這會兒屋子里溫暖如春,但晚棠趴到蕭峙的床榻上后,卻顫得更厲害了。

身后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不多時,晚棠便感覺身邊掀起一小陣風。

側(cè)眸一看,蕭峙坐在床沿上,手里拿著一瓶膏藥,用指頭挑出一坨,往她后背的燙傷處抹去。

他的指尖發(fā)涼,她身上卻因為羞、臊、激動等各種雜糅的情緒而熱得厲害。

指腹劃過之處,引起一片顫栗。

晚棠用雙手捂著臉,不敢用余光看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心里像是有根羽毛,在一下下地撥動,心弦亂顫。

御賜的藥膏,價值千金,很快被蕭峙抹掉半瓶。

他看看涂抹了兩三層藥膏的傷處,目光這才有閑暇滑到別處。

大好的春光映入眼簾。

蕭峙凝視片刻,喉頭滾了滾,視線下移,看到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很細,他兩只手便能握住。

視線再次逃竄,又冷不丁窺到一絲風情……

晚棠乖乖趴著,并不知道蕭峙這會兒有多狼狽。她不敢動彈,身子有些僵。

正打算偷偷動一下,銀狐斗篷兜頭落下,輕輕蓋上她的后背:“待會兒再穿衣?!?/p>

晚棠拿開捂臉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指縫早已經(jīng)被淚水打濕,她也不明白這是怎么了,可能是第一次遇到這么把她當人看的主子吧。

她哽咽道:“奴婢多謝侯爺憐惜?!?/p>

“到底怎么燙的?”

蕭峙這會兒的聲音比剛才柔和許多,晚棠不再多慮,覺得他可能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便如實道:“侯府家宴那日,松鶴堂有個丫鬟不小心把湯盅翻到奴婢背上了?!?/p>

“不小心?”蕭峙狐疑地挑起眉頭,恍然想起那日晚棠跪在地上的模樣。

當時確實看到她的后背濕了一片,但他沒想到那是滾燙的湯。

恍然想起另一件事,他扭頭看向她的腿:“那日膝蓋可是也破了?好了嗎?”

晚棠呼吸一窒,隨后心口后知后覺地開始怦怦亂跳:“小傷,不礙事的?!?/p>

當時燙傷痛得厲害,她自己都沒覺察到膝蓋也傷了,等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結(jié)了痂。

蕭峙不怎么信,他還不知道她?

動不動就撒謊的小騙子。

寬大的斗篷一直蓋到她的小腿肚上,腳上的足衣不知何時蹭掉一半,松松垮垮地勾在后腳跟上。她的足腕比手腕更白潤,像剛剝殼的雞蛋。

想到她后背的傷,他打消了把她翻過來看膝蓋的打算。

正發(fā)著愣,一個軟糯糯的聲音從他的斗篷下竄出來:“侯爺,奴婢能穿衣了嗎?”

蕭峙回神,側(cè)眸一看,一雙狐貍眼從銀狐斗篷下露出來,靈動又嬌俏,泛紅的眼尾又添了幾分無辜,真真像極了一個勾魂攝魄的狐貍精。

蕭峙呼吸一窒,面上卻不顯,看似氣定神閑地踱出了內(nèi)室。

剛走出來沒幾步,他便聽到屋外傳來趙福和香蘭的爭執(zhí)。

“侯爺喜靜,不得吩咐不能隨意打攪,姑娘還是再等等吧?!?/p>

“是侯爺吩咐我做的桂花糕,不趁新鮮端過去,涼了還怎么吃?”

“姑娘聽我一句勸吧,你今兒個擅自把晚棠姑娘叫過來便不妥?!?/p>

“怎得不妥了?我說要找晚棠討教時,侯爺可是應(yīng)了的!”香蘭說到這里有些心虛,其實是侯爺嫌她捏得不好,她才說要找晚棠討教一二,當時侯爺并未出聲。

蕭峙聽得煩躁,不悅道:“進來!”

香蘭聞言,得意地抬起下巴,推門而入。

趙福青著臉跟進屋,一雙眼賊溜溜地偷瞄各個角落。見沒有晚棠的身影,他唇上的血色都嚇沒了,驚恐地朝內(nèi)室那邊瞅了瞅。

“侯爺,桂花糕做好了。”

蕭峙面無表情地睨了桂花糕一眼,平平無常:“入府幾年了?”

香蘭來梅園已經(jīng)三日,蕭峙一直惜字如金,今兒個還是頭一遭開金口跟她閑聊。

她不禁紅了臉,侯爺年歲雖大了點兒,但精神矍鑠,眉目俊朗,做了他的通房,日后只有享福的份兒。

她眉目含情地開了口:“侯爺,奴婢十歲便來侯府伺候了,上個月剛滿十六?!?/p>

“六年,規(guī)矩都學不好?!笔捴爬浜咭宦?,“母親讓你來梅園伺候,不是讓你來做本侯的主。”

這話說得嚴重,香蘭一慌,放下桂花糕趕緊跪下去:“侯爺,奴婢不敢?!?/p>

“趙福在本侯身邊伺候多年,他的話不聽,你想聽誰的?本侯是很閑的人嗎?事事都需本侯親自交代?”蕭峙陰陽怪氣地冷笑數(shù)聲,嚇得香蘭一個字都不敢辯駁。

趙福感動地往蕭峙身邊挪了一步。

他家侯爺向來如此護短,端的是香蘭沒有眼力見,以為是老夫人叫她來的,便總覺得自個兒高人一等。侯爺可都還沒點頭讓她做通房呢,私下里便開始趾高氣揚,怎得如此沉不住氣?

入府的時日還是太短了,沒見識過八年前那一出??!

正訓著,外面有小廝進來通傳:“侯爺,大爺過來了?!?/p>

蕭峙淡淡地看了趙福一眼:“叫他進來?!?/p>

趙福心虛地低下頭去。

是他擅自差人把大爺請來的,為的便是尋個由頭早點把晚棠送走,只是剛才被香蘭壞了計劃。

“兒子給父親請安。”蕭予玦是個能屈能伸的,一進門便恭恭敬敬地向蕭峙作了個深揖,一副聆聽教誨的謙卑模樣。

蕭峙語重心長地跟他說了一番話,最后讓他過兩日隨自己出門做客。

總不能日日把他拘在府里不出門的,為了避免他繼續(xù)和那群紈绔往來,蕭峙打算帶他認識一些品行端方的世家子弟。畢竟是他名下的繼子,不能任由其長歪。

父子二人說完話,蕭予玦便退下了。

香蘭剛剛挨過訓,急著得到蕭峙的青睞,便按照晚棠教的按蹺法子幫蕭峙捏肩。

往常剛捏片刻,蕭峙便不悅地讓她停了手,今日卻沒有。

蕭峙這段時日享受慣了晚棠的按蹺,念著她的手受了傷,肩膀已經(jīng)幾日沒享受過了。眼下熟悉的手法一捏,雖然不及晚棠按得好,他還是舒適得開始閉目養(yǎng)神。

這一捏,便是小半個時辰。

冬日白晝短,藍藍的天空很快便墨染似的黑下來。

香蘭累得齜牙咧嘴,一看天色不早了,便趁機為蕭峙傳膳,這才終于找著機會解救自己酸痛的指頭。

用完膳又要伺候洗漱,正屋始終有下人進進出出。

等蕭峙沐浴完踏進臥房,才看到角落里的晚棠。

她正低著頭,無措地摳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