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田文清的指認(rèn),老狐貍并未反駁。
而是耳朵又微微抖動了幾下,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音再次響起,“叮鈴鈴……”
隨著悠長的鈴鐺聲音在房間里擴(kuò)散開來,整個房間瞬間顯得格外的靜謐。
我們仿若能在這鈴鐺聲音之中聽到彼此的心跳一般。
隨著鈴聲的停止,這種感覺也是緩緩消散掉了。
田文清也沒有再說老狐貍什么,而是長長出了口氣說:“接下來的事情,由我來講吧,老狐貍說的沒錯,龜甲坡后面的事情,在我們田家三代村長之間,代代相傳?!?/p>
“故事先從張家峪被滅村開始說起,當(dāng)時這事兒傳到了縣城,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甚至有傳言,張家峪的妖邪會來滅掉整個縣城,于是知府知縣聯(lián)名發(fā)了告示,征召會降妖除魔的能人異士進(jìn)山除妖?!?/p>
“我們田家的老祖宗本來是不想接,可有一天我們家里卻是來了三個道士,他們自稱在北武當(dāng)之中修行,他們以江湖大義,修行大責(zé)說動了我家的老祖宗,于是我家的老祖宗才愿意跟著他們一起進(jìn)山降妖除魔。”
“揭了告示出發(fā)前,我家老祖宗和另外三個道士對張家峪已經(jīng)有了一些調(diào)查,包括磷骨妖的出處,那些磷骨妖的尸身原形,全都出自張家峪的村民?!?/p>
“原因是張家峪一戶村民,一家九口人,有八個人得了怪病,他們渾身潰爛而死,剩下一個是那戶的小兒子,年方十四,在那會兒已經(jīng)算是一個大勞力了?!?/p>
“他們家還是村里第二大戶,所以那孩子還是有家底為自己的親人操辦葬禮的?!?/p>
“可當(dāng)那孩子拿著錢去求鄉(xiāng)親幫忙的時候,卻沒有人愿意幫他們?!?/p>
“所有人都害怕被傳染了全身潰爛的怪病,所以那孩子只能自己操辦葬禮。”
“那會兒正是夏天,已經(jīng)等不到壽材造好,那些人生前本就是全身潰爛,死后腐爛得更快,那孩子便在采購了一些紙人之后,用席子卷了卷,就準(zhǔn)備一個一個的把家人扛到地里去埋了?!?/p>
“可不等他動身,他放在門口的那些紙人之中,顯道神模樣的紙人就被村里的小孩用石頭砸出了幾個窟窿,還被拉到村口的大槐樹下給燒了。”
“那孩子沒有辦法,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咽,畢竟他家就剩下他一個了?!?/p>
“等所有人都埋進(jìn)了地里,本來以為就可以安心過后面的日子了,可誰承想張家峪的人卻是生了貪心,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就說那個孩子如果死了,那他們就能把那家人的地全都給分了?!?/p>
“畢竟一個村的人都沾親帶故,都有法理和情理上的繼承權(quán)?!?/p>
“于是村里人就把那孩子也關(guān)了起來,說那孩子身上也有怪病,他們企圖把那孩子活活餓死在一個黑漆漆的房子里?!?/p>
“后來那孩子在一個夜里偷偷跑了出去,沒有了蹤跡,村里人連夜搜尋,漫山遍野地找,最后還是沒找到,后來過了幾個月,那個孩子也沒有再回來,村里人都覺得他已經(jīng)死在荒山野嶺的什么地方了?!?/p>
“也就心安理得地把那家的地給分了?!?/p>
“可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來得很快,幾十年后,那一家八口人之中,有五個變成了磷骨妖?!?/p>
“當(dāng)然,當(dāng)時調(diào)查的時候,我家老祖宗和北武當(dāng)?shù)娜齻€道士,以為是只有四個。”
“他們不知道樹洞里面還有一個?!?/p>
“至于樹洞里面那個,很明顯,就是后來被村民們關(guān)起來的那個孩子?!?/p>
“那個孩子沒有逃出村,而是爬上了大槐樹,然后找到了那個很隱秘的樹洞?!?/p>
“隨即爬進(jìn)了樹洞里,之后可能就死在了里面,再也沒有出來?!?/p>
“那些磷骨妖雖然沒有了死者的魂魄,可死者身上的怨氣還是繼承了一點,所以它們就聯(lián)合在一起,策劃了一場滅掉張家峪的大戲。”
“那些磷骨妖都是得了天地精華而生的,自然都十分的厲害,那場大戰(zhàn)十分的慘烈,正如老狐貍所說,樹洞里忽然冒出來的最后一具磷骨妖殺死了北武當(dāng)那個養(yǎng)陸龜?shù)牡朗??!?/p>
“我家老祖宗從那一堆灰中撿到了一塊石頭,一副龜甲?!?/p>
“撿到兩樣?xùn)|西的時候,一直躲在碾盤下的老狐貍也是爬了出來,在我家老祖宗的情報之中,并沒有涉及狐貍的,所以那會兒我家老祖宗也不知道狐貍和磷骨妖的關(guān)系,只覺得是一只格外聰穎的狐貍。”
“我家老祖宗并沒有下殺手,而是收留了那只狐貍?!?/p>
“張家峪成了無主之地,又因為妖邪滅村的原因,沒人愿意再搬到這里,于是我家老祖宗就說服了和我們家有宗親的幾戶田家人搬到了這里,并在這里落戶?!?/p>
“這便有了最初龜甲坡的原型?!?/p>
“只不過那會兒,我們田家人還不怎么修行。”
說到這里的時候,田文清忽然停住了。
老狐貍則是看著田文清說:“繼續(xù)說啊,怎么不說了,是不是也為你家老祖宗做的那些事感到羞愧。”
田文清“哼”了一聲說:“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兩方相互拌嘴。
隨后又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我這才催促田文清:“都講到這個份兒上了,沒理由停下來,繼續(xù)吧!”
田文清點了點頭這才繼續(xù)說:“我們田家搬過去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我們那位老祖發(fā)現(xiàn)龜甲也好,石頭也罷,都蘊含著一種獨特的風(fēng)水氣息!”
“而那風(fēng)水氣息,不僅能讓人延年益壽,還能提升修行?!?/p>
“有這兩樣寶貝,就不適合在市井之中再生活,需要躲在深山里慢慢消化。”
“那會兒的張家峪就是最合適的地方?!?/p>
“所有人都對這里避之不及……”
我打斷田文清說:“別翻來覆去地說這些沒用的,說重點?!?/p>
田文清看了看我,隨后一臉無奈地說:“重點……”
他又猶豫了幾秒說:“我家養(yǎng)上那只老狐貍之后,剛開始還一切如常,可到了第二年的開春,就有人發(fā)現(xiàn),村口被燒死的那棵大槐樹的地方,又冒出了新芽來。”
“一棵小樹苗慢慢地冒出頭來。”
“夏天的時候,它已經(jīng)躥到了一尺多高,那年夏天,下了一場特別大的雨,雷電不斷?!?/p>
“結(jié)果第二天村民就在槐葉上看到了很多刺字!”
“刺字的內(nèi)容,令人遐想連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