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秦王府議事廳內(nèi),燈火通明。
氣氛,卻比外面的寒夜還要凝重。
“王爺,您……您當(dāng)真要接旨?”孟虎急得抓耳撓腮,一張黑臉憋得通紅。
“這要是讓兩位王妃去了京城,咱們可就真成了人家手里捏著的軟柿子了??!”
“是啊,殿下,三思?。 ?/p>
“末將愿立下軍令狀,帶兵去把那兩個鳥太監(jiān)的腦袋擰下來!”
武將們一個個梗著脖子,情緒激動。
趙軒抬手,輕輕往下壓了壓,喧鬧的議事廳瞬間安靜下來。
他環(huán)視眾人,臉上帶著一絲神秘的微笑:“誰說本王要讓她們?nèi)ゾ┏橇???/p>
眾人一愣,面面相覷,沒明白趙軒的意思。
“父皇不是想看本王的王妃嗎?”趙軒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那就讓他看個夠?!?/p>
“諸葛軍師?!?/p>
“臣在?!敝T葛明搖著羽扇,上前一步。
“你立刻去辦一件事,”趙軒眼中閃爍著狡黠光芒。
“從王府的侍女中,挑選兩個和王妃、側(cè)妃身形相貌有幾分相似的。”
“從明天開始,讓她們學(xué)習(xí)兩位王妃的言行舉止,半個月后,本王要她們裝得惟妙惟肖?!?/p>
諸葛明何等聰明,瞬間就明白了趙軒的意圖,撫掌笑道:“殿下這招偷梁換柱……妙!實在是妙?。 ?/p>
“偷梁換柱?”孟虎還是沒聽懂,撓著頭問道,“軍師,王爺,你們在打什么啞謎呢?”
趙軒笑道:“很簡單……半個月后,本王會安排一支聲勢浩大的省親隊伍,帶上無數(shù)金銀珠寶,敲鑼打鼓地把兩位王妃送去京城?!?/p>
“這支隊伍要多豪華就搞多豪華,要多張揚(yáng)就搞多張揚(yáng),務(wù)必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本王對父皇是何等的孝順,對太后是何等的關(guān)心。”
“如此一來,既能麻痹京城那位,讓他以為本王已經(jīng)屈服,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讓他找不到任何發(fā)難的借口?!?/p>
“至于隊伍里的那兩位王妃嘛……”趙軒拖長了聲音。
“自然就是我們找來的侍女假扮的。”
“高?。 泵匣⒁慌拇笸?,恍然大悟,“王爺您這招實在是高!”
“明面上送人過去,暗地里卻把人給換了!”
“那……那真正的兩位王妃呢?”
“這個嘛,本王另有安排?!壁w軒的目光投向了北方的地圖,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明月?!?/p>
“臣妾在?!币恢迸月牭拿髟鹿髁⒖躺锨啊?/p>
“你立刻修書一封,用你們北夷最快的飛鷹,送回天狼城,交給你母后?!壁w軒吩咐道。
“信中就說,本王想請她幫個忙,讓她秘密派人,在邊境接應(yīng)兩個人?!?/p>
“什么人?”明月公主好奇地問。
“一個,是你。另一個,是慕容煙。”
“什么?!”明月公主和慕容煙同時驚呼出聲。
讓她們?nèi)ケ币模?/p>
“沒錯!”趙軒點了點頭,解釋道,“如今整個大盛,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誰也想不到的地方?!?/p>
“京城那位,做夢也想不到,本王會把你們送到北夷王庭去。”
“你母后視本王為最可靠的盟友,她巴不得我們關(guān)系更近一步,一定會同意。”
“你們?nèi)チ四抢?,有北夷王庭的庇護(hù),絕對萬無一失。”
明月公主眼波流轉(zhuǎn),瞬間明白了趙軒的深意。
這不僅是保護(hù)她們,更是將北夷徹底綁上他趙軒的戰(zhàn)車!
她當(dāng)即領(lǐng)命:“臣妾遵旨!母后那邊,絕不會有問題!”
慕容煙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從反駁。
去北夷,確實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只是,一想到要和那個處處跟自己作對的明月公主待在一起,她就覺得一陣頭大。
“至于慕容老將軍那邊……”趙軒看向一名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
“你親自帶人,將本王的親筆信,用最高級別的加密方式,送到京城大將軍府?!?/p>
“信中,本王會告知岳父大人全部計劃,請他務(wù)必配合本王演好這出戲,在京城穩(wěn)住陛下?!?/p>
“告訴他,慕容家的未來榮辱,在此一舉?!?/p>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么選?!?/p>
“遵命!”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立刻領(lǐng)命而去。
所有的計劃,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被趙軒布置得井井有條,滴水不漏。
議事廳內(nèi),所有文武官員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秦王,心中只剩下無盡的敬畏和嘆服。
面對天子雷霆之怒,面對這必死的絕境,他非但沒有絲毫慌亂,反而談笑間便想出了如此精妙的破局之策。
這份心性,這份謀略,簡直非人!
“好了,都散了吧?!壁w軒揮了揮手。
“回去各司其職!”
“記住,半個月內(nèi),本王要看到一支足以震驚天下的省親儀仗!”
眾人齊聲領(lǐng)命,躬身退下。
偌大的議事廳,很快只剩下趙軒一人。
他緩緩走到墻邊,揭開了一塊巨大的幕布。
幕布之后,并非眾人想象中的西域或草原地圖。
那是一副更加龐大,更加精細(xì)的沙盤。
沙盤之上,山川、河流、城池、關(guān)隘,一應(yīng)俱全。
而沙盤的最中心,赫然便是兩座巍峨的城池,上面用朱砂寫著兩個大字——京城!
趙軒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死死地盯著那兩個字。
西域,平了。
草原,也快了。
這盤棋,下了這么久,也該到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父皇,你以為你贏定了嗎?
真是很傻很天真!
……
京城,大將軍府。
府內(nèi)的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海面。
慕容正坐在主位上,手中摩挲著那道命他留京述職的圣旨,蒼老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位沙場宿將的心,此刻絕不平靜。
“大帥,陛下在這個時候強(qiáng)留您在京城,還讓煙兒她們也回去,這……這分明是沒安好心??!”
一名慕容家的旁系子弟,也是軍中將領(lǐng),憂心忡忡地說道。
“是啊,大將軍!秦王殿下剛剛立下不世之功,陛下不加封賞,反而要動他的人,這分明來者不善啊!”
“依我看,這京城,留不得!”
府內(nèi),慕容家的心腹將領(lǐng)們議論紛紛,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
慕容正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何嘗不知道此行兇險?
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懂。
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是他戎馬一生,恪守的信條。
“準(zhǔn)備一下,老夫明日一早,便入宮面圣?!彼曇羯硢〉卣f道。
就在這時,一名管家匆匆來報。
“大將軍,門外有一名自稱是涼州來的信使,說有秦王殿下的親筆密信,要當(dāng)面交給您?!?/p>